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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驿丞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问了不少人,大家都不知道。”
说完,王驿丞行一礼退了下去,鲁肃坐在小桌前,心中愈加疑惑,他怀疑是夏口发生战争,但细想也不可能,如果夏口发生战争,武昌早就全城动员了。
难道和襄阳有关,可是就算和襄阳有关,也不需要刘璟亲自去,鲁肃胡思乱想,却得不出一个结论。
这时,他的随从奔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副都督,那座最大的主院开始收拾了,来了好多人,都在清扫布置,抬来很多名贵的家具,还有一座两丈长的白玉屏风,听说是黄祖的镇宅之宝。”
鲁肃心中疑惑,这是谁要入住?难道和刘璟去夏口有关,他也不得吃饭,放下碗便匆匆向主院而去。
鲁肃所住的宅子叫贵宾驿,只有地位很高的人才能居住,有一大四小五座院子,鲁肃所住的听松院是四小之一,而主院则叫住麒麟堂,占地八亩,据说只有当年刘表视察江夏时才住在麒麟堂。
已经七八年没有人住了,今天居然开始收拾,麒麟堂的广场、主堂和后堂内,两百多士兵和数十名工匠正在忙碌的清扫并修补一些腐坏之处。
在广场上摆满了各种名贵家具和器物,这些都是原来黄祖家中之物,被收回官府后,一直存放在仓库里,今天全部搬来了。
鲁肃看到了那架白玉屏风,高一张,长三丈,下面是紫檀木托架,整座屏风由三座细润无暇的白玉拼成,画着千里荆州图,价值连城,传说是黄祖的镇宅之宝,现在也被搬到麒麟堂前。
尽管天色即将昏黑,但麒麟堂上依旧灯火通明,无数士兵和工匠正在忙碌清扫,并将巨大的垂地幔帘装上大梁。
鲁肃心中愈加惊讶,这个架势,来人非同小可,他找到一名年轻的屯长,拱手笑道:“这位小将军,这是谁要来了?”
年轻屯长摇了摇头,“我们都不知道,反正是上面的命令,必须在明天中午前清扫布置完毕,估计今晚要干通宵了。”
鲁肃一连问了数人,都不知道是谁要入住,甚至连主管官员也是一脸茫然,足见此事非常隐秘,他只得闷闷不乐回到住处。
接下来的两天里,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任何出发的迹象,这令鲁肃心中愈加担忧起来,他很担心刘璟放弃和江东结盟了。
第三天傍晚,王郡丞飞奔而来,急声道:“鲁公快去码头,好像有重要事情发生了,有人看见了太守的座船。”
鲁肃跳起来,跑到大门外翻身上马,打马向码头奔去,再没有消息,他就要被逼疯了。
飞奔至码头前,只见码头上停着数艘大船,数十名江夏官员已经在码头前等候了,四周布满了两千余士兵,全副武装,戒备森严。
鲁肃却不得入内,他只能像普通民众一样,远远站在一座高处张望,这时他的随从找到了他,低声道:“副都督,我打听到了,好像是朝廷使者要来。”
鲁肃心中一沉,果然不出他所料,是邺都使者来了,他想了两天,除了这个理由,荆州实在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布置麒麟堂。
但鲁肃想知道的是,到底是天子的使者,还是曹操的使者,这里面差异很大,天子的使者则表示刘璟获得了朝廷承认,而曹操的使者,则意味着刘璟有可能要投降曹操了。
在这时,在一片鼓乐声中,刘璟和徐庶等人陪同着一名峨冠宽袍的中年男子下了船,后面跟着一队曹军士兵。
这名中年男子身材不高,长得温文尔雅,谈笑风生,远远望去,鲁肃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他似乎见过,再低头细想,鲁肃顿时大吃一惊,此人竟是荀彧。
