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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
几支长箭破空而出,同时射向一艘大型皮筏,皮筏上载有百余名士兵,羯人士兵吓得纷纷躲闪,长箭射透木排,刺破了下面的几只皮囊,皮筏子开始失衡,尽管一只大型皮筏是由数十只甚至百只皮囊组成,但皮筏子同样讲究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空筏尚可保持稳定,可上面坐满了士兵,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在剧烈的摇晃中,这只大型皮筏轰然倾翻,百余名士兵大叫着落水,在河中纷纷挣扎求救,但河面下暗流湍急,他们只挣扎了几下,便被暗流卷入水底,不知所踪。
一连三艘大型皮筏倾覆,两百五十余名士兵落水,羯人士兵吓得心惊胆战,为首千夫长大喊道:“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就在这时,渡河士兵的头顶上传来了异响,众人纷纷抬头,只见空中出现刺眼火光,紧接着数十只巨大的火球迎面扑来,或砸中皮筏,皮筏上轰然倾翻,士兵们纷纷落水。
更多的火球砸入水中,但这并不意味着平安无事,相反,威胁更大,烈火没有因入水而熄灭,火球在水中继续熊熊燃烧,迅速向皮筏子靠近,羊皮筏子最害怕火,沾火即破,士兵们吓得大喊大叫,拼命用长矛去捅不断靠近的火球,意外发生了,从火球内涌出大量液体,着火即燃,水面上也燃烧起来。
这是一名工匠想出的办法,火油球的内芯是用羊皮薄囊装满火油,外面用火布包裹,一旦火布烧穿皮囊,里面的火油就会流出,在水面上燃烧,从而对羊皮筏子形成致命威胁,这是汉军对付匈奴人皮筏渡河的利器。
只是还不等火布被烧穿,性急的羯人士兵们便用长矛捅破了里面的皮囊,大量火油流出,使河面上变成一片火海,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大喊大叫,不少皮筏被火焰点燃,皮囊烧破,士兵们一片惨叫,纷纷跳水求生。
接二连三的火球从天而降,河面上的火势越来越大,最前面的百艘皮筏子陷入一片火海中之中,河面上一片哭嚎惨叫,后面的皮筏子吓得纷纷调头逃回。
北岸上,石鞣被河面的烈火惊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不准士兵后撤,但此时,望着纷至逃回的士兵,他也无计可施。
不仅是羯人发生了恐慌,以为是天火降临,竟然能在水中燃烧,数千人跪在河边祈祷,就连匈奴单于呼厨泉和右贤王刘去卑也被惊动了,纷纷催马上前来察看。
呼厨泉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天火,这必然是汉军的武器,刚才他看得清楚,是从城头投来的火球,只是这种火竟然能在水面上燃烧,着实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此时呼厨泉对刘去卑十分不满,他和汉军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居然不告诉自己,汉军有这么厉害的烈火武器。
呼厨泉极为不满地狠狠瞪了刘去卑一眼,“右贤王,你应该知道吧!”
刘去卑连忙摇头道:“我和汉军打交道时间不长,只知他们弓弩厉害,却不知他们用火也如此犀利。”
其实刘去卑知道一点点,当初汉军不就是用火球摧毁了乌桓人的大营吗?只是刘去卑没有想到这种火竟然能在水中燃烧,他却不敢过多解释,越解释越糟糕,这时,羯人酋长石勒催马上前道:“单于,攻势还没有发动,我的军队就已经损失一千余人,这样打下去,我的军队都会被烧死在河中。”
呼厨泉重重哼了一声,“初战就失利,还南征什么,不要给我解释原因,一个时辰后,给我夺下南岸。”
石勒还想再申辩,呼厨泉却不再给他机会,调转马头便走了,刘去卑摇摇头,也一起离去,石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这时,他儿子石鞣催马上前问道:“父亲,他可同意?”
