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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第4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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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邦宁头上见了汗,不知是饥饿还是恐惧所导致。他问道:“你的意思是……咱是一伙的?”

    “当然,不管怎么说,江陵相公与冯公公内外扶持,才有如今的大好局面。你我之间不管有多少私人恩怨,在大事上必须共进同退,没有选择余地。外面那些百姓我可以应付,但是这场乱子,得有个人顶雷。江宁官场的意思,多半就是把锅丢到你头上。”

    “他敢!”冯邦宁又来了火气,但是一看范进的目光,火气又赶紧压下去。“那些阿鼻闹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玩他们的老婆。这事明明是那帮士绅大户自己搞出来的,凭什么拿我顶雷?”

    “你这话有人信么?要不试试看,你就这么说明,看朝廷信谁?”

    “那你什么意思?别绕弯子,我听不懂。”

    “很简单,找个够分量的人来背锅,你想想看,江宁城里有谁是分量够,又不怎么招人喜欢,拿他顶雷不会有人有异议的。”

    冯邦宁想了想,“你是说……黄恩厚?”

    “看来大家的看法一致,这就容易办了。我会写一道奏章,把一切的责任都推给黄恩厚,冯大少也通过锦衣卫衙门,把这个意思说出去。我会去拜访江宁的几位大员,向他们说明冯大少的决断,大家联手发动把黄恩厚搞下来,换自己人上去。织染这个位置日进斗金,相信冯公公身边一定有不少人惦记着这口肥肉。这次算是一箭双雕,既可以洗掉自己的责任,还能挪个位置出来。再者比起你损失的这点小钱,黄恩厚的家当才是大头。”

    冯邦宁沉吟片刻似乎有些犹豫,范进道:“如果冯大少不想做这件事我也不勉强,我自己的奏章会上,但是江宁官府怎么说,我就不敢保证了。”

    “慢!”冯邦宁显然不想把这么口锅自己顶起来。毕竟他是闯祸才被赶来南方,奴变这种事虽然未成大祸,但性质极为恶劣,哪怕是沾一点边,只怕都要被叔父丢到边塞吃沙子,连忙道:“我又没说不写,可是我手下没一个好文墨,一帮废物。这样吧,你来写,我抄一份就是了。”

    “我来写不好,你的口气我模仿不来,找锦衣卫里好文墨的人来做,偌大个衙门不会没有这方面的人。接着我们说一会升堂的事,在堂上你要吃点苦头。”

    冯邦宁脸色一变,“昨天的苦头还不够?”

    “确实不够。如果你不想吃苦头也可以,我当堂宣布没资格审问,把你送交京师南镇抚司怎么样?不过从这里这么到京师就不归我管,你老兄自求多福。”

    冯邦宁想了想,只好试探道:“那苦头严不严重?”

    “衙门里的花头大得很,看上去皮开肉绽,实际不损筋骨,也感觉不到疼。再说你躺下让他们打,谁又敢真动手?”

    走出房间,就见宋氏站在那里等候。女要俏,一身孝。满身缟素的宋氏站在那里显得很是大气。越是如此,范进越是忍不住想起她热情如火的样子。宋氏这时已经迎过来,看左右无人便将手塞到范进手里,轻声喊了句:“主人……”

    “这话留着到床上去喊,一会到堂上仔细莫喊错了。”

    “老父母放心,民妇不会喊错的。其实民妇觉得,今晚上民妇扮个告状的妇人也不错的。那厮被老父母糊弄住了?”

    “一个比猪精明不到哪去的衙内,糊弄他不过是指顾间事。这回借他的刀斩掉黄恩厚,过段时间,你再按我说的,把象牙苏木全都捐给皇恩寺,攀上太后这条线,不会有亏吃。冯邦宁的那些财宝,正好作为本钱。接下来买地皮造房子,当然,绸缎生意不能放下。那条海外的路子我给你铺好,但是能不能做得长久,还要看你手段。”

    “主人放心,奴婢不敢不尽心。该是老爷的那份,一文也不会少。”

    “我相信你才给你这么好的生意,只要你肯用心,未来我保你成为江宁最有钱的商人,做江宁的女财神!”

