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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飞也向江良望去,听到杨森的话之后他依旧一副呆木的样子,简直比贺盛他们受制于九针制神术时还要傻,这样的一个傻小子,怎可能杀了全家,然后全身又干干净净,毫无一丝破绽呢?凶手应该是另有旁人吧?
段飞这么想,淳朴的村民们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纷纷开始猜测,若是熟人作案,村子里还有谁比较可疑呢?
厅房里有一些残缺的血脚印和血滴延伸到另一间卧室,段飞顺着血迹走去,掀开布帘一看,只见略显昏暗的卧室中有两张床铺,江良的大姐,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躺在自己的床前,脸上被砍了几刀,尤其是她的眼睛,被切得碎了,致命伤应该是脖子上的一刀,看得出来她应该也做了一些抵抗,只不过还是没能逃过凶手的屠刀。
段飞观察了一圈,转身出来走到江良面前,问道:“江良,你昨晚都看到了什么?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江良的目光缓缓转到了段飞脸上,终于有了焦距,不过也就是一刹那,他的两眼又失去了焦点。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茫然答道:“昨晚?昨晚半夜我听到响动,爬了起来,躲在屋角的箱子里,姐姐比较笨,没有躲起来,我在箱子里躲了好久,直到听到院子里的公鸡打鸣我才爬出来,看到家里人都死了,我就出去找人,在路上碰到了里甲李叔,他一进屋就吐了,我都没吐……后来他们让我去了村长家,我什么也没做,直到这个姐姐来找我,我就跟着来了。”
屋子里确实有个大箱子,段飞示意让郭威去检查一下,郭威走入屋子检查了一番,出来之后向段飞点点头,道:“大人,箱子里确实有足够空间,衣物上也有压痕,江良说的应该不假。”
段飞说道:“嗯,你们去查查有没有撬门而入的痕迹,再查看一下房屋四周有无凶手逃逸时留下的血迹或脚印之类的痕迹,若是能找到凶器更好。”
石斌等领命而去,段飞对村长道:“刘村长,请你把江良带回去,回头我过去还要详细问一问经过。”
村长带着江良走了,杨森也已查勘过所有尸体,走出来道:“大人,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从伤痕上看,凶器应该是一把厨刀,很普通的菜刀。”
“哦?菜刀?我们去厨房看看。”段飞带着大家走出屋子,来到院子的另一边,与柴房连着的厨房,常熟县的衙役很快就把江家的院子包括厨房、柴房都搜索了一遍,向段飞回报道:“大人,我们在江家厨房中没有找到菜刀,一把都没有。”
郭威也禀报道:“大人,没有发现撬门而入的迹象,血迹从屋里出来后到了院子里就没了,水井边的地面很潮湿,似乎曾经冲过很多水,我们怀疑凶手杀人后就在院子里清洗过。”
杨森说道:“据我判断,江家四人的死亡时间都很接近,案发时间大约在昨晚子时初,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处理一切痕迹!”
段飞点点头,说道:“子时初……也就是晚上十一点,有些人夜生活才开始,不过这时候多数人都已经睡着了啊……”
段飞的话让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已经习惯了的人都直接忽略掉了,段飞回过神来,指着江家门墙边的一块空地,说道:“看到没有?那里好像少了样东西,痕迹很明显,我想原来应该有一块石头的,徐捕头,派两个人找些工具把江家的茅厕掏一掏,我怀疑凶器和血衣都被凶手裹上石头沉到粪坑底下去了。”
徐捕头答应一声,逐着有些不情愿的衙役们走了,段飞在江家的院子里又张望了一阵,终于说道:“好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去村长家。”
离开江家后石斌疑惑地问道:“大人,你怀疑是江良杀的人吗?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狠啊?”
段飞答道:“我还没有确定凶手是谁,你胡乱猜测什么?谁说小孩子就不会杀人了?你知道日本人要怎么获得武士称号吗?他们那些习武的孩子不论武艺有多好,没杀过人的都是不许被称之为武士的,不积硅步无以千里,你们都知道倭寇凶残,又怎知他们早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杀了人呢?积累几十年的杀气,所以才当着披靡啊!”
石斌恍然道:“原来如此……大人知道的东西可真不少,难怪那些倭寇那么凶呢……”
段飞来到村长家,早有人通报,村长赶紧出来迎接,段飞让村长安排了个小屋子做审讯室,微弱的烛光之下,段飞与江良对面而坐,常熟知县坐在侧后,苏蓉、华明、石斌等将江良团团围在当中。
大家都得了段飞吩咐,没人说话,段飞悠闲地喝着苏蓉泡的茶,丝毫没有要开始询问的意思,江良从茫然中渐渐感觉到了一些压力,他的目光渐渐聚焦在段飞脸上,手上,又移到别人脸上,身上,渐渐的神态有些焦躁起来。
这时,徐捕头兴奋地来报道:“大人,我们掏空了江家的粪坑,找到了凶器和血衣,凶手可真狡猾,竟然把衣服裹着石头丢到粪坑里,若非段大人明察秋毫,还真找不到呢。”
段飞嗯了一声,见江良的神态有些慌张,他突然问道:“江良,你为什么那么恨自己的弟弟?”
江良一阵慌乱,他还没张口,段飞继续说道:“不用说我也明白,弟弟出世后分薄了自己的宠爱,父母都不再关心自己,整天挂在嘴里的都是弟弟,难怪你会仇视他。”
江良漠然,段飞道:“你恨他,所以把他剁成肉酱,这我都理解,可是你为什么连自己父母都不放过?甚至连平时疼你爱你的姐姐都杀了,你还割破了她的眼睛,这都是为什么?”
