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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润脸上的纳闷,局丞王甫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早些年,我冶造局替户部打造铸币所用的铁模时。由于经验不足,所制的土模不够厚实,以至于……土模崩裂,铁水流得遍地都是。……一名工匠躲避不及,被涌出来的铁水吞蚀。一般身体,真可谓是尸骨无存……”
赵弘润闻言惊地倒抽一口冷气。
他当然清楚铁水的温度,以人的血肉之躯,被铁水浇中,断无幸免的道理,别说血肉不存,恐怕就连骨头都不会留下,名副其实的尸骨无存。
赵弘润默不作声地望着不远处那些因为土模成型而洋溢着笑容的工匠们,心中不禁感觉有些心酸。
都说士卒是天底下最危险的职业,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比起士卒更加高危的职位比比皆是呢?比如,眼前这些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工匠们。
“好好干,本王不愧亏待诸位的。”赵弘润诚恳而真挚地向眼前那名工匠保证道。
可能那名工匠并未听出赵弘润那句话的分量,只当是鼓励,笑着“诶”了一声,继续忙碌去了。
这让赵弘润更加感觉揪心。
不得不说,也不知是不是那次事故的关系,冶造局的工匠在工作时十分严谨,他们仔细检查了土模,用黏土填补内部开裂的部位,再将其推入火炉烘烤,待等那座土模内部再无任何开裂之后,他们又小心地用锉刀打磨,精益求精,务求将土模的内部打磨地光滑平整。
毕竟土模的内壁是否平整,意味着最终成型的铁模是否光滑平整。
至于最后一道倒入铁水的程序,反而显得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毕竟真正复杂的,是如何烘烤先前的土模。
一番忙碌,直到戌时前后,此时,火炉早已熄灭,而被倒入到土模内的铁水,也已逐渐自然冷却下来。
为了快速降温,冶造局的工匠们不时地用水浇湿土模的外壁,用这种方式来判断里面的铁水是否已冷却下来,毕竟若没有冷却的话,水浇到土模的外壁后,会发生呲呲的声音。
而等到铁水彻底冷却,已凝固成铁模,这时,局丞王甫将一把木锤递给了赵弘润。
赵弘润知道王甫是什么意思,对方是想让他去击碎外层的土模,这跟在打了胜仗后收割战利品是一个意思。
但是,赵弘润却将锤子递给了赤着上身、满身皮肤依旧灼红的工匠丁钧:他不认为只是在远处观瞧的他,有资格拿起这把锤子。
“丁钧,你与在场诸位工匠们,合力将土模打碎吧。”赵弘润吩咐道。
诸工匠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有些吃惊,他们从赵弘润望向他们时的目光中,看到了敬重,这让他们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殿下……”局丞王甫亦吃惊地望着赵弘润。
却见赵弘润将锤子递给同样吃惊的丁钧后,向后退离了三步,摇摇头感慨地说道:“本王只是在旁观瞧,从头到尾什么忙都没帮上,这一锤,本王没有资格。”
“肃王殿下……”
王甫闻言为之动容,在深深吸了口气后,回顾那些有些茫然的工匠们,大声喊道:“殿下言道,此番的功劳,乃是诸位我冶造局的工匠们!……诸位,砸碎土模,让肃王殿下见证我冶造局的成功!”
“是!”
诸工匠们纷纷拿起木锤,围着那座高大厚实的土模。
“一!”
“二!”
“三!”
“砸!”
“砰砰砰!”
数十把木锤砸了一阵,这才那厚实有整整一肃尺的土模砸碎,只见瓷片崩碎,最后露出了深藏在里面的铁模。
诸工匠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忽然爆发出一股欢呼声。
“喔喔喔——!”(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铸模(二)
当日,冶造局收获了他们所造的第一座铁质蜡烛模具。
虽然此时早已到了亥时,但是所有工匠们都很高兴,因为他们非但造出了第一座铁模,并且,参观了铁模制造过程的那位肃王殿下,还因为他们这两百号人非常辛苦,额外许诺了每人十两的赏赐,至于那三十几名在火炉旁工作的工匠们,赏银更是翻倍,二十两。
遵照赵弘润对此的解释,这叫补贴,专门是增发发给这些处在危险环境下工作的工匠们的。
更让诸工匠们欣喜若狂的是,这份补贴并不仅限于今日,日后任何具有危险的差事,冶造局都会发放相应的贴补。
这让诸冶造局的工匠们对赵弘润更加拥护,要知道,他们一个月的月俸才多少?
哪怕是在赵弘润入主冶造局,下令整个冶造局的官员与工匠月俸翻倍,月俸最高的匠师,也不过一百六十两,换句话说,十日的补贴,相当于他们一个月的月俸。
对此,冶造局的局丞王甫有些犯嘀咕,虽然他知道赵弘润手中有三十万两银子,可即便如此也经不住这位肃王殿下如此大方地“挥霍”啊。
一日补贴就十两?处在火炉边上的工匠们更是二十两的补贴?
估算下来,那两百多号工匠在这短短十日内,岂不是要花这位肃王殿下两万多两银子?
更要命的是,这位肃王殿下还亲口承诺,日后具有危险性的工作,冶造局都会发放相应的高危补贴,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呐!
不过对此,赵弘润倒是看得很开。要不是他这回得交给工部营建司一大笔钱,否则,他势必还会增加补贴的数额,毕竟在他看来,冶造局内那些兢兢业业的工匠,值得他为此付出。
“放心。过不了多久,待等咱们冶造局出产的蜡烛占据了市场份额后,自有源源不断的钱涌入我冶造局,还在乎那区区两三万嘛?”
