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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段飞话才出口就后悔了,苏蓉果然抬起头以看白痴似的说道:“笨,谁都知道若青青小姐参赛其他人哪里还有机会?献丑不如藏拙了。”
“献丑不如藏拙?”段飞回忆着微笑起来,当初他就是这么回答青青姑娘的贴身丫鬟小蝶的。
“唉,看来某人很快又要有水光之灾了。”苏蓉一手支着下巴,很无辜地望着某处说道。
段飞正欲扳回面子,郭威快步走了进来,禀道:“飞哥,吏部派人前来通报,明日将在刑部公堂会同大理寺和咱们都察院就周安杀兄案进行最后公审,左右都御使大人都决定委派飞哥前去,目前该案的案卷已经送到门外。”
“好,叫他们把案卷送进来吧。”段飞说道。
两个杂役将一叠案卷抬了进来,段飞咋舌道:“案子很复杂吗?为何案卷有这么多?”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苏蓉走过来翻了翻,说道:“这个周安屡屡翻供,都上过两次十字街头了,难怪案卷这么多,这是一个拖了三年的旧案,周安第一次被判绞刑,然后被判斩首,这一次……只怕要变成凌迟了,一般情况下凶手不会这么蠢吧?”
“嗯,这个案子有搞头,别的案子暂时先不看了。”段飞从苏蓉手里接过本案最早的一份案卷认真看了起来。
第〇一四四章 【段飞问案】
周登、周安兄弟二人乃苏州人士,三年前初秋的一天,周家突然响起惨叫,周登的妻子与邻居们赶来时发现周登倒在血泊中,而一旁的周安却满身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当时周登还没有断气,他指着周安说道:“周安杀我……”然后才断气。
案情就这么简单,完全对不起堆积了一尺高的卷宗,更对不起三年来耗费在这个案子上的司法资源,不过正是这么个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完美无瑕的案子,却活生生地拖了三年,凶手被判的刑也从绞首升级成了斩首,若是这一次最终会审没有意外的话,周安就要被千刀万剐凌迟了,照常理推算,真正的凶手是不会这么愚蠢的。
一叠案卷翻遍,段飞也没能找到任何对周安有利的线索,看来这个凶手还真是与众不同,非要自讨苦吃。
第二天一大早段飞便做好了准备,带着师爷苏戎以及长随石斌、洪邦,郭威,蒋骏,在都察院的衙役开道护送之下,来到了应天吏部衙门。
如今应天当官的人中少有不知段飞大名的,吏部衙门的衙役听说是都察院右佥都御使段飞段大人驾到,急忙将他们引领进去,在花厅中安排茶水歇息,然后向里面飞报。
新任南京刑部尚书钱如京很快就出来相陪,不久南京大理寺评事林希元也来了——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铁案,一个从八品的评事已经足够,钱如京是听说都察院派了段飞这个突然冒起的大名人来审案,担心他无知坏事,才亲自出马正场的。
三人依次走入公堂,以刑部尚书钱如京为首,段飞官位远比林希元高,因此位次在左边,衙役们排成两行,前来观审的百姓寥寥无几地站在堂下。
钱如京一拍惊堂木,堂上堂下都立刻安静下来,钱如京喝道:“升堂,传人犯周安!”
两个衙役将披头散发的周安拖上堂来,他入狱两年多,过堂无数,受刑无数,他身上伤痕累累,一双小腿已经扭曲变形,看来已经是彻底废了。
“大人,人犯周安带到。”衙役禀报一声后把周安丢到地上跪着,然后退到一旁。
钱如京喝道:“周安,今日三司会审,已是你的最后机会,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安神色一动,就像突然被惊醒了一样,向前爬了两步,大叫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没有杀人,我没有杀我哥哥,我没有杀我哥哥啊……”
周安喊了几句之后扑地大哭,钱如京耐心地说道:“你说你没有杀人,那你详细将经过一一说来,本官及两位大人自会公断。”
周安的精神似乎都有些问题了,钱如京说了两遍他才惊恐地说道:“那天……我正在前院逗着小郎玩,突然听到哥哥在后院惨叫了两声,我急忙跑进去看,只见哥哥抱着胸口躺在地上,地上满是血,血不停从他胸口冒出来,我扑过去抱着他,哥哥将一把染血的刀子交给我,叫我拿好去报官,说那是凶器,我急得大叫,然后嫂子还有邻居都赶来了,哥哥却抓住我的衣襟,说我是凶手,我当时完全吓傻了,不知怎么的就被抓起来关到了牢里,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人啊,大人……”
钱如京向段飞和林希元看了一眼,见两人没有表示,望着周安问道:“你是说你哥哥诬陷于你了?你与你哥哥有何仇怨,竟然能令他不惜自残来陷害你?”
周安答道:“没有,小人与哥哥素无仇怨,否则我岂会一直住在哥哥家?小人也不知道为何哥哥会诬陷我,或许他咽气之前把我错看成凶手了。”
钱如京质疑道:“这倒是不无可能,不过……他抓着你的时候没说你是凶手,他说的是‘周安杀我’,这似乎不太可能说错吧?”
“小人……小人实在不知。”周安惊惶地说道:“大人,小人真的没杀人啊。”
案子已经拖了三年,周安再也说不出什么新东西了,钱如京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这个案子实在再明白不过,看过案卷的人都会认为周安屡屡翻供不过是想拖时间而已。
“段大人,林大人,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么?”钱如京向段飞和林希元望去。
林希元想了想,摇摇头,这个案子拖延良久,又是在苏州发案的,要想传唤其他证人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而且似乎完全没有那必要。
段飞见两位大人都没有要问的了,他突然问道:“周安,你可有仇人?恨不得要你命的仇人?”