在旁听审的刘村长忍不住想说话,但是还没等他开口,江良已经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不再是茫然无焦距,而是冰雪一般无情,他淡淡地望着段飞,淡淡地说道:“我恨他们,我恨所有人,所以我杀了他们,把那个小肉球剁成了肉末,谁敢挡着我我就杀,杀,杀!”
瘦小的身子,淡淡的神气,说出来的却是让人心寒的话,他的目光就如冰剑一般刺向段飞的心脏,不过段飞却并不怕他,两人对视良久,段飞淡淡地说道:“我明白了,荀子说人性本恶,孟子说人性本善,看来他们都走了极端,有些人的确是天性凉薄的,你的父母生你养你,你不知感恩孝敬,反而因为一些小事仇视他们,到最后甚至下了杀手,江良啊江良,你真是名不副实啊!”
江良淡淡地说道:“我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名字,三年前搬来这里住的时候才改的,我爹早就对我不抱希望,却硬要我改名江良,既然讨厌我便让我离开好了,他又怕我败坏他的门风,硬要把我锁在家里,嘿嘿,他自命清高,还不是在三年前花钱买通官府,隐瞒了我第一次杀人的事?反正被你抓到,杀头是免不了的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六岁的时候就杀过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家伙,只不过那一次做得很干净,而且没人怀疑我罢了。”
听到他的话,大家的心都有些寒,尤其是旁听的虞山村的村民们,有人甚至喝问道:“小兔崽子,半年前苏家的小芽子在河边游泳淹死了,是不是你干的!”
江良冷冷的一眼瞥过去,说道:“若是我杀的我没必要否认,但是不是我杀的你们也休想栽在我头上,来到这破地方之后我已经很久没动杀机了,知道为什么吗?”
江良那一眼瞥得那村民背脊发凉,江良刷地一声把衣扣撕开,露出了胸口遍布的伤痕。
不少人发出了惊呼,江良把衣服丢到一边,缓缓转了个身,他的背后也有许多伤痕,有的是木条抽的,有的却是火烙的,还有很多伤痕根本认不出来历,大家心中都涌起了疑问: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怎么会受这么多的伤?
“这些伤……”江良缓缓坐回去,淡淡地说道:“有的是爹打的,有的是娘烧的,更多的是我自己弄的,他们因为我不听话而打我,我则是为了控制心中的杀意故意弄伤自己,否则的话这村子里一多半的小鬼早死在我手里了,欺负我的人都该杀!”
江良身上突然涌起的杀机让段飞都暗暗一凛,其他人就更不消说了,虞山村的村民们都有些后怕起来,望着江良的目光中都涌起了一丝恐惧与敬畏。
第〇二一一章 【天生杀才】
江良似乎很享受他们那种恐惧的目光,但是他望向段飞的时候却突然一愣,因为段飞可不会怕了这么个天生有着*性格的小鬼。
面对江良惊讶的目光,段飞冷笑着用极其不屑地说道:“你不过才杀了几个手无寸铁的弱者,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老子真刀真枪杀的倭寇都得按打算的。”
江良目露疑色,望着段飞不做声,段飞冷笑道:“不相信?老子在扬州海安镇破那个连环杀人案的时候正好碰到倭寇来攻城,娘的,那些倭寇每个都拿着四五尺长、锋利无比的刀子,老子还不是照样把他们一个个砍得七八段丢到城下喂狗?”
江良的怀疑变成了敬佩,因为他感觉得到段飞说话时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气,杀过人的人感觉就是不一样的。
段飞为了继续打击这小鬼,又说道:“会杀人的可不止我一个,跟着我的人谁没上过战场?谁没杀过人?你啊,还嫩着呢!告诉我,你为何要压制自己的杀意,又为何突然爆发出来,将自己最亲的爹娘和姐弟满门都杀了?”
江良指着苏蓉,说道:“她难道也杀过人?还有他,看到尸体都吐了,难道也杀过人吗?”
他指的是石斌,石斌只觉脸上无光,气得火冒三丈,刷地声拔出刀来,指着江良喝道:“废话,你要不要试试!反正就算杀了你大人也会为我开脱,就说你试图拒捕,杀了便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良感觉得到他的怒气和杀意,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了,你呢?”
苏蓉冲他淡淡一笑,悠然说道:“姐姐杀人是不见血的……”
江良突然啊地一声大叫,抱着肚子惨哼起来,苏蓉笑吟吟地说道:“得罪了姐姐的人会死得不明不白,根本没人知道是我下的手,你不觉得姐姐比你高明一百倍吗?你这个小笨蛋,竟然还敢怀疑姐姐没杀过人……”
大家看到江良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的样子,再听到苏蓉那夹着得意的悠然声调,无不暗暗胆寒,段飞说道:“行了,蓉儿,给他解了,回头你想怎么弄都行,别现在弄死了,我还有话要问他呢。”
苏蓉答应一声,拢在衣袖中的手轻轻一弹,一缕指风顿时解了江良被点的穴道,其实这种手法也不能持久,但是骗骗江良和旁边这些无知村民已经足够了。
江良缓过一口气,望着苏蓉叹道:“若是早见到姐姐就好了,我一定会央求姐姐交我本事,然后暗暗地一个个把村子里得罪过我的人都杀掉的。”
刘村长和李里甲他们都哆嗦了一下,暗暗庆幸起来,段飞对江良喝道:“好了,现在你没机会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克制自己的杀机?又为什么突然忍不住杀了自己全家?”
江良老老实实地答道:“大人,我天生见不得血,见到血就忍不住想撕碎眼前的一切,他们都当我是怪胎,我爹自从发现我的怪异之后就教我说,人不是野兽,叫我不要被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