作为金主,赵弘润反过来劝说局丞王甫,倒也是一件奇事。
听了赵弘润的话,王甫仔细想了想,也就不做声了。
其实说到底,他也是在为赵弘润考虑罢了。毕竟赵弘润在楚魏战役时说得的那三十几万两银子,除了有不到两成左右请工部的左侍郎孟隗翻修肃王府外,其余花费,皆是用于冶造局的建设,非但提升了冶造局内人员的月俸,并且将那些简陋的工棚改建成了砖房,还请营建司在城外修筑了好几座地炉,用于冶造局日后烧制火砖、熔炼铁矿。别看冶造局如今面貌大改,可这。都是这位肃王用银子堆出来的。
有时候就连王甫也搞不清楚,这位肃王殿下为何这般舍得在他冶造局花钱,而且还是投入了估算不下于二十万的银子。
等到他们这帮人运着铁模回到大梁城下时,城门早已关闭,驻守在城门上的兵卫们在看清了赵弘润这一行人后,连忙下来开启城门。
虽然这些兵卫们可能不认得赵弘润。但怎么可能不认得冶造局的局丞王甫,毕竟,朝廷六部二十四司中,有好些司署因为所负责事务较为特殊的关系,往往都要干到深夜才回大梁。有时甚至干脆干到次日凌晨,因此,城门口的兵卫们早已是见怪不怪。
等到将铁模运回冶造局时,早已过了子时,但是局丞王甫显然没有就此放诸工匠们回家休息的打算,他们还要对这铁模做一番加工。
毕竟此时的铁模,那就真的只是一块铁模而已,冶造局的工匠们还要对它的凹槽内壁用锉刀加工一番,尽量使其变得平整光滑,除此之外,还要加上一些附属配件。
比如打造一个相应规格的木架子,将这块铁模安装上去;再比如打造一个推板,安装在架子的底部,否则,待蜡烛在铁模的凹槽内凝固之后,他们又如何取出凹槽内的蜡烛呢?
这些后续的工作,一直忙碌到第二日鸡鸣时分。
可能是赵弘润给予了高额的补贴的关系,尽管这些工匠们劳作了将近一天,但他们并不感觉疲倦,而显得兴致勃勃,以至于在成功制成了一座制蜡烛的模具后,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回家歇息的心思,而是兴奋地开始熬制烛油,试图尝试用新的工艺制作蜡烛。
说干就干,两百来号人,取来几口大锅,沿用昨日的蜡烛油配方,熬制了几锅烛油,待等将这些烛油倒入铁模后,在场所有人,包括赵弘润与沈彧等几名宗卫在内,都瞪大着眼睛死死盯着。
“滴答——”
“滴答——”
有一丝烛油沿着铁模与木架的缝隙处,流淌了下来,这让在场的诸工匠们不觉皱起了眉头。
“这里有点漏油……刘三哥,你这木架打地不行啊。”
“放屁!我用刨刀反复打磨,怎么可能!……还是模子的关系吧。”
“瞎说,我们捏土模的时候,那可是反复用尺子测量的……”
“别吵了别吵了,回头再补补。”
诸工匠们有些相互指责的意思,这一切都归于他们太倾向于精益求精。
其实这在赵弘润看来根本不算事:以目前他们大魏的工艺,造出这种足可以沿用千年的蜡烛工艺,漏几滴蜡烛油算得上什么大事?
诸工匠们睁大眼睛等着,等着铁模内的蜡烛油冷却下来。
期间,由于等地心中焦急,不少工匠们提出了改良这座模具的主意。
“就这么等烛油冷却凝固,实在太慢了,叫人等地心焦。……你们说,要是咱们在铁模下方,再打一个水槽,两头可灌水、出水,用水来降温,怎么样?”
“这个办法好,不过得保证铁模内那些凹槽内的蜡烛油不会流入水槽里去……”
“那得看刘三哥了……”
“都说了不关我事,是铁模的事!”
赵弘润在旁笑呵呵地瞧着众工匠们在那吵吵嚷嚷。可在心中,他却不由地再次惊叹。
古代工匠的智慧,着实不可小觑,哪怕他还未提出利用水来快速降低铁模内蜡烛油的温度,使其快速凝结,这些可敬的工匠们。自己就已经想到了。
“记上那些位工匠们的名字,回头给他们增发奖励,他们的创意,本王采用了。”赵弘润小声对局丞王甫言道。
唉!肃王殿下又要撒钱了……
王甫无声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大概等了小半个时辰左右,蜡烛油冷却凝固,这时,几名冶造局的工匠钻到铁模下方,用肩膀扛着推板。向上一推,顿时间,铁模的凹槽内,一排十支、一列十支总共一百支蜡烛,齐刷刷地被推了出来,整整齐齐地呈现在诸人眼前。
望着这一幕在场诸多工匠们感动地无以复加。
他们成功了!
他们成功了!
“喔喔喔!”
多达两百余人的工匠们,忘乎所以地放声呐喊着,吓得冶造局的局丞王甫连忙喝止。
开玩笑!
要知道此时大梁城寂静一片。许多人尚在睡梦中,他们这一嗓子。还不得将居住在附近的人给吓醒了?
搅人清梦,这可是相当遭人嫌的啊!
好在那些工匠们立马也意识到了,挠挠头相互取笑着对方的失态。
而随后,工匠们将那一支支成型的蜡烛取出来,之后,一部分的人继续针对这座模具进行改良。希望能加上能使蜡烛油快速冷却凝固的水槽创意,而另外一部分的人,则开始往那些蜡烛里塞烛芯。
这些蜡烛,因为早就预留有放置烛芯的空余,因此。工匠用赵弘润所提出的新式烛芯沾了些温度并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