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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马大爷夫妇早前做生丝生意与陈家借了笔银子,还有一万四千两没还,这钱也得还上。
念着陈、马两家的交情,这利钱就算没有,这本钱还是要还的。大小姐让我与你们马家说一声,先预备着银钱的事,待过些日子,会有人过来取钱的。”
马府真是屋漏偏遇连雨天,早前马庭生丝生意赚了一笔,翻了身不说,又成了马大人最宠爱的嫡子。
这会子,生意刚出败迹,陈家就追上门来讨债,连个管家都言辞咄咄。
陈二管家抱了一下拳,“陈长寿、闵家这两家下人,原是我家大小姐的陪房,现在我家大小姐要收回去了,今儿我得带他们回江宁府。”
邓氏扯着嗓子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奶奶不是得了陈记绸缎庄么?你们……你们……”
她知道陈湘娟夫妇与陈相和联手,想论陈湘如姐弟一笔的事。
陈二管家冷声道:“陈相和残害嫡子,已下大牢。小的是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办差的。”
下大牢了?
邓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江宁与苏州同在江南,可中间还相隔了两日的水路,虽过了几日,至今他们也没得到消息,此刻一听,邓氏惊道:“那我儿……我家庆儿怎样了?”
“马小夫人要问,只管去衙门打听,小的不知。”
就算知道了也不愿提。
陈二管家面露轻视,对外大喝一声:“启程回江宁。”
邓氏一阵心急,失声哭出声来,追上二管家,近乎央求地问:“庆儿如何了?大/奶奶呢?”
陈湘娟和马庆做的事,是与邓氏商量过的,她看着陈记的绸缎庄,也垂涎三尺,那可是江宁府三大绸缎庄之一的大绸缎庄了,每年有多少南来北往的布商不远千里到江宁府买陈记的绸缎。
二管家原不想说,可此刻不由心下一软。
邓氏也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声声央求,眼里蓄泪。
二管家道:“虽然马/奶奶对我家二爷行事狠毒,可我家大小姐念在姐妹一场上,并没有追她之过,他们夫妻不日就回苏州。不过……”他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陈述道:“往后,马大/奶奶与我家大小姐再也做不成姐妹。”
一转身,二管家大踏步而去。
身边,跟着陈家大院的护院、小厮。
马大人回府时,家里已经闹翻了天。
陈湘娟与马庆是午后抵达苏州的。
还来不及吃饭,就被马大人唤到了迎春院。
两人只得说了在江宁府的事。
马庭妻冷笑道:“胆儿真大,就敢把嫡亲弟弟的手筋挑断,也难怪陈家大小姐、诰命三品云麾将军淑人发这么大的脾气,要与我们马家讨债呢。”
马庆原想在得到绸缎庄后再度执掌马府,只是这个计划也落空了,而毁掉整个计划的,竟然是陈湘娟,要不是她狠手挑断陈相富的手筋,以陈湘如说到做到的性子,是一定会把整个陈家都给他们的。
现在没得到半分好处,反而引来了一场大祸。
陈相和与族长等人下了大牢。
陈湘娟在张狂得意、担忧恐惧之后又中了陈湘如的算计,丢财失面子,虽说苏州府还有一份家业,只要她打理好了,往后的吃穿不愁,可陈湘如手里还捏有他们的一张借契,若陈湘如再痛打落水狗,就当真没有他们的活路了。
马大人一阵气急,攀上江宁织造陈家是多好的亲戚,硬是被马庆夫妇俩给断送了,“你们……”
背着他就干出这等大案,怕是江宁府那边都已经传遍了,陈家无长辈,人们自会同情那三个自幼失去父母的姐弟。
“孽障!要是被御史们知道,便是老夫也要落个教子不严的罪名。”
恶事是陈湘娟干的,却也马庆的份,陈湘娟是马家的儿媳,御史们自然会弹劾马大人。
马大人不敢细想,勃然大怒道:“父债子偿,休想我帮你们还债,那三万两银子,我是一个子儿也不会替你们还的。”(未完待续。。)
第333章 惊弓鸟
陈湘娟紧握着拳头,心下愤慨,他们夫妻在江宁府中了算计,回到家来还要看旁人脸色,就算她现在落魄了,失了一大半的嫁妆,可就是现在的嫁妆,也比马庭妻都要风光、体面。
“好个父债子偿,我们替你还的债还少么?现在我们落了难,你们就不想管?”
到了现下,陈湘娟还是不依不饶,想不管他们,这怎么可能。
她与陈湘如的姐妹情分也到尽头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否认她是陈将达的女儿,是出身官宦世家的小姐。
卢氏冷冷地扫过马庆夫妇,暖声道:“老爷,既然大爷已娶妻生子,就把他们分出去单过,庭儿可帮你还了一笔外债,往后大家各过各的日子。”
儿子成亲后,若父母健在,在大富人家通常不分家。若父母亡故,兄弟几人便各自分家过活。
现在马大人想到陈家人手里捏的《借契》,就算是求情,怕是陈湘娟夫妇的话也不管用,挑断亲弟弟的手筋,手段之狠,陈湘如姐弟没拿他们下大牢便已是宽容了。
马大人在心里细细琢磨一番,朗声道:“分家,不仅是庆儿得分出去,那些成亲的庶子也一并分出去单过,所有庶子每人二十亩田地,再每人给五十两银子!”
早前,马大人还指望着两个儿子还了外债,他们一家就好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就这么一点家业,虽说不至挨饿受冻,怕是家里连个下人都养不起了。
一屋子的侍妾姨娘、还有几个成亲的庶子,恶狠狠地盯着马庆夫妇,要不是他们瞎折腾,他们也不会被分出去。
陈湘娟扬起头来:“父亲是想让我们帮你还外债?既然是债。剩下的债得几个儿子一起担,二爷若得了这座府邸、占了大头,他得分大部分的外债……”
卢氏冷啐一声,“江宁陈家这可是名门世家,教出来的嫡女就是这个样子么?”
