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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打刀迎了上去,在灰狼跃起扑过来的那个瞬间,千叶忽然矮下身去,将打刀高高举在头顶。
倏忽之间,一人一狼一触即分。
望月千叶的打刀和衣袖上都已染血,但这血却非他的,而是狼的!
那头狼在跃起之时,被千叶用打刀划开了最柔软脆弱的腹部,肠子流了一地,趴在地上呜咽着,已经离死不远。
望月千叶舒了口气,持刀指向这一片幽深昏暗的树林:
“谁?”
一阵燥热的山风吹过,回应千叶的,唯有一阵低声的呜咽。
这阵呜咽当然还是某人模仿狼发出来的,但在此之后,千叶忽然感到难以名状的恐惧。
恐惧,莫名的恐惧,恐惧到他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千叶的注视下,又有一头狼从山林中款款步出。
然后是……两只、三只、五只……
最后一共有十九头狼呈马蹄形包围了千叶。
一头狼还好对付,两头就要花些功夫了。
若是三头的话,千叶必需付出惨痛的伤口才能活下来,若是五头,他自认没有逃出的可能性。
可是……眼前却有足足19头狼。
更不用说……这群狼还是听命于其主,进退得法、秩序井然。
山林中传出一阵桀桀怪笑。
“我道你还有什么本事,原来连一群毛毛狗都怕。”
“出来!”
望月千叶心知不敌,已经在策划如何逃跑,但他此刻觉得,不论往哪跑,都跑不过这群狼。
“你在死前能见到尊贵的牙兽大人,是你的荣幸!”
一个身材矮小的忍者走出了阴影,拉下面巾,望月千叶不由一怔。
这个人……不就是方才他跟踪的忍者吗?
怪不得他能从此人身上觉察到野兽般的气息,只怕这个忍者根本就是野兽!
“你啊……真是让人没办法,殿下不愿找你的麻烦,你却来跟踪殿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认命吧,我会让你死个痛快!
……活下去的唯一机会,就是将这个野兽般的忍者击败。
望月千叶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了这个结论,以他一人之力对抗狼群,的确是力有不逮,但若是能以迅雷之势将忍者轰杀……则群狼无首,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他和忍者之间隔着狼群,他能突破吗?
狼群低声呜咽着缓缓向前推进,高度紧张的望月千叶亦是在一步步地后退。
退了八步之后,他忽然感受到了抵在脊背上的刀尖。
千叶的心中一沉。
后知后觉的他不禁有些后悔,这个忍者既然伏击他,那么他的主人或许也会在伏击的人员之列,望月千叶全神贯注地关注着牙兽和狼群,倒是忽略了那个年青俊美的武士。
现在终于觉察到了身后的这把刀,但是已晚了。
在胜与败、生与死的博弈上……迟就是败、败就是死。
望月千叶倒转刀柄,将其插到了草地上。
“后面的这位,能否赐教大名,好让我死得瞑目。”
数日来,千叶头一次开口讲这么多话,但身后那人没有回应,反而问道:
“你是谁?”
“望月千叶。”
“望月家的人?你和望月千代女什么关系?”
听到千代女的名字,千叶心中一凛……看来这个人不仅跟佐佐成政有关,恐怕还相交匪浅。
“我是她的侄子。”
“既是望月千代女的侄子,为何不去坂户城找她?你就算是要去投靠佐佐成政,也没必要跟着我吧。”
“……出于剑士的直觉罢。”
“说!你看到了什么!”
身后那人声音一紧,倒是令千叶有些疑惑。
“……看到你在哭。”
“除此之外呢,还有吗?把你所见到的,全都一字不落地招出来,否则的话……”
身后那人声音发狠,竟使千叶感受到山岳般的威压,沉重地几乎站不直身子。
……他究竟是谁,为何比武田信繁更可怕?
“没了。”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身后那人冷哼一声,便蓦地收了太刀,转身踏步离去,带着狼群的忍者似有不甘,但见到主人如此行事,他也不便再对千叶痛下杀手。
狼群疏忽隐入山林,那个青年亦渐渐走马而去。
望月千叶不明所以,叹了口气重新踏上了去坂户城的路。
当天晚上天色尽黑之后,他才抵达坂户城下,街道上到处是盛会之后的一片狼藉。
千叶仍是头戴斗笠,不急不缓地行走其间。
忽有一骑在街道当中纵马疾驰,他连忙躲避,只来得及看见骑士是个身材高大的武士。
……真是太奇怪了,千叶摇摇头找了间宿屋。
但令他绞尽脑汁亦不会想到的是,他此行要找的佐佐成政,其实已不在坂户城中!
292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天黑的时候,繁琐的婚礼进程也完成了大半。
绫御前穿着白无垢、佐佐成政穿着用金线绣制家纹的纯黑色和服,在坂户城外的神殿里喝了三三九度杯酒。
盯着面前这个容貌酷肖上杉姐的女人,佐佐成政的心里却提不起多少情绪。
……到头来,还是用自己的姐姐做替身,嫁给自己吗?