鲁肃豁然明白,为什么刘璟迟迟不肯跟自己去江东,原来竟是曹操的使者来了,而且是荀彧,曹操使者到来并不奇怪,毕竟曹洪和李典都被俘了,要谈判交换俘虏。
关键是刘璟的态度,亲自率领重要官员去夏口迎接,还不惜血本布置麒麟堂,种种迹象表明刘璟极为重视曹操使者的到来。
鲁肃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莫非刘璟想投降曹操不成?’其实这个担心他前天便有了,只是他不敢多想,可眼前的一幕,刘璟如此恭敬地迎接荀彧。。。。。此时,这种担心便在他心中愈加强烈了,如果一旦刘璟降曹,他的战船和兵力,必将对江东形成致命的打击,鲁肃简直不敢想下去。
。。。。。。。。。夜晚,鲁肃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喝着闷酒,这时王驿丞快步跑到门口,气喘吁吁道:“鲁公,徐长史来了。”
鲁肃心中大喜过望,徐庶的到来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一块木头,他心中原本对刘璟和徐庶的不满顿时一扫而空,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徐庶已经走进院子,笑眯眯道:“这两天让子敬久等了。”
鲁肃连忙挽住徐庶胳膊,就仿佛他会长翅膀忽然飞走一样,低声埋怨道:“元直骗得我好惨,璟公子没有时间应该给我说一声,让我在这里干着急。”
徐庶一笑,“我这不是来给解释吗?晚两天就等不了?”
两人进屋坐下,鲁肃命侍女收走酒杯,换两杯新茶,徐庶这才缓缓道:“因为临时接到消息,朝廷要使者前来江夏,因为事关荆州牧的归属,所以璟公子非常重视,带着我们一起去夏口迎接,走的时候太匆忙,把你忘了,璟公子托我向子敬说声抱歉,另外,我们还准备了更好的住宿,请子敬今晚搬过去,作为赔罪。”
徐庶的话明显言不由衷,去江东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会忘了,而且鲁肃认出来人是荀彧,还居然说是朝廷使者,这些话显然都是在应付自己,让自己搬走,无非是怕自己和曹操使者联系。
鲁肃心中默然,尽管他心中感到郁闷,但他还不能揭穿徐庶的谎言,现在是他在求刘璟,若翻脸了,刘璟真的没有退路投降曹操,自己就是江东的罪人了。
徐庶肯来找自己解释,至少说明谈判的大门还没有关上,江东还有挽回的余地,想到这,鲁肃有些紧张地问道:“璟公子还打算去江东吗?”
徐庶微微一笑,“当然要去,只是请子敬再等三天,我们把汉使送走,然后璟公子就和子敬启程。”
“这次一言为定?”
徐庶点点头,“绝无戏言!”
鲁肃忽然有一种明悟,刘璟真的要去江东了,只不过他去江东的真正意图,是去比较孙曹两边的利益。
第288章 江东内争
从荆州前往江东,陆路极为不便,大多地段人迹罕至,被高山和森林阻隔,只有城市附近才出现一段官道,而且南方城池大多临水而建,靠水路出行。
无数河流和湖泊汇集,最后汇集到一起,形成了一条宽荡荡的贯通东西的水路大动脉,这就是长江。
荆州受战争影响,长江江面上的船只已不多见,但过了柴桑后,江面上的船只明显增多了,大江之上随处可见列队而行的货船队,载人远行的三桅客船,在靠近江边,捕鱼的小船更是数不胜数。
此时已是八月上旬,一支由十几艘战船组成的船队在江面上劈波斩lang,顺流向东而行,这支船队便是从江陵而来的刘备座船,受孙权邀请,刘备前来参加孙老夫人寿辰。
