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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难道不该向道三复仇吗?
自己和父亲土岐赖艺,当年难道不是被斋藤道三逼得走投无路?若是不向道三复仇,他佐佐成政如何能甘心?
一时间,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充斥在成政的脑海里,复仇成功的快意、与杀死归蝶父亲的愧疚一起涌上心头,让佐佐成政感到一阵阵的惶恐不安。
究竟应该怎样?
“归蝶……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只是我……就算是重来一遍,我恐怕也会坚持现在的选择……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这我承认。是我让你非常难过,这我也承认,并且深感抱歉。若是砍下我的脑袋就能稍解仇恨的话,那么就请你举起这柄刀,终结我的性命。”
“呵……杀了你,死了的人就能复活过来吗?”
归蝶擦了擦眼泪,背过身去,冷冷地道。
“你明明知道,我是杀不死你的,既然这样,就别再这样假惺惺地装腔作势。”
归蝶的声音忽地冷了下来,成政的心亦是缓缓沉入河底。
“在下并非装腔作势……而是——”
“我说过了!我是杀不死你的,你若是有心请罪,何不切腹呢?你做得到吗?”
归蝶粗暴地打断了成政。
似乎是吃准了成政不会轻易切腹一样,她说的话也愈发尖锐起来:
“要请罪的话不切腹,却拿着把刀让我一个不通武艺的女人来杀你,这不是装腔作势是什么?佐佐成政,你既然杀了我父亲,为何不逃得远远的,怎敢再来见我?!”
成政被她一阵抢白,自然是无力反驳,他张了张嘴唇,欲言又止,却不知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归蝶话中虽是赶成政走,但自己却立刻起身,步出了禅房,连一刻钟也不愿意多待。
成政愣愣地坐在原地,心头五味杂陈,看到归蝶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背影之后,他心中的悔恨终于压过了复仇的**,谴责着他怯懦的魂灵。
“真恶心……”
***
远在百里之外的骏府内,今川式部大辅义元正坐在一间狭小的茶室内。
对面点茶的僧人,身材魁梧而干瘦,看着像是个庄稼汉一样的体型,其人点茶的动作、姿势也并不完全合乎礼仪和茶道师范的要求,却自有一股庄严气度,看似随意的动作,亦让人不自觉地陶醉其中。
“不出老师所料,织田信行并未起兵,信长也已经安然回返清州。”
“搜噶……此刻我军仍未有举国动员的机会,与北条、武田的外交斡旋亦是在关键的时期,此时……是万不能出阵征讨织田氏的。馆主大人既然来了,相比是心中已有定计?”
老僧此时终于收起竹刷,将一碗茶缓缓推到了义元的身前。
“织田信行虽未谋反,但也早就蠢蠢欲动,他所缺的,只是一个起兵的借口罢了。”
“言之有理……只不过,要制造出不利于信长的事态,又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欲行阴谋之举,非得谨慎小心不可。”
义元的嘴角扬起了会心的微笑:
“老师请放心,这件事,我会让井伊直盛亲自去做。若是不能让织田信行谋反、便不算成功!”
24谋叛前夕
半个月后,守山城城主织田信光在自己的居城被刺杀了。
刺杀信光的凶手,据说乃是其家臣坂井孙八郎,可坂井孙八郎为何对主上行凶,却无人得知。
信光遇害的消息在尾张乃至周边的美浓、三河迅速传开,数日之后,有人声称在西三河边境见到了坂井孙八郎。
信光在织田家中堪为一门众笔头,加上他向来勇猛善战,因此颇具威望。
讽刺的是,信光并无任何的子嗣,因此他死后,以守山城为核心的大片领地顺其自然地被信长收为直领。
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明白,坂井孙八郎只是杀人的刀,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尾张国内的人们纷纷开始猜测。
是今川一方吗?
——有人看到坂井孙八郎进入三河国,况且织田家与今川家乃是敌人。
这个猜测本是合情合理,但一则关于织田信光贪墨大量钱财的小道消息,亦在尾张国内迅速传开。
清州城内,信长叫来了佐佐成政和前田利家。
前些天有从南蛮渡来的商人,带了些很稀罕的东西,信长手上余钱不少,当然也顺势买了很多。
摆在成政和利家面前的,是一种看起来晶莹剔透的颗粒,利家一脸兴奋地道:
“难道……这就是金平糖?据说非常美味……”
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急迫,将信长逗得哈哈大笑:
“尝尝吧,一半是你的,一半是与佐的。”
“多谢主公!”
利家小心翼翼地捏着一粒金平糖送进嘴里,用那条似狗般灵活的舌头反复****,一丝不落地用味蕾接住金平糖浓浓的甜味。
“嘎吱嘎吱”,成政却是眼都不眨,抓了一把金平糖嘎嘣嚼碎。
“主公今天单独叫我们两个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吃小孩子喜欢的糖果吧。”
对于成政的反应,信长却并不觉得惊讶,盖因佐佐成政这个家伙,一直让他看不透,也一直能给他带来惊喜,于是他缓缓地道: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是什么事的。”
“不错,我当然知道。”
成政亦是立刻接住了话头。
“桥头麻袋!是什么事?”