石勒苦笑一声,叹息道:“他根本没有把我们的死活放在心上。”
“王八蛋!”石鞣低低骂了一声。
他目光又投向河面,咬牙道:“这样进攻,我们必全军覆没不可。”
他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个阴阴的笑声,“其实汉军的火球不是没有漏洞。”
石氏父子一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名汉人中年文士,石鞣曾在刘去卑帐下为将,认识此人,是刘去卑的汉人幕僚李令,他心中大喜,连忙躬身道:“请先生教我!”
李令指着河面笑眯眯道:“我刚才仔细看了对方的火球距离,他们的投距大概在两百步左右,这样,你们渡河点只要北移三百步,就可以避开对方的火球打击。”
“可是河面上的烈火怎么办?”
李令呵呵笑了起来,“河水是向东流,难道烈火还能逆水向西燃烧不成?”
石鞣重重一拍脑门,他真是急糊涂了,怎么没有想到,这时,李令又道:“两百步以上的投石机至少是中型,必须要固定,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投石机会向西移动,不过要当心对方的弩箭和大黄弩。”
“我明白了,先生的提醒,石鞣当铭记肺腑!”
石鞣催马向岸边奔去,大声喝令,催促士兵们改道向西,这时,李令也回到了刘去卑身边,刘去卑笑问道:“怎么样?他们接受先生的建议吗?”
李令点点头,“看样子是接受了,不过,就算夺取南岸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我们很难夺取城池。”
“这个就不用你我操心了,单于的目的是逼汉军来援助,相信他会有应对方案。”说到这,刘去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笑意。
。。。。。。。。。
李令的建议并没有错,火球的射程确实无法超过三百步,当五千羯人士兵的皮筏改在上游三百步外渡河时,他们终于摆脱了烈火焚烧的恶运,不过汉军的弩箭却严阵以待。
在一片喝喊声中,五千羯人士兵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这一次他们不再犹豫,使足了力气,拼命划动皮筏,数百艘皮筏飞一般向对岸驶去,而南岸的汉军早已张弩上弦,等待着敌军杀来。
但作为南岸防御主将,吴兰的责任不仅是要尽可能地防御住敌军的进攻,还要未雨绸缪,做好最坏的打算,由于南岸上的三十架投石机已失去了防御作用,吴兰毫不犹豫地下令拆毁投石机,不能被匈奴人得到,与此同时,大黄弩也从固定射击,改为移动射击,军士们将百余架大黄弩搬到沙袋墙上,放上长箭。
“将军,已经进入大黄弩射程!”一名士兵急向吴兰禀报。
吴兰当即下令道:“大黄弩射击!”
第二卷江夏 第852章 激战区水(下)
只听一片弩机声响,一百支长箭贴着水面射向河中的皮筏,此时薄雾已渐渐散去,弩手们可以清晰地看见河中的皮筏,目标也更加明确,命中率大幅提高。
强劲射来的长箭纷纷射中目标,河面上一片惨叫,近百名羯人士兵被长箭射入河中,当场惨死,几艘中型的皮筏也中箭倾翻,引起士兵们的惊叫。
紧接着第二轮长箭呼啸而至,又是数十人中箭惨死,最前面的三艘皮筏倾翻,一百多名羯人士兵落入水中,迅速被激流卷走,但大黄弩长箭阻挡不住羯人的进攻,大群皮筏越来越近,终于进入了弓弩的杀伤射程。
“弓弩准备!”
吴兰高声大喊,一千士兵刷地抬起弓弩,瞄准了河中越来越近的皮筏,吴兰大喝一声,“射!”
一千支弩箭同时射出,密集地射向百步外的敌军皮筏,俨如河面上卷起的疾风劲雨,向皮筏上的羯人士兵射去,弩箭力量强劲,穿透力极强,羯人的皮甲挡不住弩箭,顿时死伤大片,在慌乱中,又有两艘大型皮筏倾翻,一百五十余人不幸落水,虽然躲过了弩箭,却躲不过区水龙王的召唤。
这时,羯人大将石鞣亲自率领最后两千人投入了战斗,他手执大刀,大声喝喊:“不要惧怕敌军弩箭,冲上去!”
