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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和李俊带弟兄们出去巡查了,官衙内的官员只有书佐卢升一人,还有二十几名轮休的士兵,此时,后院刘璟的官房内济济一堂,笑语喧天。
众人都感觉这个璟公子不错,虽是州牧之侄,却没有半点架子,更重要是言语之间给他们一种亲切感,很懂规矩,就仿佛同道之人。
刘璟从怀里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黄金,扔给一名大汉笑道:“按规矩应该是你们凑钱请客,不过新官上任嘛!总得给弟兄们一点表示,今晚就由我来请客了,大家尽管喝酒吃肉,不醉不休!”
众人大喜,都觉得新头领出手阔绰,以后跟着他好混了,第一印象很重要,假如刘璟上任便斤斤计较,收刮众人油水,或者摆出高高架子,一本正经,这样的头领,下面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相反,出手就是五两黄金,和众人称兄道弟,这样的人才会体恤下属,众人听说是璟公子上任,刚开始挺紧张,现在大家心中释然,变得无拘无束了。
书佐卢升对众人挥了挥手,“我要和督曹说几句话,大家都去吧!晚上再给督曹敬酒。”
众人一哄而散,房间里只剩下刘璟和卢升两人。
“督曹觉得头大吧!和这群莽夫们混在一起。”
卢升年约三十余岁,是一个读书人,长得斯文白净,不过和众人混迹久了,身上也多了几分豪爽之气。
“没有,我很喜欢这些弟兄,笑骂由心,都是性情中人,和他们呆在一起,感觉很自在,没有太多勾心斗角。”
“这倒也是,其实大家以前都是水军士兵,去年才转为地方官府管辖,督曹没发现大家的军人之气很重吗?”
刘璟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一个个都身材魁梧,动作迅速,显然是经过军队训练。
他沉吟一下又问道:“我想问一下,我这个游缴督曹到底是什么官职?”
这是刘璟最想知道之事,他这个官职到底是几品,地位如何?到现在他还是一头雾水。
卢升苦笑一声,“这个就有点复杂,朝廷没有这个职务,是我们荆州自己设立,官名叫游缴,实际上和乡官中的游缴是一样,不过职责却比乡官重要,地位也稍高,我觉得比乡官要高半级。”
“那在军队中呢?”
“应该是军侯,我们前任马督曹就是一名军侯。”
军侯就是曲长,类似于后世的营长,刘璟点了点头,这才明白,原本他跟随刘备去江夏剿灭张武时,被临时任命为屯将,看来他是被升了一级。
卢升起身将门关上,这才低声道:“有件事我要告诉璟公子,我们前任督曹可是被杀掉的。”
刘璟一怔,“这是为何?”
卢升看了看外面,见外面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因为这个职位发财太容易,前任马督曹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就捞了几百两黄金,结果被人告发,证据确凿,上个月掉了脑袋。”
“被谁告发?”刘璟有点回过味来,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内部人才能掌握证据。
卢升犹豫一下,压低声音道:“璟公子可知道贼曹张平是什么背景吗?”
张平便是刘璟的副手之一,出任游缴贼曹,出巡未归,刘璟只听王觊提到过一句,此人是游缴所内资历最老的一人,如果不是自己上任,那就是提升他为督曹,却没有想到卢升居然话中有话。
“你的意思是说,前任马督曹,就是此人所告,是吧!”
卢升一脸苦笑,算是默认了刘璟的疑问。
“你告诉我,这个张平是何许人?”
“他可不是简单之人,他族兄便是州牧外甥张允,官任荆北水军校尉,而他姐姐则嫁给了蔡中,张平本人也是武艺高强,尤其水上功夫厉害,绰号江狼。”
刘璟有些愣住了,怎么又是蔡中,当真是冤家路窄,原来张平是蔡中的小舅子。
沉吟一下,刘璟又问:“既然他的背影这么深厚,为何只做一个小小的贼曹?”
卢升心中暗暗摇头,原来这个璟公子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一个什么职位,一些话他不知该不该说,可是一想到张平下一个要收拾之人就是自己,卢升便不再犹豫。
“汉江一共有三座游缴所,只有第二游缴所是主管樊城和襄阳,这其中利益之大可想而知,所以第二游缴所督曹又被称为荆州第一肥缺,璟公子没听说过吗?”
刘璟摇摇头,“我一无所知。”
停一下,他又问:“还有什么?”
卢升也豁出去了,又继续道:“璟公子或许还不知道,张平原来是第一游缴所督曹,半年前才调来,居然自降一级做贼曹,令人意外吧!”
“哼!”
刘璟冷笑一声,“估计那时他就打算干掉前任督曹了。”
“是的,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犯错被贬黜,他为人很低调,但三个月后,马督曹便以坐赃罪被抓,不久就被斩头,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张平早有图谋。”
刘璟这才明白王觊所言,‘少说话、多用心’的深意,看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小小游缴所也有这么多争斗。
按理应该是张平继任督曹之职,享受荆州第一肥缺的美味,却没有想到自己从天而降,使他的希望落空,这个张平现在不知该怎么仇恨自己。
那又是谁把自己安插到这个职位上来?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一层什么样的内幕,刘璟只觉得雾霭重重,他一时看不透。
还有王觊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使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荆州官场的水,比长江还深,以前他是体会不到,只有踏进这个门槛,他才慢慢地感受到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有人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王八羔子,竟敢关闭大门,一个个去舔新主子的脚丫,当老子已经滚蛋了吗?”
