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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站在岸边,默默注视着大船远去,船尾佳人长裙如雪,俨如夏日午后盛开的一朵白莲。
刘璟慢慢打开了手中的素笺,一行娟秀的小字出现在他眼前:‘妾心似金石,刀剑不可断,妾意如江水,思君不回转,愿君男儿志,一诺重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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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城太守衙门,黄祖狠狠将一只砚台砸在地上,‘砰!’地一声巨响,砚台粉碎,墨汁四溅。
伴随着黄祖咆哮如雷的吼声,“你还有脸回来,损兵折将,柴桑城也被刘璟占据了,你知不知道,我黄祖总有一天会死无丧身之地!”
黄射跪在地上,垂头丧气,一言不发,这一仗他打得确实窝囊,损失了三千军队不说,而且他赶去援助的柴桑居然已被刘璟夺取,周凌以通敌罪被刘璟处死。
父亲的大发雷霆让黄射心惊胆战,他只得低头认罪,“孩儿有罪,愿受父亲惩处!”
这时,黄祖的首席幕僚蒋齐在一旁劝道:“太守息怒,这次柴桑变化来得太突然,谁也想不到刘璟利用江东军偷袭柴桑的机会一夜夺权,再加上柴桑城封锁消息,公子不知实情完全可以理解,而且我们和江东军交战多年,双方互有胜负,这次江东军占据优势,公子兵败也是正常,太守不要太责怪公子了,他确实也尽力。”
其实黄祖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把责任推给长子,确实有点牵强,但柴桑的失陷又让他愤怒之极,同时也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述的害怕。
刘璟窃取柴桑,意味着刘表已经向江夏打入了一根楔子,柴桑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这比阳新县被甘宁占据要严重得多。
其实要怪,就怪他黄祖太大意了,明知刘璟在柴桑,竟然只留了五百人给周凌,这便给刘璟抓住了机会,还有陶家,如果陶家不支持刘璟,刘璟也不可能夺取军权,恨得黄祖牙齿直痒,他就恨不得将陶烈那个老匹夫千刀万剐。
此时,黄祖满腔怒火升腾,偏偏又找不到发泄之人,只得将所有怒气发泄在儿子身上。
蒋齐的劝说,使黄祖怒火稍平,他恶狠狠瞪着儿子问道:“还有,你兄弟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你有派人找过没有?”
黄射感受到父亲语气稍缓,连忙道:“孩儿派人找过,现在还没有消息,孩儿有点怀疑,他或许被关押在陶家。”
黄祖摇摇头,“不可能!”
黄祖很清楚,陶家虽然暗助刘璟,但要他们扣留自己的儿子,他们却没有这个胆子,黄勇肯定不会在陶家。
黄祖暗暗忖道:‘难道是因为他打伤刘琮,自知闯下大祸,所以躲藏起来了,想过了风头再出来。’
虽然很有这个可能,但黄祖还担心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儿子已经死了,儿子或许去找刘璟,被他害死,黄祖知道,勇儿不会放过刘璟,那么刘璟一旦抓住机会,他又会放过自己的儿子吗?
黄祖心中焦虑万分,既担心儿子的生死,又担心柴桑的存亡,两头一起煎熬,让黄祖心中乱成一团,他对儿子摆摆手,“你先下去!”
黄射起身,恭恭敬敬告退了,等侍卫收拾好了砚台碎片,房间里安静下来,黄祖这才咬牙切齿对蒋齐道:“我想立刻发兵夺回柴桑,公以为如何?”
蒋齐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太守要冷静,现在攻打柴桑百利无一弊,万万不可急躁。”
黄祖心中确实急躁,他恨不得立刻带兵去夺回柴桑,但他毕竟不是黄勇,年纪也摆在这里了,蒋齐的话令他心中稍稍理智,又问道:“为何是百弊无一利?”