河面上鼓声如雷,羯人士兵大呼小叫,冒着密集射来的弩箭,拼命划动筏子,他们离南岸越来越近,这时,石鞣后来居上,他挥舞大刀第一个冲上南岸,身后跟着数百名最精锐的羯族战士,挺着长矛,呐喊着向斜坡上的沙袋墙冲去,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密集的弩矢,数十名士兵被射中,哀嚎着翻滚跌入河中。
石鞣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大腿,他顿时跪倒在地,几名士兵见势不妙,趁箭矢的空挡瞬间,将主将石鞣架了下去。
尽管汉军防御严密,箭雨强劲密集,大片大片射倒敌军,但羯人士兵实在太多,足有七千人投入战斗,光上岸的士兵就有近五千人,一名千夫长领着一千士兵向西面奔去,企图从西面包抄汉军。
此时也进入了羯人弓箭的射程内,数千把弓一起放箭,乱箭齐发,射向工事后的汉军士兵,尽管汉军士兵有沙袋墙掩护,但在敌军密集的箭雨下,还是出现了伤亡,数十名士兵不幸中箭。
这时,一名牙将猫腰奔至吴兰身边,低声道:“有一千敌军已经在西面上来了,正向我们这边包抄而来,将军,得撤了!”
吴兰也已感觉到守不住了,大群敌军离他们最近处已不足五十步,更重要是,敌军的箭矢太密集,压得汉军士兵抬不起头来,吴兰点了点头,回头问道:“投石机已毁了吗?”
“回禀将军,都已摧毁!”
“好!”
吴兰随即喝令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清脆的钟声敲响,这是撤军的信号,一千汉军抬着伤兵如潮水般向三里外的城池北门奔去。
此时张任早已做好准备,城门还没有完全堵死,留了一条丈许宽的缝隙,不多时,汉军撤至,纷纷奔进了县城,当最后的主将吴兰奔进县城,城门轰然关闭,士兵开始搬运巨石,顶住城门的最后一条缝隙。
羯人士兵在付出了两千余人阵亡的代价后,终于如愿以偿夺取了南岸的防御工事,区水不再成为匈奴大军南下的障碍,单于呼厨泉随即下令大军渡河。
三万大军用了三天三夜全部渡过了区水,开始在高奴县城四周扎营,而其余七万大军则在北岸扎营,一夜之间,高奴县城外便成了帐篷的世界,延绵十余里,声势浩大。
张任站在城头,望着城下铺天盖地的帐篷,一直延绵到远方,他现在也不知道匈奴军队会不会攻城,因为他已经看到无数匈奴骑兵从西面的森林回来,战马后拖住巨大的木头。
匈奴虽然世代居于草原,但呼厨泉的部分军队和刘去卑的军队早已在中原生活多年,他们掳去的大量汉人中有不少工匠,营造简易的攻城梯不成问题,如果汉军迟迟不来援助,匈奴军队极可能就要攻城了,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时,张任回头问道:“给殿下的鹰信送出去了吗?”
“几天前就送出去了,但暂时还没有回信。”
张任点点头,应该有回信来了,这时,有士兵指着天空大喊:“都督,信鹰来了!”
张任抬头,只见天空盘旋着一只黑色的苍鹰,盘旋几圈后,斜身向鹰塔飞去,张任大喜,终于有消息来了,他连忙向位于南城的鹰塔奔去,还没有到鹰塔,鹰奴便赶来,将一管鹰信呈给了他。
果然是汉王的回信,张任匆匆看了一遍,刘璟在信中令他严守高奴,汉军会有行动,但需要等待时机成熟,‘匈奴既为围城打援,为施加压力,匈奴必会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