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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十年过去了,林公公到底已经现出老迈之色,一些不是太重要的事也都交给了下面的小太监。
在这个时候,林公公会出现在乾清宫外,已经足以表明寒季杳对这次与凤止歌的会面有多看重了。
看到凤止歌与萧靖北联袂出现,林公公毫不惊讶的笑了笑,满脸都是染了时光印记的皱纹。
“皇后娘娘。”
哪怕又过了十年,林公公仍没改掉对凤止歌的称呼。
立于凤止歌身边的萧靖北闻言略皱了眉头,如今的皇帝可是寒季杳,林公公称凤止歌为“皇后娘娘”,这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很是别扭。
萧靖北不喜欢凤止歌与寒季杳扯上任何关系,自然也不会喜欢这种让人一听就会将两人联系起来的称呼。
不过,看了看一脸欣慰坦然的林公公,再看了看欣然接受这个称呼的凤止歌,萧靖北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的反应,倒叫林公公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凤止歌看着林公公那张爬满皱纹的脸,突然就有些心生感慨,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的老朋友越来越少,唯一留到现在的,也就只有林公公了。
“天成,这件事了了之后,你就随我一起出宫吧,在这大庆朝,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我,你不需要再守在宫里。”凤止歌温声道。
林公公进宫之前的名字就叫林天成。
几十年来都只被人唤作林公公,再次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林公公也不由微微恍惚了一阵。
这么多年过去,如今恐怕也只有皇后娘娘还会记得他当初的名字吧?
然后,林公公才对着凤止歌露出一个带着轻松之意的笑容,又轻轻点了点头。
林公公对凤止歌的感情很复杂,有对寒素当初救命之恩的感激,也有对她当初那样于宫里死去的惋惜与愤怒,更兼具敬佩仰慕等诸多情绪,到后来,则尽数转换成要留在宫里帮上凤止歌一把的决心。
他也知道,到得如今,他心目中的皇后娘娘早已扎根于大庆朝,更不会因任何人而有所畏惧,那,他也确实应该功成身退了。
也许,他还可以趁着余生,继续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
面上笑容加深,林公公又点了点头,才转身入了乾清宫向寒季杳禀报。
乾清宫是历代帝王的寝宫,寒季杳召凤止歌来这里见面,这本就算得上是违礼,他想做些什么更是一目了然。
得到林公公禀报时,寒季杳其实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一直到现在,寒季杳都仍记得他当初想要努力往上攀登的初衷。
那个时候的凤止歌刚与萧靖北成亲没多久,但寒季杳对凤止歌的执念却早已深深扎根于心底,他也认识到若是手中没有凭仗,他这辈子也许都不可能有达成所愿的那一天。
所以,在得知祖父与父亲要在家中选出那样一个“人选”时,他才会那般热衷的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哪怕他那时其实并不清楚成为那个人选意味着什么。
因为是早就被选定的,早在寒老爷子登基时,寒季杳就直接被封为了皇太孙,后来又在寒凌登上皇位之后封了皇太子。
在所有人眼里,寒季杳都无疑是一帆风顺的,一出生就是寒家这种大世族的嫡枝少爷,二十来岁寒家就一跃成为皇族,他自己更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成为皇太孙、皇太子,又十年之后成为了大庆朝至高无上的皇帝。
可是,只有寒季杳自己知道,这十年来,他心里到底隐忍了多少。
为了储位更加稳固,他在成为太子那一年就迎娶了一位朝中重臣的嫡女为太子妃,又为了得到更多朝臣的支持,他先后纳了好几位姬妾进东宫,甚至为了让朝中大臣不至于有太子无后的担忧,他的太子妃在大婚一年之后就生下了嫡子,另外几位姬妾也都先后生下了儿女。
许是赵天南当初无子带来的后果太过严重,寒季杳膝下儿女不少确实让朝中诸大臣松了一口气,他的储位也因此而更加稳固。
妻妾成群,儿女成双,地位稳固,只等着将来接掌皇位,大庆朝的男儿,鲜少有不羡慕太子寒季杳的好命的。
但在这样的好命之中,寒季杳却觉得自己活得越来越压抑,心里更是始终有一块地方长年处于不能被阳光照到的阴冷潮湿之中。
他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当年那个目标,为了心中的那份舍不下的执念,可为何,结果却是他看起来与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渐行渐远?
他的太子妃,如今应该是他的皇后,娘家算得上是朝中的中流砥柱,现在又生下了嫡长子,绝对不可能是他能随意找个理由休弃的人,他的另外几们嫔妃,凭着膝下儿女,这些年在宫里也都牢牢占据了一席之位。
有这么多人在,他就算成功用皇权压制住了凤止歌,又怎么可能让这么多的女人给凤止歌让位?
可是,他当初确实是想登基之后就让凤止歌成为自己独一无二的皇后的!
从寒凌驾崩之后,寒季杳就一直在试图想要解开这个结,但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做似乎都只是在做无用功。
一直到他在乾清宫里等着凤止歌来见他,他也没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但哪怕是这样,他也依然让人去了安国公府传凤止歌进宫。
他已经忍耐了十年,绝对不能再继续忍耐下去,他要让凤止歌成为他后宫的一员,他要叫所有人都知道凤止歌是他的女人!
