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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
薛沉言当即放下账簿,心想坏了,火烧眉毛了,然而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岑秋璃正在瞧着二郎腿吃瓜子呢,瓜子皮也没有乱丢,一切看起来很正常,但恰恰是这样才是反常呢,依着她的脾气,难道不该发疯的摔东西,什么贵摔什么才对吗?
薛沉言真是捏了一把汗啊,站在门口竟然像个客人一样,不知道要如何进去了,可这分明是自己的家啊,这小妮子没来的时候,自己住了二十几年呢,怎没她来了之后,就成了她的地盘了?
“呀,相公,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岑秋璃很是和善的笑着,两个眼睛笑的弯成了一条缝,在薛沉言的解读之下,那就是说她明并不想看自己。
而且她平时都是连名带姓的叫自己的,只是偶尔会叫把姓去掉,他已经感觉万分的荣幸,可现在直接改口叫相公了,薛沉言真是受宠若惊啊。
再一看果真不处他所料,一定有事儿,岑秋璃身边的小丫鬟没在,这是要关起门来狠打啊。
“相公,你怎么不进来呢?屋子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岑秋璃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脸天真的道:“这屋子里好像只有我啊,你是怕我吗?放心我不吃人!”我只是想要打人!
至于为什么想打人,岑秋璃也想不通,谁都有过去,只不过她年少时爱慕梁子荀的事儿,人尽皆知,一切都是摆在明面上来说的,而大家只知道薛少爷迟迟不肯大婚,甚至有人说他有龙阳之好,甚至也有人猜测薛少爷心有所属,但一直没见他跟哪家的小姐走的近,这结亲的好事儿也一直没传出来,至于那些逢场作戏的莺莺燕燕了就更不可能了,原来,原来他真的是心里有人了。
其实他心里有人的事儿,岑秋璃一早知道的,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守好彼此的真心,互不相干的,可现在她却觉得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少爷,您可回来了,老夫人正找您呢!”琥珀道。
薛沉言看了眼屋内的岑秋璃,回头小声点问:“可是因为……”
琥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如今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老夫人也气的不轻,她只知道儿子当年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还当是什么大家闺秀呢,原来是这样的一共女人,真是羞耻,有辱家门,不过好在如今儿子跟媳妇还算和睦,平时的小打小闹,她看在眼里,但毕竟是小夫妻的事儿,她一共当长辈的也不好说什么。
前面是娘子,后面是亲娘,薛沉言觉得自己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跟岑秋璃解释:“娘子,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容我稍后跟你解释,我先去娘那儿看看,你要是累了,就先去躺一会儿。”
“好的!”岑秋璃依旧是笑眯眯的,可薛沉言刚走,她的脸就垮了下来,正好琥珀还在,她便把人留了下来,“琥珀,你先别走,咱们说说话吧!”
琥珀自然之道她要说什么,“少夫人,有些事儿您还说听少爷说吧,等少爷说完,您觉得还想跟奴婢谈,奴婢一再跟您说。”
“你说的我知道,可我就是心里难受,你同我说说话,”岑秋璃让琥珀坐下后,缓缓的道:“昨天汤小圆只怕也是为了这件事儿来的,不然就她那个大忙人怎么会没事儿来我这儿晃荡呢!”
琥珀抬眸,平静且不卑不亢的道:“少夫人需要知道,江夫人也好,还是奴婢也罢,都不是存了心想要瞒着您,而有些话,身为外人,我们或许说得不得您的意,少爷很快就会回来了,您想要知道的自然就会清楚了。”
“既然之前的事儿你不想说,我也不问,可我只想知道,薛沉言他……他是否心里还有清颜?”
“少爷心里还有没有别人,少夫人不该问奴婢,应该问您自己啊。”琥珀道,在她眼里,薛沉言在外面雷厉风行,就像是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在生意场上,无惧任何人,可在家里,在她跟前,总觉得那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没爱慕过任何人,但她是唯一一个看过薛沉言颓废的如一滩烂泥的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我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她们说你跟薛沉言时间最长,也最得他的心,想来是很了解他的吧?”除了梁子荀,岑秋璃没有在别人面前这么卑微过,没喜欢的时候,她可以趾高气昂,什么都不在乎,可如今喜欢上了,爱上了,她就生怕自己配不上他。
琥珀眉目清秀,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的美人,可她胜在让人看了极为舒服,不光因为薛沉言的关系,只因为她的性子,岑秋璃就高看了她一眼。
少爷是个小孩,这位少夫人又哪里像个大人了,琥珀看着他们夫妻俩就像过家家一样,每天吵吵闹闹,一言不合,少夫人就要砸东西,砸了便砸了,虽然少爷也扯着嗓子喊,“岑秋璃,那是我画了五万两买回来的,你咋了我跟你拼命!”
然而,拼命又如何?少夫人可不是吓大的,伴着“来呀,我怕你呀!”的声音,岑秋璃还是砸了。
薛沉言当时肯定是生气的,可随后又默默的买了更好地瓷器,琥珀也曾问过他为什么?这么贵的东西砸了太可惜了。
然而薛沉言当时的一句话,也是现在琥珀要跟岑秋丽说的便是,“少夫人生气时砸了五万两的瓷器,可第二天少爷便从库房拿来了跟贵的摆件,我便问少爷为什么……”
“为什么?”岑秋璃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架子上的那件白玉瓷瓶,以前是不是这样的,那个位置自己站起来刚好够到,正因为够着容易,每次生气的事后,抓起来砸的便也容易,自打她嫁进来后,那个位置上的摆件已经换了好多次了,而且好像真的是一次比一次贵,“他明知道我生气了爱砸东西,还放那么贵的,而且还总惹我生气。”
“少爷说,越贵的东西,你砸着消气越快,”琥珀在岑秋璃的若有所思中,笑着道:“至于少爷为什么总惹少夫人您生气,那奴婢可就真的不知道了,少爷吩咐奴婢清点库房,挑几件比现在屋里摆放的更值钱的东西过来!”