声音又粗又狠,俨如破锣敲响一般,刺耳异常,卢升苦笑一声,“他回来了。”
刘璟没想到张平会是这么一个低俗浅薄之人,不过他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却只混到一个曲长,也可见他的不堪。
“卢书佐先去看看吧!看他怎么说。”
卢升见刘璟不肯接招,只得硬着头皮出去了。
这时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已经快步走进后院,此人长得满脸横肉,眼睛如螃蟹般凸出,眉毛比刷子还粗乱,就像一团乱毛直接砸在脸上,相貌凶恶异常。
此人便是贼曹张平,水军校尉张允的族弟,蔡中的小舅子,年约二十岁出头,在襄阳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或许张平这个名字知名度不高,但提到‘水狼’凶名,却是家喻户晓。
张平一心想谋荆州第一肥缺,不惜自降一级,就在他刚刚干掉前任马督曹,原本以为自己十拿九稳升职,不料最后却杀出一个刘璟,将他千辛万苦才种出的桃子摘走了。
这简直把他胸膛都要气爆了,这件事他也是刚刚才得知,听说新任督曹已经上任,他便怒不可遏地冲了回来。
在他身后跟着三十几名看热闹的士兵,顿时将小院挤得满满当当,每个人眼中既紧张,又充满了期盼。
“贼曹,你发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
卢升见张平满面紫红,怒发冲怒,凶相毕露,还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卢升心中不由一阵发憷。
卢升是前任马督曹的人,马督曹被杀后,他就是张平下一个要收拾之人,张平对他早已憎恨之极,此时所有的怒火都指向了卢升。
张平一言不发,冲上去就是一拳,狠狠打在卢升面门上,卢升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躲得过,一声惨叫,打得飞出去一丈远,捂着脸在地上痛苦打滚。
院里里一片惊呼,随即鸦雀无声,这太让人意外了,居然动手打书佐。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条奴才狗!”张平指着卢升破口大骂。
这时,房间门开了,刘璟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张平压根就没有把刘璟放在眼里,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居然抢了他的肥缺,就算是刘表之侄又怎么样?
“我倒忘了,打狗要看主人,卢狗,要不要我给你新主人道个歉?”张平冷冷地瞥一眼刘璟,又继续恶毒地大骂卢升。
刘璟重重哼了一声,“你就是张贼曹?”
“老子就是,你要怎样!”张平毫不给面子,张口便撕破了脸皮。
“既然你是贼曹,见了上司为何不跪拜?”
张平上下打量一下刘璟,狞笑一声,“小子,别看你有后台,但军队中的规矩是强者为爷,你要我跪你,可以,拿出本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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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52章 荆州第一肥缺
张平虽然在军中的职务不高,只是一名军侯,但他在荆州的名头却很响,绰号水狼,凶名昭著,他仗着自己族兄张允和姐夫蔡中撑腰,在汉水上横行无忌,几乎每一个汉水上的船夫都吃过他的苦头。
外院的空地上,数十名士卒靠墙而站,围成了一大圈,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期待,张平竟然要挑战新任督曹,着实让所有人都很紧张,这两人都是极有后台之人,一个是张允族弟、蔡中内弟,另一个却是州牧之侄。
众人尤其担心刘璟,尽管刘璟比剑战胜了蔡进,轰动襄阳,但那只是少年之间比武,遇到真正的成年人高手,他又能抵挡几个回合?一旦刘璟出了什么事,又怎么向州牧交代,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众人开始担忧起来,几十双眼睛都望向张平,卢升坐在一块大石上,捂着鼻子,他的心中更加担忧,刘璟是因为他才下场较量,万一刘璟出事,恐怕他卢升会第一个受到牵连,卢升尤其了解张平此人,心狠手辣,下手没有轻重,伤在他手中之人不计其数。
“老天保佑,他千万不要出事!”
院子里,张平和刘璟各站一边,每人手上拿一根黑红双色棍,这是他们巡逻时的哨棒,用枣木制成,木质沉重,极为坚固结实,尽管不像刀剑一样直接伤人,但打在要害处,一样有性命之忧。
张平目光阴鹜,闪烁着凶光,背后微微躬着,像一头发现猎物的野狼,脸上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狞笑,他亲眼见过刘璟和蔡进的比武,虽然还不错,但在他眼中不过是儿戏,要想和自己相比,还差得远呢!
他倒不敢直接杀死刘璟,但今天他一定要给刘璟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自己退出督曹之职,同时给自己姐夫蔡中一个说法,他知道蔡中恨极了刘璟,今天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给蔡中出一口恶气。
刘璟却显得有些神定气闲,手上漫不经心地摆动着双色棍,但脑海里却在迅速思考,怎么把那招风雷变的刀法转到棍上来,他忽然发现完全可行,不论他用什么兵器,都可以使用那一招风雷变。
只要把棍视为刀就可以了。
他双臂的力量开始凝聚,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的爆发。
这时,卢升慢慢走到金曹李俊身旁,李俊也是游缴所的主要官员,负责稽查商人纳税情况,他刚刚才回来,便遇到了张平挑战刘璟之事,他双手叉在胸前,冷冷地望着院子里两人决斗。
“金曹,你觉得谁会赢?”卢升担忧地问道。
“论比武,或许新督曹赢不了,但最后倒霉的肯定是张平。”
“为什么?”卢升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