蒋齐叹了口气道:“现在刘璟刚刚击败江东军,声望极高,同时士气高涨,太守若兵少,未必能拿下柴桑,一旦太守在柴桑投入重兵,会让刘表或者江东抓住机会,这是其一。
其次柴桑属于江夏,士兵之中不少人都有亲朋在柴桑,太守没有理由地攻打柴桑,会让太守蒙上反叛荆州的恶名,同时也会引发士兵的反感,对太守的名声极为不利。
最后,攻打柴桑也就是意味着太守和刘表彻底翻脸敌对,太守可准备好了吗?”
蒋齐的劝说句句刺在黄祖的心上,使黄祖终于冷静下来,半晌,他才恨恨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柴桑被刘璟窃取吗?”
蒋齐微微一笑,“我倒觉得太守的当务之急是和刘表和好,稳住刘表,获得蔡家的帮助,无论如何,不能和刘表翻脸,不能让刘表找到借口,派重兵到江夏来,同时等待时机,一旦机会来临,可以计取柴桑,而不用强攻,只要我们军队入城,那就刘璟便大势已去。”
黄祖终于听进了劝告,他缓缓点头,“只要能保住江夏,我就装一次孙子又如何?我明天就出发去襄阳。”
“太守不怕被刘表扣在襄阳吗?”蒋齐有些担忧地问道。
黄祖却摇了摇头,不屑一顾地笑了起来,“还能有谁比我更了解刘表?他若敢扣留我,就不是刘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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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第146章蔡家的思虑
襄阳,州牧府,襄阳第一名医张谨被一名侍卫领进了内宅会客堂,张谨年约四十岁,是南阳名医张机族弟,他父亲张伯祖也一个著名的医者,家学深厚,加上张谨长期从医,有着丰富的经验,使他最终被誉为襄阳第一名医,同时也出任襄阳医正。
张谨心事忡忡地走进客堂,客堂里没有人,挂着一幅竹帘,竹帘两边各站着一名侍女,从竹帘的缝隙中,隐隐可以看见蔡夫人的身影。
竹帘后,蔡夫人正端着茶杯,心事重重,这几天,刘表去南郡视察,不在襄阳,刘琮已在四天前被送回了襄阳,目前正在府中医治,刘琮的受伤给了蔡夫人极其沉重的打击,她心里很清楚,丈夫绝不会立一个废子为世子。
但她绝不甘心,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放弃,更重要是,她不能容忍刘琦为荆州之主,她必须想办法挽回不利局面。
这时,张谨跪下行一拜礼,“下官张谨,拜见夫人!”
“张医正,琮公子伤势如何?”蔡夫人语气淡淡地问道。
“回禀夫人,琮公子性命无碍,但伤势很重,恐怕”
“恐怕什么?”蔡夫人追问道。
张谨叹了口气,“恐怕无法生育了。”
客堂上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张谨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刘琮的伤有点难以启口,自己在州牧夫人面前提起此时,她会不会心生不悦?
过了良久,蔡夫人才徐徐道:“你是襄阳最好的名医,你应该明白‘病者看三年’的道理,现在你只是匆匆一观,就能肯定他无法生育了吗?你这让州牧心里怎么接受,张医正,话可不能像你这样说。”
张谨是襄阳第一名医,见多识广,刘琮的伤势他一看便知,肾脉断了,怎么可能再行房事,更不用说生儿育女了,不过张谨也听懂了蔡夫人的意思,不准自己把话说绝,要留一点希望。
张谨极为聪明,深谙官场之道,既然蔡夫人已经这样提醒他,他怎能不知趣。
沉吟片刻,张谨又道:“当然,天下本无绝症,只看医者高明,琮公子毕竟只是被踢伤,没有见刀剑血光,若细心调治,几年之后,说不定能恢复生机,下官确实不能把话说绝。”
蔡夫人点点头,张谨的态度让她还算满意,她给旁边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端着一只银盘上前,盘中是一块玉牌,蔡夫人淡淡笑道:“这块玉牌赏给你,凭它去向刘府管家支取五百两黄金。”
‘五百两黄金啊!’张谨简直大喜过望,连连磕头,“多谢夫人赏赐!”