孙老夫人是孙权母亲之妹,也同样嫁给了孙坚,在江东最早被称为孙二夫人,建安七年,孙权之母不幸病逝,遗言命孙权视姨娘为母,孙权谨记亡母遗言,尊孙二夫人为国母,从此称为孙老夫人。
今年是孙老夫人的四十七岁寿辰,按照江东风俗,六十以下,逢五和十祝寿。
孙权虽然事母极孝,但另一方面他又厉行节俭,所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特地为母亲办四十七岁寿,但这次为了给刘备一个来江东的借口,孙权破例为母亲举寿。
刘备的船队早已过了芜湖,正向丹徒疾驶,三国时期,江南还未得到充分开发,自然没有大运河走水路,因此去东吴只能在丹徒下船,走陆路经曲阿、毗陵、无锡到达江东都城东吴。
其实也有一条水路,就是在芜湖进入溧水,经溧阳、阳羡进入太湖穿越太湖也能抵达东吴,不过溧水最后只能行驶五百石的船只,而刘备所乘的千石战船无法通过,他们一行人只得去丹徒走陆路。
二楼的船舱里,刘备坐在窗前,饱览沿途的风光人情,在他对面坐着庞统,而江东使者步骘在后面一艘船上。
此次东行,刘备把军政大权都交给了诸葛亮,而没有交给关羽,这让军中上下都感到异常惊讶,诸葛亮效忠刘备还不足一月,刘备便将军政大权交给了他,这让很多人不满,连关羽和张飞也颇有怨言。
庞统也是不满者之一,他虽名为副军师,却没有什么实权,远远不如诸葛亮受刘备重用,他实际上只是一个幕僚。
庞统心里很清楚,刘备之所以不带诸葛亮去江东,主要目的是为了给他一个独掌大权的机会,建立威望,而自己就没有这种机会,这让庞统心中又是嫉妒,又是不满。
他一路不断提醒刘备,诸葛亮经验不足,若襄阳军队大举南攻,诸葛亮恐怕担不起反击重任,希望刘备能改变主意,转命关羽为主将,对他不断的‘善意’提醒,刘备也只是一笑了之。
“这次江东之行,我们名为拜寿,实际上是要争取江东的支持,和江东建立一种同盟关系,进则共荣,败则同损,第一步便是要让江东承认琦公子为荆州牧。”
刘备缓缓和庞统商量着此行的目的,这已是第二次商谈了,庞统早已胸有成竹,他沉吟一下道:“这次孙权邀我们前往东吴,很大程度上是张昭派系力争,他们很明显是想利用刘景升病逝的机会,谋取荆州利益,颇有一点远交近攻的意味,我感觉江东是想和我们共同对付刘璟,那么长沙郡就是首当其冲。”
刘备却摇了摇头道:“孔明可不是这样认为。”
刘备张口孔明,闭口诸葛,让庞统深为嫉恨,他今天刚提出一个建议,便被刘备因为孔明意见不同而否决了,使庞统心中大恨,但他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干笑一声问道:“那孔明是怎么认为?”
“孔明认为,那只是张昭的想法,未必是孙权的意思,我们其实就只是孙权的一颗棋子,被孙权用来对付刘璟,孙权还是想和刘璟结盟,但他想获得更大利益,所以把我们请去东吴,对我们而言,要利用这次机会,千方百计阻挠孙权和刘璟的结盟,只要刘璟和孙权谈判破裂,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所以这次东吴之行,消息灵通是第一要务。”
庞统哑口无言,半晌转开话题笑道:“听说皇叔和张昭有旧,这是真的吗?”
刘备点点头笑道:“早在徐州时我们便认识了,确实有交情,陶州牧病逝,还是我去请张子布给陶州牧写墓志,这次张子布支持江陵,或许有那么一点念旧的缘故,不过关键还是利益,荆州三分,让江东看到其中的利益。”
庞统沉默片刻道:“属下有点担心江东会对皇叔不利,我们此行有点冒险了。”
刘备呵呵一笑,“我刘备名望天下,孙权岂会害我?士元多虑了。”
“虽说如此,也应带一员武艺高强之将,其实我觉得子龙不错,皇叔为何不肯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