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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糟……
糟到她还没来得及借病再做任何事情，席慕沉就已经草木皆兵的将人给送走。
四年，与其说是求她成全，还不如说在防她……
不就是怕那贱东西再受伤害？
“慕沉，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为你付出更多，连咱们的亲生母亲也不能！”席雅娴抬头看他，突然就笑了，“可笑的是，如今你羽翼丰满，却要和我兵戎相向了是么？”
“你付出的我知道，我说过，这条命还有席氏，什么时候你想要了，来取便是。”说一不二，这些全都可以给她，但心里也明白，唯独她最想要的他不能割让，“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顾相思究竟在哪里？”
“你认定她在我手里，我解释你听不进去，我也再说最后一遍，顾相思在什么地方与我无关，你想听的答案，我这里没有。”
她坚持这么说……
负隅顽抗的坚持！
即便不久前席慕沉以死相逼过。
“好。”他点点头，视线落在她脸上变得很冷很冷。
问不出结果，那就只能静待结果。
无论怎样，不好又何妨，顶多这条命一道搭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渐渐的他眼底已经只剩陌生，却在同时，口袋里手机铃声在响。
席雅娴看着他飞快接起电话，四下很静，能听到那头说话的声音——
“慕沉，人找到了！”
“好。”
短暂通话结束，手机收进口袋，席慕沉多一眼没看地上坐着的人，脚下步子没半点犹豫，转身就走。
“慕沉！”
席雅娴嗓音哽咽的喊他，“为了她，这么多年同甘共苦的姐弟情分你也不想要了是么？”
席慕沉一只手已经握上门把，闻言脚下步子一顿，没回头，“姐，一直以来，在糟践这份感情的是你。”
话音落下，房门开合，高大身影消失不见。
门里，席雅娴坐在地上，心有不甘，整条手臂抖得厉害，摸索半天才算在不远处沙发上找着那只手机。
匆忙间电话错拨五六个才算按准正确的那个，那头很快接通，她嘴唇哆嗦发问，“死了没有，顾相思是死是活？！”
“抱歉，席女士……”
碰——
再没听后半句是什么，席雅娴尖叫一声砸了手机。
第323章 相思……相思……（）
好多水……
好冷……
那种冷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又全都带着尖锐触角，落在皮肤上不断往血液里渗透。
想挣扎，想摆脱这片蚀骨冰冷。
可一切全是徒劳……
有什么拽着她，往下沉，不断的往下沉。
沉？
她在往下沉！
相思猛地睁开眼睛，却又难受的重新闭上，全是水，而她手脚被捆并且整个人被装在一个麻袋里，麻袋之外是怎样的场景她看不到，但能感觉，下方有股力量拖拽着，叫她身体急速下沉。
救命……
满脑子只剩下这两个字，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要命的是，胸腔间氧气急速减少，水呛进气管里，太难受了，可悲人在这种致命浩劫里做不了任何反抗。
只是没想到最后她的死法竟是这样……
意识渐渐抽离，其实她好想好想再看那人一眼……
————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又好像其实并不是在梦中，灵魂在游荡。
她看到日出在海面上洒下层层金光，看到海鸥飞翔，也看到成群结队的海豚海中徜徉……
一切全都触手可及，可等她伸手，所有近在眼前的东西又全都瞬间烟消云散。
她在追逐什么看不真切的东西，一切全都显得那样虚幻。
她在奔跑却又突然被道小山高的海浪卷入激流漩涡当中，身子被卷着旋转，不断下沉，又来了，那种溺水时难以呼吸的感觉又来了！
从来不曾那般渴望空气和阳光。
她挣扎，可是连头顶唯一那点光亮也跟着消失……
好难受。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哭了，可是周围全是水，又分不清那眼泪掉是没掉，只感觉眼角很烫很烫……
“相思……”
“相思……”
有人在喊她。
好熟悉的声音！
一遍又一遍……
相思……
相思……
那声音好似穿透道道云层而来，以致梦里场景沧海桑田，灭顶的海水突然散去，她瞧见不远处有光亮，所以不顾一切的奔跑。
相思……
相思……
喊她名字的声音就是从那个地方来的，她用尽全力跑得很快，终于一点点能够接近。
离她越来越近……
真的到了却又却步，只要再跨一步，再跨一步就能看清门的那边究竟是谁在喊她。
相思……
那声音又来。
一咬牙往前冲……
却不知门的那边是道万丈深渊，呼啸而来的失重感，身子开始不受控的往下坠。
“啊——”
尖叫一声眼睛睁开，迎接她的是刺眼光亮，一室洁白。
梦散了……
相思胸口欺负急促，再简单不过的吸气呼气却揪起肺腔间的剧烈疼痛，双手攥紧身下床单，第一反应是，她还活着？
呼吸有些困难，意识还是混沌。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外界的感知，能感觉到一只大手落在她脸颊，熟悉的温度和触感，然后眼前有道阴影盖下，男人疲惫的面容在靠近，下巴一圈青色胡茬在扎她，呼吸喷洒，她还来不及细想脸上砸下的一滴滚烫是什么，黯哑的充满柔情的嗓音已经在问她，“醒来了？”
第324章 乖……（）
“醒来了？”