至于,那些必然到来的有悖伦常的指责,夺臣子之妻的风言风语,他不想去想,也不需要去想。
如今的大庆朝,他才是主宰,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只是想要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难道他的臣子也能拦在他面前吗?
他手中握着至高无上的皇权,难道还不能留下一个女人?
只要看看他如今所居的气势恢宏的乾清宫,寒季杳心里就充满了信心。
又打发了一个坤宁宫遣来询问是否宿在皇后那里的宫女,以及一个嫔妃派来送汤水的太监,寒季杳才等到了林公公的禀报。
“快请她进来。”寒季杳声音中透着急切。
对于凤止歌,他只用了一个“她”字来指代,而在从前他还是太孙太子的时候,无论何时提到凤止歌,他都一概是恭恭敬敬的要唤一声“姑姑”的。
他以为他传下去的旨意说得清楚,是让凤止歌独自一人进宫,所以,在看到凤止歌与萧靖北并排着走进来时,寒季杳的面色瞬间便阴沉下来,原先的那点雀跃更是被他心里那骤起的狂风暴雨尽数压下。
眼中一冷,寒季杳瞪向在他心中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萧靖北,许是因为登基的原因,一双眼看着比从前要更显威势。
“没有朕的宣召,你怎么进来的?”寒季杳冷声质问。
凤止歌与萧靖北都未向寒季杳行礼,萧靖北双眼直视着寒季杳,哪怕一个字也没说,亦足以叫寒季杳感受到他的挑衅。
正因愤怒与嫉妒而呼吸急促时,凤止歌抬眼看了看他,语气平淡如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季杳,你无礼了,你应该叫他一声姑父。”
寒季杳闻言一窒。
他望向凤止歌,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似乎,哪怕他已经登基为帝,但在凤止歌眼里,他也没找到任何对皇权、对他这个人的敬畏。
惊讶过后,寒季杳心里更多的是愤怒。
迫于寒老爷子与寒凌的压力,寒季杳这些年没少称凤止歌为姑姑,但是对于萧靖北,他却是从来没唤过一声姑父。
而现在,凤止歌居然如此平淡的指责他无礼,更要他叫萧靖北姑父?
寒季杳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知道愤怒、嫉妒、不甘等等诸多负面情绪在他心里不停翻涌,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几欲发狂。
怪异的一笑,寒季杳那张因时光的洗礼而显得成熟稳重的英俊脸庞有些扭曲起来,他一双眼紧紧盯着凤止歌,“止歌,你知道,这十年来,我忍耐得有多辛苦吗?”
“你应该叫我姑姑。”凤止歌的声音仍不起波澜。
但寒季杳却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继续用那种有些扭曲又有些尖锐的声音道:“明明我们的相遇是那样的美好,明明我们十分般配,却因为那本来就不该存在的姑侄关系而不能成为夫妻?”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大庆朝的帝王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只有登上皇位,我才有能力打破所有阻碍得到你……”
“你看,如今,你不就已经来到我身边了吗?”
说到最后,寒季杳的一张脸蓦地变得柔和起来,脸上的表情甚至还能算得上是温柔而多情的,他站起身,一步步往凤止歌走去,仿佛眼里只能看到凤止歌一个人般。
凤止歌微微皱了皱眉。
在她看来,寒季杳显然有些不正常,甚至可以说他此时分明是有些病态的。
明明,当初的她与寒季杳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寒季杳怎么就会对她有如此执念?
或者说,其实寒季杳之所以一直保持着这份执念,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就对她情根深种,而是因为他从来不曾得到?(未完待续。)
第193 威逼
凤止歌缓缓摇头,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但一旁的萧靖北却在这时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然后沉着脸望向寒季杳,冷声道:“皇上,你逾矩了。”
被萧靖北这样一拦,寒季杳眼中自然便失去了凤止歌的身影。
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厉气息的萧靖北,寒季杳突然就暴怒起来。
十年,整整十年,要说他心里最痛恨的人,那除了眼前的萧靖北就再不作他人想。
他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女人,他得不到也就罢了,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与别的男人成为夫妻,他们在人前深情缱绻,更能时刻相伴着外出游山玩水。
这么些年下来,寒季杳心里的妒意早已化作毒蛇,时不时的就有失去控制择人而噬的危险,若不是想着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又因头上还有人压着,寒季杳恐怕早就用了别的手段去对付萧靖北了。
所以此刻,面对萧靖北的挑衅,寒季杳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崩断。
“放肆!”阴沉着一张脸,寒季杳身上有着做了十年太子养出来的威严气势,“萧靖北,身为臣子,谁允你面圣之时不行跪礼的?莫非,你是觉得安国公府已经足以对抗皇权了?”
一张口,寒季杳就压了个大帽子给萧靖北。
萧靖北眼中又是一冷,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凤止歌就抢先一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父亲登基时,是给了我见君王不跪的特权的,他是我的丈夫,能有这样的优待,难道不是理所应当?或者说,季杳,你很质疑你皇祖父的决定?”
寒季杳闻言便是一滞,原先的气势自然也随之渐渐消散。
见帝王不跪,这还真是寒老爷子当初给凤止歌的特权。
在寒老爷子心里,若真要说地位,凤止歌必然是排在两个儿子之前的,他的女儿本就是天之骄女,哪怕是他自己,都舍不得让她跪,更何况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