周安茫然道:“仇人?小人自幼家教森严,从不与人结怨的。”
段飞又问道:“那么,案发之前你可曾与人口角?比如挡了别人财路,抢了别人女人,或是喝酒打架什么的,很多时候你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别人,但是实际上别人已经恨你入骨了,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周安皱眉苦思,过了半天依然摇头,段飞不死心地问道:“那你兄长可有仇人?你兄长夫妻之间和睦否?你哥哥在出事前可有什么与从前不一样的反应?比如焦虑,坐立不安,轻易打骂下人之类的?”
周安神色一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惊又喜地叫道:“不错,出事前的一两个月,哥哥变了,他经常彻夜不归,神态日渐焦虑,甚至还因为些小事责骂嫂子,大人,大人要为我做主,为我洗冤啊!”
周安向段飞连连叩头,段飞向钱如京和林希元看了一眼,他们点点头,段飞目光转回周安身上,说道:“周安,你的口供中说出事时你嫂子在邻居家,她听到惨叫声才和邻居同时赶回来,她之前也经常去邻居家走动么?”
周安回忆着说道:“不,嫂子贤良淑德,极少迈出家门一步,那一日……那一日嫂子本来正在逗弄小郎的,哥哥叫她去隔壁向邻居张大妈借点儿什么东西,嫂子开始还不想去,后来哥哥发脾气了,她把小郎交给我才去的,然后过了不久就出事了。”
段飞问道:“你和你哥哥平日都与些什么人来往?出事之前有谁知道他的行踪?”
周安摇头道:“我每日去学宫里读书,并不知道哥哥平时交往些什么人,想来都是商人吧,爹爹临死前把我交给哥哥,要我们兄弟一人经商一人读书,只盼我读书有成当了官好光大门楣,没想到……”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段飞肚子里暗骂了一句,他想了想,继续问道:“案发当日还有什么异状?你仔细想想,当日你哥哥可曾外出?或是有什么客人来过家里?”
周安还没回答,下边听审的百姓可不乐意的,他们在段飞问案以来嘈杂声越来越大,到了这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高声说道:“大人,你这哪是问案啊,你分明是在跟他唠家常嘛,人证物证俱在,凶手就是周安,还有什么好问的呢?这种杀兄逆贼,不千刀万剐不解恨啊!”
第〇一四五章 【我要翻案!】
段飞皱眉向他望去,其他旁听百姓也有几个随他鼓噪起来,段飞还没表示呢,刑部尚书钱如京已一拍惊堂木,喝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再有插嘴打扰问案者,给我乱棍打出去!”
衙役们齐声喊威武,将杂乱的声音都压了下去,钱如京向段飞一抬手,说道:“段大人,请继续吧。”
段飞又把刚才的话重问了一遍,周安答道:“当日……当日哥哥是早上才回来的,他没有像往日那样直接去睡觉,而是叫嫂子弄了些酒菜在房里喝酒,然后就叫嫂子去隔壁了。”
段飞沉吟了一下,苏蓉突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人,问他有没有订婚,或者心爱的女人。”
段飞微微一偏头,问道:“周安,你有没有心仪的女子,或是已订婚却还没过门的妻子?”
“尽问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真无聊,嘴上还没毛居然就当了大官,一定有问题,你们看什么看,说说都不行啊?不用赶我,我自己会走。”刚才插嘴的那人嚷嚷着,在衙役们把他丢出去之前边说边走,离开了刑部公堂。
在那人的挑拨下,堂下百姓也议论纷纷,钱如京一拍惊堂木,喝道:“不许喧哗,这位段大人虽然年轻,却已连破大案要案,你们应该听说过,前两个月上元县那个监生被杀案就是段大人花了半个时辰不到就破了的,段大人的能力毋庸置疑,公堂威严,再有无理取闹者杖二十!”
就在钱大人对百姓解释段飞来历的时候,段飞回头向苏蓉看了一眼,苏蓉朝他点点头,转身从角门离开了,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段飞却越来越觉得这个案子可疑,刚才那个人也很可疑,段飞正是派苏蓉去查他来历去了。
当钱大人再向段飞示意的时候,段飞朝他拱手说道:“钱大人,本官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颇多,可否暂时退堂,我与两位大人在后堂商议一下再说?”
钱如京点点头,拍着惊堂木说道:“暂且退堂,未时中升堂再审,来人啊,将人犯押回大牢好生看管!”
段飞、钱如京、林希元三人来到后堂,屏退左右之后钱如京问道:“段大人可是有所发现?”
段飞道:“不错,这个案子有很多疑点,我怀疑这个周安是被人陷害的,这纯是一种感觉,两位大人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吗?而且,周安为何要杀害大哥呢?图谋他的财产吗?当时他有刀在手,完全可以连他大哥的儿子一起杀了,因此图谋财产之说不能成立,翻遍案卷,也未见有人说周安与周登有什么仇恨,那把刀也来历不明,周登的妻子都说从未见过,当初苏州府为何没有查明凶器来历?”
钱如京拂须微微颔首,道:“这的确有些奇怪,段大人的意思……”
段飞决然道:“这个案子的相关证人、证词、证物都得重新审问审核,彻底查个清楚,两位大人以为如何?”
林希元忍不住道:“段大人身负监督之职,有此要求理所应当,不过……段大人有几成把握?案发地在苏州,又已过了三年之久,要传召证人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