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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内心在颤抖,这一刻的他,恨不得举起手中的奏折狠狠的往这人脸上砸去,然而他终究是无法做到。眼看着,这人又在继续进言,请他登基,他喃喃的道:“天、天子之位,有德者居之,本……我、我并不是最适合的人选,还请……”
“殿下!”南宫嘉佑冷冷的抬起头来,以冷漠而又略显阴沉的目光盯着他,“太子众望所归,四方劝进,各路兵马纷纷赶来临安,就是为了扶助太子殿下登基继位,众人一片苦心,太子殿下本该为家国计,早日登基,匡扶社稷,你却百般推辞,冷了大家的心,太子殿下……你是要造反吗?”
外头明明只是飘飘洒洒的细雨,却仿佛有惊雷闪过,令得太子整个人都懵了……
登基的那一天,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来的,宋俊哲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是一个好天气,下了许多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一整套繁琐而又复杂的仪式,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用绳子拽着的人偶,万人之上,坐拥天下,明明是那般美妙的事,此刻的他,却像是坐在火山上一般,更多的是恐惧和不知所措。
鲜血早就已经被洗了个干净的龙椅上,面无血色的他,看着阶下山呼万岁的群臣,这些人中,有些人如同他一般惶惶,也有一些人,始终都是阴沉着脸,仿佛时时都在算计着什么。
然后,紧接着,成为皇帝之后的第一份奏章,很快的就呈了上来。当他打开,看完这封奏章后的那一刻,他茫然了。他看着底下的臣子,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反对,然而所有人都在沉默。
他心中想着,不可能所有人都被那个家伙威逼和收买,总会有人站在他这个天子这一边,然而哪些是忠臣,哪些是奸臣,他也已经看不清了。
这是一份由各军将领一同上奏的联名奏章,上面的名字一排一排,他也看不过来,这些人上奏的事情唯有一件,那就是……请封宁江为左仆射兼天下兵马大元帅,统率三军,平苗灭蛮!
“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职位,在大周王朝的历史上有……且仅仅只有一次,那是在四百年前消藩所引发的内乱中,由皇帝自身兼任。这样的头衔,在正常情况下,原本就不可能封赐给天子之外的其他人,实际上,在消藩之后,连“枢密使”这样一个有可能会导致军权失衡的职位,都已经成为了不再实设的虚职。
封宁江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这样的任命一旦发出,将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清楚得很。
实际上,正如宋俊哲所想,文武百官中,也的确是有一些人心中愤愤,只是,这些人大多都是在军中没有多少影响力的儒官,他们很清楚,南方的武人已经开始沆瀣一气,而像吞鹏军、红巾军等,说到底原本就是反贼,人心不古,让这些不知圣贤书的小人坐大,祸害华夏,使得尊卑不分,伦常全乱。
只是他们虽然愤愤不平,此刻却也敢怒不敢言,两年之内,连着换了三个皇帝,使得八百年儒道天下所形成的、天子的威望,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此时此刻,各路兵马已经逼到了临安城外,新天子同意,一切好说,新天子不同意,他们也不介意杀进来后,再跟天子慢慢谈。
……
***
军中众将联名上奏,请封宁江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呈上奏表,就连原本就官封太保,此刻已是武林盟主的梅剑先生也同时跟上。
在这种大势之下,纵然有一些反对的浪花,也很快就被巨浪打翻,卷不起一丝波澜。
而这个时候,又有两件事,引起了天下人的注意,一个是鸣山鬼军师公开《阴符》,一个是进士典宏发表于他个人新办的报纸上的《求是论》。
鸣山鬼军师发表出来的《阴符》,实际上是经过了一些修改的,虽然如此,其所涉及到的奇门遁甲、行兵战胜之法,依旧让众人耳目一新。鬼军师自言收到宁翰林公开九阴真经的影响,不敢再继续藏私。
自独尊儒术的这八百年间,奇门术数与兵法,不但没有任何的发展,几乎都快要被人遗忘。而《阴符》中所记录的各种遁甲之理论,就是在先秦之前,似乎也不曾真正出现过。
虽然鬼军师言,它乃是古人姜太公所写,但到底是或不是,有人相信,有人不信,但是不管怎样,际此战乱连连的非常时期,《阴符》的出现,令得许多年轻人争相传抄,继道门化学、墨家新墨学、儒家慈学、农家之后,在华夏的土地上消失许久的兵家,也开始跟着出现,而鸣山鬼军师,无疑成为了新崛起的兵家之代表性人物。
新时代的百家争鸣,已经开始形成,而这个时候,典宏抛出了他不断斟酌过后,正式刊发的《求是论》,其中大篇幅的提及他与宁翰林在那一个下雨的日子里,发生的争执和各自的阐述。
天下无万世不易之法!
格物致知,实事求是!