……真是个卑劣的女人啊。
想到这里,佐佐成政的心底忽然泛出一股厌恶的情绪。
可是……他并不是厌恶这样“卑劣”的上杉辉虎。
上杉辉虎本不需要这样的。
她本可以嫁给自己的。
但她除了是作为女人的“虎妞”,还是战国第一女大名,是上杉家的家督,是关东管领,是不败的“军神”,是毗沙门天。
这一重又一重的封号、一重又一重的冠冕,同时也是一重又一重的枷锁。
剥夺了她作为女人的资格,剥夺了她追求幸福的所有可能。
听着神官无聊而空洞的宣言,又自己背完一遍无聊而空洞的宣言之后,佐佐成政亦终于笑了。
他虽然是笑,却比哭还难看。
……今日的上杉辉虎,乃是他一手造就的。
换言之,这一重又一重枷锁,全是自己给她套上的。
辅佐她从越后一隅之地进取关东,短短三年之内,一跃而成为关东最强的大大名。
时钟的指针不可能往后退,却可以用手往前推。
佐佐成政此时终于发现,他推得太快了。
快到连自己也想不到在这之后引发的效果。
……是佐佐成政自己亲手剥夺了上杉姐作为一个女人的幸福。
……这一切,佐佐成政是始作俑者,不仅自食其果,还害了那个他深爱着的女人。
“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绫姬在他面前低头致辞,声音细如蚊蚋,从那不完全遮盖面部的宽大头巾外,露出了她羞红的精致脸颊。
佐佐成政似乎忘记了反应,木然地坐在原地。
他仍在悔恨着。
十多年前,他因自己的毫无作为,使归蝶作为政。治工具嫁给了织田信长。
十多年后,他亦因自己的全力施为,令上杉姐成为了“女大名”这一光环的牺牲品。
不知不觉中,成政干涸的双目中涌出了悔恨的泪水。
明明是婚姻这种喜事,新郎官却落下泪来,此景令众人一惊,纷纷猜测起来。
“新郎致辞。”
年迈的神官不适时宜地提醒了一句。
佐佐成政猛地从自责中惊醒过来,他茫然望着疑惑的人群,听着他们嗡嗡的嘈杂议论和窃窃私语,眼角的余光里,有着绫姬从头巾下露出的尖尖下颌和咬紧的下唇。
——我究竟是在做什么?
佐佐成政扪心自问,却无法给自己答案,只是……心里的悲伤和悔恨一旦蔓延开来,便如奔流的千曲川一样遏制不住。
……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佐佐成政猛地立起身来,因为久坐而眼前一黑,场中诸人亦是随之惊呼。
缓过来后,他便在众人的惊叹中迈开步子,大步走向神殿之外。
“内藏助萨玛!”
“主公!”
…………但佐佐成政一概置之不理,他来到神殿外,直接从一个蔷薇骑士的腰间拔出太刀,割断了马儿的缰绳,跨上自己的战马,双腿狠踢一记马腹,在夜幕中绝尘而去。
新郎官在婚礼途中突然离开,着实令众人惊慌失措。
就在众人惶惶之时,一直乖乖坐着的绫姬亦站了起来,一把扯开了白色的宽大头巾。
“前田庆次!”
“哈伊!”
“带10个最快的蔷薇骑士去追主公,立刻出发。”
“哈伊!”
如同多年前织田信长在信秀的葬礼上对柴田胜家和林秀贞大呼小叫一般,此时绫姬疾言厉色地呼出庆次的名字,亦令庆次不知不觉地听命而行。
前田庆次迈出神殿之后,绫姬又道:
“小笠原贞庆!”
“哈伊!”
“带20名蔷薇骑士和常备足轻控制坂户城和城下町,来往之人严格盘查!”
“哈伊!”
“斋藤利三,带剩余的蔷薇骑士将坂户城内所有的人质集中到一起,严加看管!”
“哈伊!”
“铃木灌土、深雪!你们小心看护阿春和直虎,保护好主公的家眷!”
“哈伊!”
顷刻之间,一道道命令如流水般铺排下去,绫姬虽然没有和成政完成整个婚礼的程式,却俨然以正室自居了。
问题就在于……她还真拿出了正室该有的风范、方才她对前田庆次这些征战沙场的猛将呼来使去,俨然如教训小儿一般。
“其余人,请随我回本丸等候主公归来。”
尽管是一身白无垢的吉服,绫姬在领着众人步出神殿的时候,却更像她的妹妹
——那个叱咤关东,领袖群豪的“军神”上杉辉虎!
上杉辉虎的确叱咤关东、领袖群豪过,但她此时的样子,绝不像是那个威震关东的女军神。
辉虎此刻正在春日山城的本丸天守上凭栏而望,她高高在上,自然是俯视着下面的芸芸众生。
但她的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冰冷。
她在看谁?
辉虎略微仰起头来,俯视着本丸外面伤痕累累的佐佐成政,也触到了他炽热的目光。
佐佐成政本有一千句话、一万句话要对辉虎讲,但在他击败了牙兽,闯进本丸下、见到上杉姐的这副神色之后,他的一颗心就迅速地冷了下来。
上杉辉虎的目光,冷得出奇,冷得令佐佐成政亦感到彻骨生寒。
冷到让佐佐成政几乎不再相信他们两人还是相爱着的。
“上杉姐,我反悔了!当年我讲要做你的骑士,我反悔了!”
尽管一定会被拒绝,尽管一定会遭受冷遇,佐佐成政还是毫不犹豫地喊了出来。
“我要娶你!要给你作为女人的幸福,让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什么关东管领,什么军神,全特么的瞎扯淡,你是上杉辉虎,你只是一个名叫上杉辉虎的女人!我要给你做女人的权利!”
纵然成政已经是上杉家的城主家老身份,更隐隐流传着一种说法称呼他和柿崎景家为“上杉双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