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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秦少游沉吟了片刻,随即道:“这事儿……倒是可以,只是神策府和议事堂那儿,却还是需要去打个招呼,否则,那边只怕是要骂娘的。”
郑荣笑了:“下官已经下了拜帖,去见王贤侄,和杨贤弟,今夜只怕就要和他们洽商此事了。”
秦少游心里不禁嘀咕,这家伙,只怕是全部都谋划好了的,想必也料定了自己会同意,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秦少游苦笑:“罢,既如此,你先去说说,若是那边点了头,便可顺水推舟,若是他们不肯,本王就出面罢,郑侍中的事,其实也是本王的事,本就不分彼此,既然是好提议,自然是要赶紧办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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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总算落定,虽然郑荣知道,真正的阻力理应不是在秦少游这儿,可是秦少游既然给了个准确的答案,他也就心里轻松了,便呷了口茶,笑道:“殿下,长安那儿,似乎动静很大。”
毕竟是侍中出身,当然也不可能眼光只局限于五军府,现在反正时间还有空余,索性就说一些闲话。
秦少游点头:“韦后现在是以退为进,上皇圣明,她如此见缝插针,反倒让韦家人进退失据了。”
郑荣苦笑,道:“殿下,其实下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少游笑了:“郑侍中,你我还有什么可以避讳的吗?”
郑荣淡淡道:“其实……问题的根本,从来就不是韦家啊,殿下难道还不明白吗?假若问题出在韦家身上,事情倒是好办了许多,古往今来的那些近臣和皇亲国戚,权势大时一手遮天,可是要铲除,也不过是一份圣旨的事罢了。”
“下官敢问,韦家这几年,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这几年四处揽权,任用私人,难道大家都没看明白吗?可是韦家这样做,为何无人敢站出来阻止呢?”
“这是因为天子的纵容啊,因为大家都明白,当今天子,对韦家可谓是言听计从,甚至不惜去做个儿皇帝,处处受制,而不自知。可是就算铲除了韦家,清了君侧又能如何呢?即便韦家没了,照样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韦家,说到底,不过是天子昏暗不明而已。”
这句话,自郑荣口里说出来,却是另外一个感受。
他久在朝廷,见过了太多的倾轧,一腔的热血,早已冷了,满身的菱角,也早已消磨的一干二净。
也正因为心灰意冷,事后回想,才知道他所恨的韦家,本质上,根本就不是韦家的问题。
只是这番话,有些大逆不道而已。
见秦少游的脸色还算平静,郑荣继续道:“所以只要天子还在,韦家便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上皇此去,固然是挽回了一些局面,可是这又如何呢?其实……最终,也不过是堪堪自保而已,可是保了一年两年三年,终究……那姓韦的,又会固态萌发,上皇的年纪,毕竟大了,下官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上皇还能活几年?几年之后,一旦上皇驾崩,还不是又要回到当初去?”
“殿下现在招兵买马,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可是却还不够,问题的根本,还在人心上头,这人心呢,有时候是最不重要的,可是有时候,却比什么都重要,韦家只所以能挟天子而令诸侯,便是因为这个人心,殿下之所以能够在这里站稳脚跟,也是因为人心,韦家有天子,殿下有上皇,可是一旦上皇出了什么差错,殿下难道真以为借二十万将士,就可马踏天下吗?下官认为这是下策,上皇当初的时候,也握着天下的兵马,可这又如何,终究还是拗不过李家,所以下官以为,到了如今,殿下理应未雨绸缪才是。”
郑荣说起此事的时候,露出几分忧心。
秦少游却是淡淡一笑,道:“郑侍中所言甚是,未雨绸缪,是理所应当的,也正因为如此,本王已经修书,请二皇子殿下,来这洛阳暂时落脚。”
二皇子……
郑荣眼眸先是掠过了一丝诧异,旋即,顿时明白了什么,而后道:“二皇子肯来吗?”