《求是论》的出现,完成了击垮“天人感应说”这座压在世人头上的大山的最后一击,也开始对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纷纷涌现的各种全新学说,产生了或大或小、各不相同的影响。
此外,在宁江的建议下,典宏将他的报刊进一步做大,报纸本身并不采取任何的立场,只是将各家各派投来的稿件,挑选出文笔优良、条理清晰的进行刊发。若是在以前,这其中任何一篇的出现,都会迎来朝野上下诸多大儒高举圣贤书的大骂和批斗,进而一生前途无亮。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管那么多了。
各种学说的蓬勃发展,令得整个南方万象更新,如果说,随着儒道的崩溃,众人感受到的是旧时代的灭亡,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不知道未来的惶惶不安之中,那此刻,除了一些怀念着旧时风光的腐儒,人们感受到更多的,是新时代的到来。
然而对于北方的“新朝”来说,各种不受控制的新思想的出现,只会让蛮军高层的统治变得更加艰难,为此,他们不得不进一步的镇压百姓、压制江湖,要为新朝代周寻找合理的理由,他们就不得不继续扛起天人感应说,而死死的压制着其它的一切思想。
尽管如此,军功制的实行,虽然给蛮军内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动荡,但是在虎帝猛查刺、神册宗倍、鹘后的全力推行下,也开始逐步打破了原来各部互不统属的落后军制,给蛮军内部带来了全新的活力,让原本只是犹如共同逐鹿的狼群一般的蛮族,进一步锐变成了饕餮般的怪兽,也使得生活在蛮军统治下的华夏子民益发的艰难。
而这个时候,南方的周朝,新上任的左仆射兼天下兵马大元帅,也已经开始率军进入了临安城,并立刻开始筹备着以神武左军、红巾军为主力,收复巴蜀的战争。大量的火炮、火器,从越岭运往八番镇,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在盟主的号召下赶赴西南,加入军中。
正值北方各地银装素裹,大雪封山,南方许多地方,也开始变得天寒地冻之际,与巴蜀苗军的大战,已是一触即发,整个华夏的混乱,始于西南,此刻,即将卷向天下的浪潮,也再一次的由西南开始……
第53章 只是聊天……
以侵入巴蜀、并多次试图攻下西南诸州的苗军为目标的战争,在天下兵马大元帅宁江的推动下,高强度的运转着,对于宁江来说,这是一场明年三月之前,必须结束的战斗,任何试图阻挡这一进程的人,都会被毫不客气的扫平。
战争原本打的就是后勤,除了运往八方镇的各种火器,还有各种必须的军资和粮草,为了筹集这些,朝廷和官府的效率必不可少,也正因此,在新任左仆射和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强势之下,每天都有人被轰出朝廷,甚至于……与左相发生争执,然后被直接找了个理由杀害的臣子也是有的。
这样的事情,也引起了一些心向君权的忠臣的不满,这些忠臣,与南方的国子学府崇圣院为据点,每日里展开的,就是对左相的批判。
“前些日子的誓师大会,陛下与宁江一同出城,犒赏三军,军民齐呼万岁,你们猜怎么的?你们猜怎么的?”一名老者手中拿着圣贤书,气得发抖,“宁江那厮,竟然先天子一步,策马而出,朝诸将士高举双手……目无君上,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这老者名为孔德,乃是文圣之后裔,此刻谈起这些日子以来,那宁江把持朝政、摄威擅势之举,脸色苍白,恨不得把手中的圣贤书化作利剑,朝那姓宁的小子狠狠的掷去,劈他一个血流满面。
在他身边,其他人也尽皆摇头叹息,直叹礼乐崩坏,人心不古。
却也有一人说道:“宁江终究是读过圣贤书,中过状元的,是我们儒家弟子,如果能够与他好好谈谈,也未必不能说服他,以他之能力,若他肯辅佐君上,振兴儒教,则是我儒门之幸。”
孔德道:“萧老,你有所不知,这宁江,虽曾高中状元,但从一开始,就与那些江湖人为伍,名为儒生,实为儒门之败类。”
那人却道:“还是要去跟他谈谈,好好跟他谈谈。”
这个老者,唤作萧鹤,与宁江却算是有些渊源的。那个时候,宁江高中状元,进入皇城北面的天坛,有三位大儒手持天人三策,领他拜圣祭天,这位萧鹤萧老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以儒教的说法,他也可以算是宁江的师长之一。
此时此刻,虽然孔德等人力言宁江之无耻,萧鹤却终究还是寄着一丝希望,不管怎么说,宁江也是儒教出身,如果能够说服宁江,重振儒道,则大周有救,社稷有救,苍生有救。
宁江所在的左相府,位于临安城的南区。
虽然是左相府,实际上,已经等同于独立于朝廷之外的小朝廷,府外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员,几乎一日不曾断过。
此时此刻,蔷薇湖一带,战事恐怕已经开始爆发,而对于战场上的具体细节,宁江并没有去管它。他所做的,就是集中起整个南方所能够集中的一切力量,让前线作战的红巾军和威远军等,不再有后顾之忧,至于具体的作战细节,交给远方的红娘子和百子晋去调度就好。
通过这大半个月里,几乎没有停歇的努力,朝野上下,一切都在按着他所设定的轨迹进行运作。在这个过程中,他自然也是杀了一些人,得罪了更多人,同时也被许许多多的人在暗中咒骂,但他并不在乎这些,在他的强势之下,平苗灭蛮的战争,成为了此刻谁也挡不住的大势,就像是滚滚向前的车轮,从一开始的被他推着走,到现在如同下坡一般的不断滚动。
整个南方,已经没有谁可以抵挡他所营造的大势。
“你这般做法,也不怕哪一天会粉身碎骨?”这一日里,在外头昏天暗地的忙碌着,此刻终于得闲,回到临安的甘玉书向他问道。
“无妨!”宁江摇扇道,“等这一切忙完,我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留你们在这粉身碎骨。”
“我靠……为什么我觉得你这话是认真的?”甘玉书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还有,你不觉得这天气有点冷吗?你摇扇子做什么?”
“很冷吗?”宁江放下折扇,“忙了这么多天,总感觉体内有一股火没有散掉。”
“要不……一起到花船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