    “那主人又是谁呢?”

    “那还用说?自然是斩将封神姜太公了。”

    “那主人可得多斩奴婢几次才行,昨晚上那一次,可是太少了。”

    “有的是斩你的时候,现在先跟我上堂,看看怎么打冯邦宁的板子去。可着江宁,这种事也就只能看这一次,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白面包公范退思(上)

    天到午时,太阳升到最高处,滚滚红日洒下万道金光,令人身心俱暖。

    魏国公府衙门内,听着徐六讲述范进威风的魏国公徐邦瑞捻髯微笑,不住点头。

    “好个范退思,倒是有些道行,也难怪一个广东蛮子能做江陵东床。这回多亏他暗中指点,咱家那些买卖门面才没被阿鼻毁掉,出兵也及时,让人抓不住痛脚。眼下整个江宁官场到处找人背锅,咱家能置身事外,少不了要念他的好处。这回江宁县要倒大霉,以往考绩上,江宁都压着上元,现在出了这等大乱,江宁县的纱帽怕是戴不牢,用不了多久就该交印了。没有高山不显平地,上元、江宁一水之隔,这边不过是几家士绅被害,很快就被平定未成大祸。江宁县这边,却是家家被祸,个个遭殃,只有咱们这些人家早有准备未曾被害。这两下一比,江宁县吃不了兜着走,只好自认倒霉了。”

    一旁的国公夫人沐氏白了一眼丈夫,“你这老杀才别信口雌黄,哪来的东床坦腹?是定了亲了还是过了庚帖了?都不曾做的事,怎么就算是张家女婿了,老六,你说你爹是不是糊涂虫?”

    徐六一脸无辜地摇头道:“爹爹说的没错啊,张姐姐和姐夫早晚是要做夫妻的,如果不是眼下姐姐服丧,只怕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这事心照不宣,叫女婿是没错的。”

    沐氏望着这可怜的丫头欲哭无泪欲怒又不忍,只好心里嘀咕着:这窝囊样子像极了亲娘,你这样子早晚要吃大亏。现在是抢男人的时候,你先承认他是张家人,娘要怎么帮你抢?

    徐维志对这个并不关心,只是口沫横飞地说着范进的威风。“真没想到,退思胆子那般大,居然敢对冯邦宁动手。说句老实话,连我也不敢做这种事,他倒好,把冯邦宁打个满脸花,虽然伤的不是太重,可是那模样看着就狼狈。跟着又在公堂上当场打了他八十大板,让受害人家私下里来衙门领取金银赔偿。说句老实话,可着江宁大小衙门,够胆子做这事的,怕是只有范进一个了。”

    徐六也道:“是啊,姐夫好威风的,一声令下,那些衙役就把冯邦宁拖下去,举起毛竹板子便打。打得噼里啪啦的,冯邦宁叫得鬼哭狼嚎,下面的百姓跪在那里喊范青天,青天大老爷。那声音,比什么曲子都好听呢。”

    兴奋而又有些羞涩的少女,一改平日少言寡语的习惯,口若悬河的介绍着,巴掌小脸涨的通红,两只杏眼里光彩四射,她自己并不曾觉察,今天与往日区别多大。

    魏国公夫妻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作为过来人,如何不明白,一个女子有这等情绪究竟是为了什么。沐夫人咳嗽一声,“你也不用夸他,那板子就是个糊弄人的手段,借给那些衙役几个胆,也不敢打坏了冯保的亲侄子。板子打得响亮,人没有什么损伤,这是衙门里惯用的手段,也就糊弄些无知百姓罢了。沽名钓誉!”