利家一脸疑惑地盯着两人,毫无疑问,这种打哑谜一样的对话让他的智商稍微有些捉急。
“马萨卡……是织田信光大人遇刺的事?主公是要让我们两个去追查凶手……”
利家的反应虽然慢了一拍,但亦是头脑活络的青年才俊,很快便想到了信光,又马上否定了追查凶手的猜想。
“不……信光大人已经死了,就算是追查凶手,也没什么用,可是他的死亡,让尾张国内的局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动,主公的意思……难道是要防备信行公子借机谋反吗?”
寥寥数语,前田利家已经直指问题的核心,这份应变虽比佐佐成政慢了一拍,但亦足够令信长满意了。
“不错,叔父遇刺,我也很难过。可是,若是信行将这个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那才是真的麻烦。”
“……虽是这么说,但信光大人明明是被今川家指使坂井孙八郎刺杀,信行公子又怎会把这事归咎于主公呢?难道,孙八郎是信行工资指使的?”
“错了!阿犬,你说错了!”
信长俊俏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利家不明白他的心情怎地变化如此之快,没由来的一阵不安。
“与佐,你来解释。”
“哈伊!信光大人的死,当然是一场阴谋,但一定不是信行公子的策划。之所以要发动刺杀,是因为信光大人的死,对某人特别有利。信光大人没有子嗣,他一旦死去,所有的领地都将被收回本家,因此就这一点来看,得利最多的,是主公。另一方面,信光大人长期主持对今川、松平氏的战斗,他的死,对今川义元也是有利的。从‘谁动手、谁得利’的原则来判断,幕后的黑手要么是主公、要么是今川义元,而绝不会是信行公子。只因信光大人的死,令主公的实力更加强大,信行公子的处境亦是愈发不利。”
“原来如此……”
前田利家恍然大悟,脑筋一转,接着说道:
“虽然不是信行公子所为,但也要提防他借此发动叛乱,而且,由于信光大人的被害,令国中的舆论都与主公为敌,倘若信行公子在此时起兵,可以说是仍有胜算。”
“是了,这就是我叫你们俩过来的原因。”
信长扭了扭腰,就势躺在榻榻米上,漫不经心、却不容置疑地道:
“与佐,你上次出使美浓,做得很好,所以这次我还让你去!去稻叶山城试探试探斋藤义龙的态度,若有可能,借点援军过来,我估计信行快要坐不住了。”
“哈伊!”
“狗,你另有任务。”
“请主公吩咐。”
信长侧翻过来,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利家,忽然从中透出了些许寒意:
“我要你背叛我,去投靠信行方的柴田胜家!”
“啊?”
前田利家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神中透出惊恐的神色。
数日后,尾张国境内果然流传着“信长谋杀了信光,以夺取所领”的传言,佐佐成政也再次出发,越过长良川前往美浓井之口。
而身为信长宠臣的前田利家,却突然从清州出奔,来到上社城,成为猛将柴田胜家的家臣。
织田信长威望扫地,“连小姓都跑去跟随敌人了,织田信长真是个笨蛋”,尾张的国人豪族如此议论着。
旧历5月24日,织田信行在末森城独立、宣称自己才是信秀指定的家督,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份“信秀遗书”来证明自己继承家督的合法性。
在信长看来,信行刻意伪托的“先主遗命”,无非是一块遮不住羞的遮羞布。自己之所以纵容流言滋长,还不是为了将这些忤逆引诱出来,好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信长不由地频频望向北方。
此战胜负的关键,也许并不在清州城下,而在于美浓的那条巨蟒。
若是斋藤义龙作壁上观,那么织田信行绝无翻盘的可能,可若是义龙引军南下的话……想起前次围杀斋藤道三时,义龙动员的那一万八千人,织田信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八嘎成政……看你的了……”
此刻,坐在稻叶山城天守内的成政忽得打了个喷嚏。
25谜一样的明智光秀
稻叶山城的天守高又高,城墙也一重又一重,佐佐成政在入城时忍不住在想,如果义龙没有因麻风病英年早逝的话,竹中重治是否还有可能夺下这座城池?
但这个问题只是在他脑海里停留了不到一刻钟,因为他的大哥——斋藤义龙给他抛出了一个大问题:
“现在我已是美浓之主,与佐你也不用再隐姓埋名,以佐佐成政的身份苟活,这次,是否考虑留在美浓帮我?”
成政听了一愣,他倒是还未考虑过重归美浓的事。
“今次,在下是以织田方使者的身份前来,至于后面的事……后面再说罢。”
成政婉言谢绝了。
义龙虽然自认为是土岐赖艺的儿子,可成政却不认为如此。万一事后某一天,义龙又发现自己是道三的亲子,又该如何?
更何况,成政留在尾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织田信长的使者?没什么意思。”
义龙见成政拒绝,心里也是有些不高兴,冷哼一声道:
“信长让你过来,无非是想让我在此战两不相帮,好让他顺利平定内乱。至于为什么偏偏让你过来……恐怕是把你当做人质吧。”
成政稍稍有些惊讶于义龙的睿智,在此之前,世人都以为斋藤义龙是个身强体壮的莽汉,却不知在他雄伟的身躯里,是与其身高匹配的才智与野心。
“讲真,我不会派兵支援织田信行,更不会支援织田信长,因为若是信长连信行这种软弱的人都无法击败的话,又怎配做我的对手?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偏偏要留在尾张呢?织田信长有什么好,他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