他是预料到自己要砸东西了?真讨厌!谁说她生气就砸东西的,岑秋璃回忆着以前的种种,其实有时候不是薛沉言惹自己生气,分明是她故意找茬,两个人就在这样的吵吵闹闹中成了真夫妻。
岑秋璃的脸上飞过一片红霞,道:“你不用去清点了,这东西还没坏呢,以后也不会坏的!”
第336章 海上遇难
江沅鹤修书一封,告之了京城的情况后,窦淑娴手都消息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启程,妻儿独子上路,江老三有些不放心,便一同前往。
然而,就在汤小圆把客房收拾妥当,准备迎接三人的时候,却传来消息三人遇难,如今下落不明,但多半是没什么希望了。
这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汤小圆没办法相信,再三的问道:“项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项天霸看了眼江沅鹤,沉痛的点了点头,“妹子,你让我去接码头接他们,可我到了码头前些天海上起风,掀翻了好些个船,他们一家三口都是旱鸭子,就算会凫水也没用,我听说常年生活在水上的渔夫都没能游回来,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汤小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心里咯噔一下,本来该是姐妹团圆的戏码,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呢?
自责,深深地自责,这个噩耗还没有传回江家,江沅鹤的意思是再看看,兴许还有生还的可能呢?
看着汤小圆如此的内疚,江沅鹤也于心不忍,“别自责了,三叔、三婶还有三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只是安慰自己的说法,已经等了两天了,还没有他们的影子,结果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活着的希望很渺茫。
“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水路呢,这水路是近了些,但也危险啊!”汤小圆喃喃自语,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江沅鹤也在为了这件事忧心,晚上根本睡不着,等了一天,两天,三天,依旧没有消息。
汤小圆在这里焦灼的时候,清颜这里也不好过,宫壑丘已经知道了她跟薛沉言的事儿,骗别人她可以说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但宫壑丘不是别人,那些谎话很容易就被他识破、
清颜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然而宫壑丘什么都没说,还是跟往常一样,隔两天就过来住一晚,清颜快被这种沉闷的气氛折磨疯了,然而每每她鼓足勇气想要说这件事儿的是时候,宫壑丘却总能岔开话题,好像他也不想听似的。
他倒地是怎么想的,清颜抹不清,跟在他身边几年了,她觉得她还是没有彻底了解这个男人。
宫壑丘刚走,她的右眼皮直跳,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坏事要发生,她吹侧着难倒宫壑丘要对自己做什么?但又不像,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他来过三次,跟往常一样。
“姑娘,属下有事禀报!”
清颜回神,看清了来人,跟着宫壑丘这些年,她在帮宫壑丘办事的同时也养了几个自己的人,不敢太明显,恐宫壑丘怀疑其有二心,但手下不在多,而在于精,这个就是她派出去打探汤小圆的动向的。
跟她交手过几次,不能说很了解她吧,但她认准的事儿,便一定会做,这一点清颜还是知道的,“可是她那里有什么动静了?”
清颜猜测汤小圆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一定会给让姐姐来,对于姐妹想见,她既期待,又恐慌,最后她觉得还是不见了好,见面要说什么呢?
“姑娘精明,她身边也有些人,属下不敢靠的太近,以免被察觉,不过这几天江家涮锅和留芳阁两个铺子一起关了门。”
“一起关门?放着日进斗金的生意不做,这两个人是在干什么?”清颜疑惑的问道:“莫不是他们家里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难道那个孩子又中毒了?如今祝青山被放了出来,刑部查不到周家父女的死跟祝青山有关的证据,又有宫壑丘的面子,所以只能把人放了,难道他不死心,又对那个娃儿动了手?
想想觉得有些不可能,祝青山再敢忤逆宫壑丘的话,只怕他就会变成弃子了,一个不听话的弃子留着还有什么用。
来人见清颜沉思,不敢打扰,直到清颜发话,“说吧!”
“属下打听到,是江家的一个亲戚在来京城的路上遭了难!”
“什么?”清颜手里的茶盏在惊慌之下打翻了,江家的亲戚,这个时候来京城的,除了要跟自己相认的姐姐,清颜想不到还能有谁?
“你确定是因为这件事儿?”清颜急切的问道。
“是,属下确定!”
怎么会这样?清颜的伤痛不亚于汤小圆和江沅鹤,她说不见面是一回事儿,但人没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见面只因为有心结没解开,而且只是现在不见,没说以后不会再见,可姐姐一家出了事儿,她的念想也就没了,这么多年支撑着她等下去的信念,在这一刻分崩瓦解,她不知道要跟谁诉说这种苦。
没人会懂!
“姑娘?姑娘?”来人见清颜有些不对,轻轻的叫了两声。
清颜摆摆手,哀莫大于心死,此刻她好想哭不出来了,眼泪已经找不到了,在这一瞬间,她像苍老了许多似的,脸面上没有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