    徐六连忙道:“不是啊!姐夫说过了,打他板子不是为了打他的皮……就是那个啦。是为了打他的面子,他在上元县挨了板子,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在江宁街上横行霸道,这顿板子虽然打不伤人,但是能把这混世魔王打出江宁,也算为民除害。姐夫不是为了让百姓喊他青天大老爷,只是为了让百姓消气。只要百姓们的怨气可以宣泄出来,就不会想到造反。如果那些阿鼻的怒火发散出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次闹事。奴变已经平息,民变绝对不能发生,所以姐夫要用冯邦宁做个榜样,给江宁百姓解恨!”

    少女不自觉地学着范进的样子,徐维志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沐氏瞪了他一眼,徐邦瑞则咂摸着滋味,“范进这话说的有门道啊,现在整个江宁都想着抓人、找责任,却没一个人想着给士绅解恨,给百姓出气。这帮子官啊,还不如一个后生晚辈看得远,简直丢人丢到家去了!看来今后几年,这上元县要压着江宁县打了。维志,你不要光在这里傻笑,去衙门找退思商议一下,把咱家在江宁县的买卖往上元挪吧。若是我所料不差,除了我们这些勋贵人家不能随便挪动地方,江宁差不多的富户,都会往上元挪。未来几年上元才是江宁的风水宝地,早点把买卖挪过去,没亏吃。”

    徐六道:“大哥还是晚些去吧,现在姐夫可没时间见他。整个上元的士绅差不多都来递贴子拜访,姐夫应酬不过来呢。要不是娘叫我,我也要在那边帮着姐夫应酬士绅,没时间回来。”

    沐氏哼了一声,“他个芝麻官好大的造化,让我宝贝丫头替他操这么多的心,倒是不怕折了寿!按说他该来咱家磕头拜见的,只是县不出城,咱家偏又在江宁县,将来……这还是个麻烦。我想想,咱家在上元我记得有几处别院,他不动我动,老东西你也跟我一起去,让那小子上门来见一面,我有些话问他。”

    徐六听不懂母亲的意思,姐夫在上元跟自己家有什么关系,又怎么会是麻烦。只当是母亲为舅舅的事生气,连忙央告着母亲不许为难姐夫。徐邦瑞则在那里有些为难,“这……不大好啊,张江陵可不是好惹的……”

    上元县衙内,冯邦宁挨了八十大板,由衙役解送去江宁锦衣衙门,交锦衣卫处置。他本身是锦衣官,地方衙门没资格处理,打八十大板就已经算作越俎代庖,不可能有更多处分。

    其实告状的百姓心里也清楚,不可能让这种大人物真的以命相抵或是徒刑坐牢。所要求的只是出气,而不是非要人头落地才行。何况范进之前的安排也让百姓觉得这是自己人,不能让这样的青天大老爷难做人,当堂打了冯邦宁板子,又得了金银赔偿,也就不再哭闹。

    苦主都认命而去,其他人就更没话说。百姓们磕头拜谢青天之后各自离去,上千百姓聚集县衙,最后未伤人未烧房子没惊动官军弹压,这还是江宁城近百年来破题第一遭。

    内宅里,范进挽这郑婵的手,在后花园散步。此时虽然还没到休息的时候,但是范进刚刚办了那么一件光彩事,偶尔摸鱼也没有心里负担。他主要是担心郑婵所求过苛自己达不到,特意过来安抚。不想郑婵远比他想象的通情达理,并没有非要冯邦宁付出代价的意思,反倒是靠在范进肩头尽享这片刻的温馨,于冯邦宁的处置并不在意。

    在京师里有李彩莲那等贵妇存在,郑婵十条命也不敢和对方去争。本以为到了江南可以独得宠爱,不想又有宋瑾以及马湘兰出现,一旁还有徐六虎视眈眈,她心里一度有过弃妇的感觉。可是看到范进拳击冯邦宁于先,当堂打板子于后,心里那点别扭早就消失个干净,剩下的只有一片痴心。放眼大明朝,为了个暖床的厨娘敢和冯保亲侄动手的男人,怕是再也找不到,对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她已经不忍心再对这个男人提任何要求,只要依偎在他身旁就已经足够。二人说收笑笑,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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