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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
必须打住!
秦素立刻便阻止了自己继续往下想的念头。
想她堂堂一代妖妃,怎么可能去做这种这毫无风度的事?
飞快地缩回了手,饶是秦素力持镇定,仍旧觉得两边脸颊滚烫,似乎能煮熟鸡蛋。
这真真是太不合她绝世美人的风范了。
掩饰地咳嗽了两声,秦素将手指放在衣襟上狠搓了几下,口中的话接得却是极顺:“你知道做下了坏事,那就……就对了……”极力将语气变得强硬,又故意将牙咬得嘎崩响,秦素说道。
一代妖妃,输人不能输阵,纵然脸上烧得厉害,她的语声却是理直气壮,“竟敢多收我三个钱,就是要被我戳……那个……嵴梁骨。”
说完了,她本能地往四下里看了看。
此时牛车正行在柳树巷深处,两旁树影婆娑、垂柳拂风,行人倒真不多。
秦素忍不住轻吁了一口气,抬袖子擦了擦额角。
就说了那么两句话,居然出汗了。
万幸的是此地无人,方才她那不成调的举动,并没被太多人瞧见,这是她如今唯一觉得欣慰的了。
一阵闷笑声终于传了过来,顺着风钻进了秦素的耳朵眼儿。
她僵着一张脸,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转眸往四下乱瞧。
凉风自周遭涌入小窗,拂过秦素仍旧发烫的面颊,冷热交集而来,那种感受,实在是一言难尽。
“啪”一声脆响蓦地响起,却是李玄度抬手在半空里甩了个响鞭。
伴随着这个声音,他微含笑意的语声亦随之响起:“方才多要了三个钱,果是大罪,万望阿素恕我才是。”
秦素噎了噎,半晌后方才“哼”了一声,干巴巴地道:“莫笑了,说正事。”
硬扭话题实在不是个好选择,但前头的闷笑声也实在太过于刺耳,秦素当真听不下去了。
这妖孽笑话起人来就不能遮掩一二?
“好,说正事。”李玄度从善如流地顺着秦素的话说道,语若春风,温柔而和煦:“若真有一日我成了车把式,必定不会多收阿素的钱,也必不叫阿素来戳我的嵴梁骨。阿素可要记得时常光顾才是。”
秦素的白眼险些翻出眼眶。
这妖孽,还没完没了了?
揪着这么个没任何实质内容的话题往下说,真真太有失贵族身份了。
秦素压着的眉头跳动了一下,不知何故,手指头又开始作痒。
想了想,她干脆便又竖起了那根惹祸的手指,戳向了眼前这副大好美背,一面戳一面咬牙切齿地道:“李把式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多多光顾你的生意。”
这次她下了死力去戳,手指头倒戳得疼了,也越发反衬出这人的后背之坚实有力。
果是一副好身骨!
呀呀个呸!她怎么还在想这个?
这都是什么毛病?
秦素用力摇了下头,耳听得李玄度闷笑声起,忽然便想起这厮方才说了什么光顾不光顾的话。
她忽地一挑眉。
且慢,怎么这话听着这么怪?
若她没记错,那些官伎馆里的小姐们,似乎最爱用“光顾”这两个字。
想象一下这妖孽穿红着绿、馆中留客的模样,秦素“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如此可也好。”好一会她才止住了笑,憋着声音说道,语罢便又继续拿手去戳眼前的这副美背:“到得那时,你可得好生招唿我这恩主才是。”
此生能当得这妖孽的恩客,她可算是不负了。
刹时间,秦素有了种找回颜面的感觉,浑身上下神清气爽,连面上的滚烫也少了几分,说话更是利落:“我这里还要劝李郎一句,这光顾二字,李郎往后可要少说才是,免得惹人误会。我可告诉你,上京的小娘子们,那可是豪放得很的。”
语重心长地说罢,秦素已是笑不可抑,方才的那一点点惭色,早被抛去了九霄云外。
李玄度宽挺的背影,似是有了那么一丝的晃动。
若秦素能转去他的正面、掀去斗笠,便能发现他面上的错愕与失笑。
的确,李玄度此刻的心情,正是如此。
有些无奈,也有些失笑。
知晓她在拿他取笑,甚至也明白她说这些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可偏偏地,他并不难受,也没生气,更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倒觉得,似这般言笑无忌地与人说话,也是一种欢喜。
看起来,这位秦家六娘的心眼儿,可真是比针尖儿也大不了多少。
李玄度灰寂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极浅的漾动。
后背处,轻微的触感不断传来,不知怎么,他忽然便想起了啄他手心的小雏鸟儿。
那个瞬间,李玄度的眸色蓦地生动了起来,唇角微勾,面上的笑意如同水波泛起。
他几乎可以想像出那只细细的手指,是如何在他的背上用力地凿着、点着,试图籍此发泄她那点小小的不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46章 再生变
心底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一丝莫名的情绪,飞快划过了李玄度的眼眸。
他忽然有些替她手疼。
“阿素还是歇一歇罢,手不疼么?”他说道。
洞箫般的轻语,温润柔和,说出来的话却险些让秦素气得倒仰。
他怎么知道她手疼?