三姨娘一双美丽的眸子瞄来瞧去,娇笑一声。捂嘴道:“回夫人话,婢妾听闻大奶奶可不是什么陈氏嫡女,而是陈大人昔日一夕欢场醉酒生下的孽种,连个庶女都算不上呢。是陈夫人心善,将她寄在自己名下……”
就算是寄在嫡母名下,可还是庶女。大户人家,这嫡庶之分,从哪个肚皮出来的可是分得极清。
而今情势转变,三姨娘又与卢氏成一条心了。抓住了机会,少不得要狠踩几脚。
几日后,马府分家了。
马大人与嫡妻、嫡子及几个未成亲的庶子们住在马府,另几个成亲的庶子分出去单过,好几个庶子不能住在城里,只得搬到乡下居住。
陈湘娟夫妻与邓氏、翠仙等人被赶出了马府,分得的东西也与其他庶子一般多,住惯了热闹、繁华的城里。陈湘娟死活不去乡下,慌忙之中只得暂时租了一座二进小院居住。
翠仙喋喋不休地道:“湘娟呀。我瞧着这不是个法子,你忘了,大小姐手里可还捏有你们的《借契》,要是他们再来讨债,许就麻烦了,你在苏州置的这些家业。加起来有一万两银子么?有这么多么?”
邓氏瞪了眼翠仙,她很不喜欢翠仙,明明一大把年纪,穿戴得比陈湘娟还要妖艳。“总不能让我们把最后的家业也变卖了。”
翠仙拊掌而拍:“对呀,就是变卖家业。你看那马府,在外头欠了多少账,我一直在好奇,马二爷哪来那么多钱做生丝生意,现在亏得血本无归……”
邓氏也一直在想这问题。
马庆道:“莫不是老爷挪了织造府公中的银钱……”
“外头的银钱已经够多了,再要是犯了贪墨案,内务府万一查起来,就得杀头、抄家……”
翠仙这些年虽在庵堂,可一颗心一直挂着陈湘娟,因为她的女儿住在陈家大院,自然少不得多关心几分,这些事她也是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马、陈家都掌管织造府,这情形也是差不多的,内务府与户部每隔三五年就要查一次账目,一旦发生差迟,就会严惩不殆。
邓氏一阵心慌,扭头看着马庆。
陈湘娟想要挽回姐妹情分,可陈湘如已经寒了心,否则陈湘如不会这么狠,只一个计谋就让她落到今日的地步,被赶出马府,甚至连最好的陪房也被讨走了。陈湘如做得绝,也用她的行事果决证明自己了心意。
马庆微微颔首:“翠姨的话有几分道理,二爷做生意的钱肯定是老爷给弄来的,老爷在外头是借不来钱的,能借的几家,都欠了人家钱,哪里还借得到,只能是挪用织造府的。这亏空落下了,万一内务府查起来,不能及时填上,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陈湘如那儿的《借契》,许随时都会上门追债。
到时候,他们夫妻把所有家业变卖了也未必能还清。
而这里,马府将他们无情地赶出来、分了家,只得二十两良田又五十两银子,便再不管他们了。
马庆问:“娘子,你那儿还能凑出多少钱来?”
“哪有多少钱,不过我陪嫁的那幅《喜鹊登梅图》许能值几千两银子。”
“先卖了变换成银钱,我再去晋陵一带,不能住州城、县城,就寻一个小镇,再置座二进宅子,买些田地先安顿下来。你们这头要先稳住,变卖田庄、店铺的事有好价就先转卖兑换成银子。
娘、翠姨,等我在晋陵安顿好了,就过来接你们和湘娟母女。
我瞧着马府早晚都会惹来大祸,还是先离开的好。”
马家人既然无情,他们也不必再待在苏州。
次日,马庆走了几家字画铺,后来将那幅图以四千五百两的价儿给卖了,隔日准备妥当,领了个机警小厮就出门了。
对外陈湘如与邓氏都说马庆出门做生意了,而婆媳两个私下里开始寻买主,又密嘱了牙行不得声张。
不久后,卖了两家店铺,得了三千八百两银子,不等手头的田庄等其他店铺出手,在一个夜里,陈湘娟带着婆母、亲娘就悄悄随马庆离了苏州前往晋陵落户。
待马大人得到消息时,他们租住的二进小院早已人去楼空,就连他分给马庆夫妇的二十亩田地也被转卖了,陈湘娟在苏州置了多少田庄、店铺,马大人、马夫人还真不清楚,其他几人也是隐约听说过,只说那店铺的生意不好,真正能赚钱的还是江宁府的铺子,还有那田庄据说也不算大,只得五百多亩不到六百亩,可变换成了银钱,也是一笔钱。
马大人令人打听了许久,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仿佛一夕之间他们就凭空消失了。
那些个下人,不亲近的被转卖,心腹也被带走,而有些本事的陈长寿、闵家人早已回了江宁了。
陈湘如听到陈湘娟夫妇失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上浣。
“走了?”
赵婆子也是从二管家那儿听说的,这会子正细细地与陈湘如禀报。
“是,前两天二管家派了他儿子带人去苏州催债,才听马府的人说他们都走了,马府说早前马大人欠陈家的债,分家时,原是分给马大爷的。”
王婆子捧着精致的吃食,不由笑道:“这分明是想赖账不还,陈记上上下下多少人,赵师爷写信来,说买生丝的钱再凑不齐,生丝就买不回来了。父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