蔡夫人笑了笑,索性又把话说清楚,“希望州牧回来时,你必须让州牧明白,琮公子的病可以治好,只是需要时间,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谨心中暗暗叹息,他怎么不明白蔡夫人的意思,钱已经收下,他就得按蔡夫人的话来做,“下官会给州牧一个欣慰的回答。”
“不是欣慰回答,而是肯定的回答!”
蔡夫人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张医正,我不想杀人,但这件事你若处理不好,死的绝不止你一人!”
**裸的威胁令张谨额头上出了汗,后背感到一阵阵凉意,半晌,张谨低声道:“下官明白,先告退。”
“去吧!”蔡夫人冷冷道。
张谨起身告辞,蔡夫人又沉思片刻,当即下令道:“准备马车,我要去城外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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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下,一辆马车在十几名骑马侍卫的保护下,正疾速向城西的蔡里驶去,这是一辆宽大而气派的马车,仅从十几名顶盔冠甲的侍卫,便可看出马车主人身份的尊贵。
这辆马车的主人正是蔡夫人,马车车窗上,蔡夫人苍白的脸庞时隐时现,一双还算清秀的眼睛里充满了忧虑和阴鹜之色,在短短三天时间里,蔡夫人已经是第三次跑娘家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刘琮,她必须要说服兄长继续支持刘琮,自从刘琮的消息传到蔡家,蔡瑁对刘琮的态度有了一点改变,不准女儿去州牧府探望刘琮。
虽然只是一种蛛丝马迹的变化,但蔡夫人便已意识到不妙,恐怕兄长已认为刘琮再无立嗣的可能,准备放弃他了,这绝不能允许,她必须要说服兄长按照原计划将少妤嫁给刘琮。
尽管她也知道,这对少妤有点不公平,但蔡夫人已经顾不上儿女之情,她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和家族利益。
昨天和前天,兄长蔡瑁都借口生病拒不见她,蔡夫人知道兄长是什么意思,今天她不再去见兄长,直接去见二叔蔡训,她相信二叔能说服兄长蔡瑁。
马车在蔡府老宅前停下,蔡瑁之弟蔡环的妻子何氏迎了出来,她们只寒暄几句,蔡夫人时间不多,何氏便直接领着蔡夫人向后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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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夫人怎么会想来见老朽?”房间里,蔡训笑眯眯问蔡夫人道。
蔡夫人恭恭敬敬行一礼,“目前这件事暂时还封锁消息,可事关蔡氏家族的兴衰存亡,侄女必须得到二叔的支持!”
“发生了什么事?”蔡训笑容消失,眼睛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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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蔡瑁的心中也颇为烦恼,长子蔡逸从柴桑回来,给他带来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刘琮被黄勇踢成重伤,柴桑的名医诊断,可能是肾脉断了,这就意味着刘琮失去了男人最关键的东西。
蔡瑁又是恼火又是心烦,恼火是刘琮花心,明明要娶自己的女儿,却又打上了陶家之女的主意,跟黄勇争风吃醋,结果被打成重伤,蔡瑁对黄勇也所耳闻,残暴而愚蠢,头脑简单,从不考虑任何后果,刘琮为一个女人而受重伤,最后害了自己的女儿,让蔡瑁心中怎能不恼火。
同时他也心烦意乱,黄勇打伤刘琮,势必会激化刘表和黄祖的矛盾,这让蔡家会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最严重的问题是蔡家把家族未来的赌注压在刘琮身上,现在刘琮成了废人,刘表怎么可能再立他为嗣,如此,蔡家怎么能再把希望寄托在刘琮身上。
而且蔡瑁也不愿意自己女儿再嫁给刘琮,那岂不是害了女儿一生?
所以,蔡夫人两次来拜访他,蔡瑁都拒而不见,他知道妹妹是来给刘琮说情,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