还有,这人的后背怎么忽然就这么硬了?方才还觉得触手颇有弹力呢,如今却有种戳上铁板的感觉。
秦素垂眸,黑黄的指头尖儿都泛红了。
那种灰熘熘的感觉又来了。
罢罢罢,她跟个妖孽较什么劲?如今局势未明,多少大事等着她去做,今日李玄度的出现本就是一件大事,她哪还有闲功夫去管旁的?
她这里方一转念,李玄度的语声便传了过来:“还是说正事罢。”他的语声仍旧很柔和,却没了方才的玩笑意味。
不得不说,他再一次洞察了秦素的心绪,接话接得恰到好处。
“好。”秦素暗里唿了口气,应了一字,收回了手,面上的神色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半路被李玄度拖上黑牛车,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其实是有几分焦灼的,所以方才才会那样经不起他的一笑。
即便已经适应了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她也仍旧很不喜欢变故。
尤其是大的变故,她更是不喜。
她静静地等着李玄度说话,然而,对方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牛车“笃笃”地往前走着,长长的柳条掠过车旁,风里有木樨的清香。
这片刻的安静,被这沿路的风物拉长了,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好一会后,李玄度的语声才传了过来。那声音被西风拂得轻且薄,仿佛一根细飘飘的丝线,飘进秦素的耳鼓。
“八皇子……死了。”他说道,修挺的背影里,蓦然似是多了一分萧瑟。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秦素怔了怔。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继五位皇子遇刺之后,陈国的皇族,再次遭遇了一件大事。
可是,她很快便明白,她想错了方向。
李玄度所说的八皇子,并非是陈国才出生不久的那位小皇子。
他说的八皇子,在唐国。
唐国八皇子,死了。
秦素的后背,忽然便渗出了一层细汗。
“你说什么?”她听见了自己的追问声,那声音干涩而冷,陌生得就像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
分明听清了他的话,也知道自己并没理解错,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再确证一遍,“请李郎再说清楚些,谁死了?”
她的语声极轻,语气却分外急切,似是想要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李玄度的背影一动未动,吐出的每个字却是格外清晰:“三日前,唐国二皇子、三皇子与八皇子同时遇刺,前两位皇子侥幸无恙,八皇子……被刺身亡。”
秦素的手,陡然扣上了窗边。
这一回她听得很真切。
李玄度说的,的确便是唐国的八皇子。
他死了。
遇刺而亡。
秦素呆呆地看着李玄度的背影,心底瞬间涌起悚然。
唐国八皇子居然死了?
这又是出的什么幺蛾子?
前世时,这位八皇子可是威风八面,不仅杀了唐皇,还杀了好几个自家兄弟,夺了大唐近半数的军权,领着自己的人马杀到了皇城之下,最后更是险些自立为王。
直到中元十七年,这位暴虐的八皇子方才死于一场战事,据说是背后中箭而亡,被自己人算计了。
这样一个凶悍的八皇子,这一世,居然就这么被人给杀了。
那一刻,秦素的脑中蓦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莫非是……”她只说了这三字,便生生咽住了话头。
马车此时已经驶达了目的地,也就是飘香茶馆的角门处,这条巷子里虽然只住着普通的民户,却并非可以说话的地方。
李玄度没再说话,而是喝住了驭牛,下了车。
秦素也跟着走下了车,帷帽下的面色微微泛白。
两个人无声地自角门而入,径直来到了楼上的甲字号雅间。
直到进门之后,李玄度才接续起了秦素方才未说完的那句话:“你没猜错。出手的,应该便是那位‘无名氏’。”他说道,一面摘下斗笠,露出了沉冷而俊美的面容,“此次行刺,共计十五名刺客,皆是黑衣蒙面,其中有一名宗师、两名大手,五人一组。在援兵到来前,三位高手全身而退,余者尽皆伏诛。”
秦素解帷帽的动作顿了顿。
随后,她清冽的眸子便凝在了李玄度的身上,那张苍白的脸上,已经不再有方才那一瞬的急迫,而是显得平静了许多。
“果真是五人便得手了?”她问道,眸中有着一丝疑惑。
从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她很快便找出了此事最令人不解之处。
区区五人,竟真能杀了唐国八皇子?
况且,以那个“无名氏”在大陈谋划的行刺手段而言,五人一组的刺客中,真正的高手其实只有一个。
仅凭这一个高手,最多也只能起到惊扰的效果,真要夺去一位皇子的性命,力量还是太弱了。
再者说,大唐代皆是以武立国,国内向来重武轻文,中元帝更是曾戏称其为“未知教化之愚勇之国”。
在这样一个尚武的国度里,那位八皇子本身据说也精通武技,怎么就能叫这五个刺客莫名其妙地给杀了?
内中到底有何隐情?
“这五名刺客,是否与此前的刺客大不相同?”秦素此时已经解下了帷帽,转身坐至了案边,抬头看向立在凭几旁的李玄度,语声泠泠。
听了她的话,李玄度身形未动,漆黑的眉微拢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后方才说道:“倒非是人不同,而是……物不同。”
“哦?此话怎讲?”秦素挑眉问道,面上含了一丝不解。
李玄度转眸看了她一眼,淡声说道:“刺杀八皇子的五名刺客之中,有一宗师级别的高手,此人擅射飞针,那针上……淬了剧毒。八皇子自负武技在身,提刀上阵与刺客周旋,结果被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