秦少游不禁笑了:“肯不肯是他的事,本王,不过是给他一个选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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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生病,更新有些迟。(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布局
郑荣在庙堂上这么多年,岂会不知秦少游的如意算盘。
原来从一开始,这位殿下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的目标,显然是二皇子。
听说三皇子已经立为了太子,而二皇子转眼之间,地位便显得尴尬起来。
至于那二皇子来不来,固然是取决于二皇子的野心,只怕另一方面,也有自身安危的考量。
自大唐开朝以来,几乎任何一次的接替伴随来的都是血雨腥风,而一旦没有得到皇位的皇子,绝大多数都极为凄惨,甚至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句话来形容都不为过。
此时的二皇子,理应是没有选择了。
郑荣不得不佩服,秦少游的手腕高明,二皇子的事,或许是王琚的建议吧。
想到此处,郑荣吟吟一笑,道:“殿下,天子若是知道,此事……只怕……”
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一层担忧。
三皇子成了太子,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二皇子假若跑来洛阳避难,又有谁不知是怎么回事呢?那么在朝廷眼里,你秦少游无故收留一个皇子,到底意欲何为?这显然是一个信号,足以引起许多人的警惕和担忧。
而郑荣担忧的是李显,假若李显震怒,一旦追究起来,事情就可能极为棘手了。
这一点,不得不防啊。
魏王殿下现在的实力固然是不低,甚至已经有了和朝廷抗衡的资本,可是一旦被人抓住了痛脚,可能就会麻烦缠身。
其实某种程度,魏王固然有砸烂这个天下的资本,可是却未必有重建这个世界的威望,也就是说,现在的威望,虽有足够的威慑力。可是除非想要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却是绝不能轻举妄动的。
他可以做一些小动作,甚至让朝廷心知肚明,可是一旦曝露于阳光下,一个臣子做了臣子本不该做的事,可就不同了。
所以郑荣还是颇为担心。
秦少游却是微微一笑:“方才郑侍中说,这朝廷现在的问题,根子就出在天子身上,本王以为,郑侍中所言甚是。可是正因为所有问题都出自于天子,本王才这样做。郑侍中以为,天子当真完全信得过韦家吗?”
“这……”郑荣反而有点回答不上来了,事实上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答案应当是肯定的。
秦少游却是摇头:“郑侍中若是这样认为,只怕就想的简单了,当然,本王没有说郑侍中思虑不周的意思,而是大家只看到了韦家得了大权。却没有真正去想更深的原因,问题的根本,其实就出在天子的心理上。”
“天子不堪为君,这句话。本王是不敢四处张扬的,可是既然郑侍中要坦诚相待,那么本王就索性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正因为天子不堪为君,并非是天子愚钝。事实上,本王与天子打过一些交道,当今天子虽然谈不上聪慧。却也绝非愚蠢。一个并不愚蠢的人,却是做了许多的蠢事,这是为什么呢?哎……郑侍中,这是因为天子的心思没有放在他的本份上啊。对于治理这个天下,还有应对这么多的勾心斗角,天子只怕早已厌烦无比了,也正因为如此如此的厌烦,所以像这样的人,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郑荣毕竟是举一反三之人,只一听,大致便明白了什么:“第一件事,当然是将天下交给信任的人去打理。”
秦少游点头,接了他的话茬;“不错,这就是惰性啊,天子手中拿着大权,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这个东西,立即丢给别人,韦氏可以信任吗?当然……是颇受信任的,可是呢,天子难道一点犹豫都没有?本王深信,天子的心底深处,一定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可是何以还能如此信重呢?这是因为……对于天子来说,他不愿去想最坏的结果,这个念头即便出现,他也会强迫自己去相信,因为在他看来,若是韦氏不可信,那么治理天下的事,就又要回到他的身上,他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也不愿意,去负担这个重担,为了自己轻松自在一些,或者说……不必去面对一些他不愿面对的事,所以他只能选择去相信,即便是自己去骗自己,也在所不惜。”
秦少游叹口气:“天子是个********之人,他绝不愿意惹任何的麻烦,而如今,上皇去了长安,朝中反韦的力量开始凝聚,韦氏因为不得人心,已经不得不退居幕后,她让天子立三皇子为太子,目的,当然是要离间宗室,若是二皇子对此没有任何的异议,至少面上依然维护着兄弟之情,那么对于韦后来说,这个离间分化之法,岂不是落空了?因而……对韦氏来说,二皇子这一走,她反而求之不得,至少……那位太子殿下最畏惧的不再是韦后,反而成了自己的兄弟,偏偏本王在此庇护二皇子,太子殿下,只怕对本王……也不免生出忌惮之心吧。”
秦少游笑了笑:“而对于天子来说,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是不会愿意惹来什么麻烦的,尤其是现在的他,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的时候,因此……本王几乎可以料定,天子唯一做的,就是不闻不问。”
郑荣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只是有一句话他没有去说,因为这件事,若是往深里去想,实在过于可怕。
那二皇子一旦来了洛阳,秦少游就会遭到太子的忌惮,这就不免使太子倒向韦氏,那么……魏王殿下为何要这样做呢?
若是按照朝廷的规矩,接下来,等到天子一死,理应就是太子登基,这太子就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魏王殿下当然不会愚蠢到得罪天子,除非……魏王殿下的未来布局之中,根本就没有太子殿下的一席之地,再直白一点。太子不可能登基。
魏王殿下要结束韦氏的专权,又不想让太子登基,这……莫非是要做霍光的事?谁来做天子,难道他想来说的算?
郑荣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秦少游,秦少游说起这些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一样,脸上没有丝毫不同的表情。
而郑荣心里也只有苦笑,魏王殿下所图的,只怕也是不小吧。如今他已位极人臣,却还在布局这些,由此可见,他未必就甘居于人下。
郑荣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他知道,有些事,已经不再是自己所能左右了,他原以为五姓七家,何等尊荣。可以左右任何的决策,而如今,在那卫州,他却越来越深深感觉到。某种程度……所谓的高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