用力攥床单那只手被他捉住，宽厚掌心包着她的，唇瓣在她唇角吻了吻，然后就这么静静等她反应。
相思的确是呆了好一会。
记忆没有丧失，所以记得昏死前的场景，那么多的水，身子又是一直在下沉，人在那种情况下能撑几分钟？
分明已经瞧见死神的样子，可是她竟然还活着……
虽然身上很疼，连呼吸都费力，但的确是活着，他就在眼前，那样真实且清晰。
相思呼吸很重，抬手去碰他侧脸，直到那温度落在自己掌心才算真的安心。
真好……
喉咙疼不想说话，她艰难扯了扯唇算作回应。
还是很困，闭上眼睛想继续睡。
“先别睡……”席慕沉又吻了吻她，轻声细语的哄着，“等医生过来做了检查再睡？”
劫后余生，活着多不容易。
耍脾气的好时机，检查什么，这会不是应该听她的么，可是抬眸时瞧进他漆黑双眸边缘那点红，深深印着，她想起来不久前刚醒来时砸在脸上那滴灼烫，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哪还有什么脾气？
听话的点点头。
“乖……”又是一吻，这次不偏不倚落在她唇上，湿湿热热的吻，但也不过片刻，用了点力气在她唇瓣咬了下。
疼！
他怎么这样？
她醒来他不高兴是不是？
相思眼底一点嗔怒，等她试图反咬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闪了，转身去按呼叫铃。
医生护士陆续进来。
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没放过的细致检查，实在折腾，相思不耐烦忍到极限快发飙时，检查总算结束。
最后那个给她把脉检查年过半百的老中医和席慕沉挺熟络的样子，“两天来高烧不退倒着实令人捏了把冷汗，好在眼下烧是全退了，慕沉，人没什么事了，无需过多担心，之后一段时间注意调理静养就是，等下我给你开个方子。”
“好，徐老，麻烦您了。”
“客气，哪的话……”
相思听到一半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
等席慕沉送走老中医回来时，她已经歪着脑袋呼呼又睡过去。
席慕沉上前替她捻好被角，末了又弯腰在她眉心落了一吻，这才拿了摆在床头的手机转身出去。
————
相思一觉再醒来时，窗外已经沉黑一片。
病房里静悄悄的，比她早晨醒来时更加安静。
相思脑袋转了转，视线在病房里扫一圈，不要说人了，连鬼影子都没给她扫到半只。
他走了？
应该是的……
分不清失落还是什么，总之心里不大好受。
但其实对这种结果并不感到意外，是狠了心能把她送去另一座城市的人，这么小小一间病房又怎么可能困得住他？
大难不死又怎样，不是还没死么……
相思心底一阵愤愤，眼底不争气的泛起一圈湿热红晕，鼻子里也是酸胀，想哭，偏又克制自己强忍着，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呼吸更加不畅，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随之而来，爆发的就是阵肺都要炸开的咳。
“咳咳咳……”
她半个身子挂在床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不远处那扇病房门呼一声开了，外头有人推门进来……
第325章 正好我也饿了（）
她倒真是个能折腾的……
席慕沉傍晚时出去的，料到她这个时间差不多要醒，所以赶回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些，病房外老远就听她撕心裂肺的一阵咳。
进门后，手里两个保温盒摆在一边。
相思咳得整个身子快翻下床时，身前绕过来一条手臂，那臂弯一捞将她整个带起，一连串的动作，利索的将她塞进被子，而后双手撑在她两侧，男人好看眉心皱了皱，问她，“还能不能有一刻消停？”
他就这么杵着，面对面，大概一拳头的距离。
相思还想咳，但总不能对着他这张脸……再多冲动都只能憋回喉咙，倒真把肺里那阵难熬给压下去了，只是唇瓣微微张着，胸口起伏不定，一口接着一口的喘气。
四目相对，就这么静下去。
才咳过，相思颊上染了点点红润，那点热度蓄在那里，加上他呼吸源源不断喷洒过来，于是脸颊上火烧火燎的那点热就有些久居不下……
“小舅……”
相思喊他，嗓音果然是意料中的难听，而且刚刚那阵咳，喉咙更疼，她都要怀疑声带是不是就这么废了？
“喉咙疼？”男人皱眉问。
相思委屈的点点头，不是一点疼。
“张嘴我看看。”
他还会看病？
相思表示怀疑，但还是仰着脑袋乖乖张了嘴巴，并且配合的一声长长的‘a——’。
席慕沉抬手捏她下巴，眼睛往她喉咙里看，倒真像那么一回事的在检查。
好一会病房里都是相思‘a——’的声音。
好了没？
相思一口气撑得不能再撑的时候，他总算松手抬头，意思是检查结束。
呼——
相思深深呼吸几下，一口气缓过来。
然后一脸期待等他结果……
“干嘛？”男人明显不明白相思盯着他看是什么意思。
“……”
相思嘴角抽了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艰难发音，“怎么样？”
“哦。”席慕沉明白过来，起身时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肺活量不错。”
“……”
肺！活！量！不！错！
Excuseme？
她‘a——’了半天，就给她听这个？
这和她脱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