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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夫人原是庶子嫡妻,从来没有打理内宅的权力,最多也是就是打理打理周家六房的事务,这次陈湘如特意请周六夫人婆媳两过府帮忙办丧事。
周六夫人自然乐意,这可是证明她贤惠能干的机会,一来就学着兴国公世子夫人沈氏的模样,先召了婆子、管事说了一番话,几时应卯,几时发放差事牌,几时开斋饭……处处都安排得妥当。
陈湘如轻声道:“劳二表嫂配合周六夫人打理好这几日的事。”
岳氏虽没有接触过内宅,可见有这么个机会,又想到老夫人临终所言“如儿是个宽厚的,亏待不了你和问梅。”这也是说,往后她们母女得仰仗陈湘如了。
二姨娘更是不敢有半分懈恕,她打理大厨房,府里得开始供斋饭,停了荤腥,还得办得得体。
从三月十九日开始,便有交好的世家、亲友前来吊唁。
赵家这一年往江宁跑了好几趟,尤其是赵三舅,赵三舅母因为幼子的婚事去了江宁,这还没几日,又得了老夫人归天的消息,赵三舅又领了幼子前来奔丧。
赵四舅得了陈家的接济,自然也不好不来,也领了儿子过来。
赵二舅原也想来,可老夫人有遗言,要四月十八娶赵珍儿过门。夫妻俩要给赵珍儿预备嫁妆,家里忙得像个旋转的陀螺,就连在江宁书院读书的儿子也唤回去帮忙了。
赵大舅因远在任上,是两月后才接到赵二舅写的信,知道陈家老夫人没了的事,信里自然少不得提陈老夫人做主与赵家亲上加亲的事。
祖辈仙逝,孙子守孝一年,却也有热孝期内可因长辈遗言成亲的习俗。
三月二十二日,过完头七,陈湘如还来不及回过神来,就得开始凑备聘礼,陈湘娟那边的嫁妆倒是一早就备好的,因江宁离六安尚远,更得提前下聘,想着是娶妻,陈湘如自是在大库房里挑选一番,又备了丝绸、摆件、头面首饰等,统共预备了三十八抬,又细细检查了一翻,从库里挑了祖上宫里赏赐的两件圣物为聘礼,又让陈二管家带了可靠的护院、小厮、媒婆前往六安下聘。
周六夫人知她忙碌两件大事,丧事一忙完,又过府帮忙,这让陈陈湘如倒也轻松了不少。
四月十二这日,是陈湘娟及笄之日。
若非刘奶娘提醒,陈湘如便给忘了,辰时带着刘奶娘帮忙准备的及笄礼过来,面露愧色地道:“湘娟,家里的事多,不能给你办及笄礼了。”
陈湘娟也在心里暗怨老夫人走的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死不成,非得在这时候死,害得她的及笄礼也不能办,只能这样冷冷清清地过了。
不过,陈湘如带来的累金丝钗子很漂亮。
想着这家里还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辰,还有一个人真心关心她,陈湘娟原有的不悦也轻浅了许多,拉着陈湘如道:“我还以为姐姐忘了呢。”
“我怎会忘了,还有五日你就要出阁了。”
她们无长兄,这回又请了族里相字辈的族兄背新娘上花轿。
陈湘如请了周六夫人,又请了二姨娘母女、岳氏母女来,给陈湘娟过了一个简单的及笄礼,知是陈湘娟生辰,来的人都给了一份礼物,或轻或重,各表心意。
及笄礼一结束,淑芳苑越发冷清了。
陈湘娟心疼地看着陈湘如:“姐姐又瘦了,近来事那么多,一定很辛苦。外头店铺我帮你瞧过,没什么大碍。”
西院这边一切又回到以往的生活中,只是这家里显得空了许多,以往陈湘如早晚总要去老夫人屋里,而今这人没了,心里却觉得少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232章 极品亲戚
那个因她无论回不回家用饭,却习惯性地让小厨房留下饭菜;那个会叮嘱寒天时,让丫头们带上斗篷;在夏天时,提醒下人要给她备好纱帷帽;总会提醒丫头们,给她在出门前备好果点的人没了。
这个家似乎冰冷了许多。
陈相富、陈相贵因为丧礼的事也清减了不少。
赵小舅一直帮衬着跑前跑后,迎送宾客,这让没有男主人的陈家大院多了一个应酬之人,他甚至还手把手地教陈相富、陈相贵应如何与客人说话、打招呼。
这家,确实需要一个男主人。
陈湘如又到陈湘娟屋里坐了一阵,“二弟、三弟搬出松柏苑了,近日住在淑华苑,二表婶又住回客苑。”
淑芳苑要给岳氏母女住,这是老夫人一早就做出的决定,只等陈湘娟一嫁出陈家,她们就要搬进来。
想到这里,陈湘娟心头一疼,“姐姐,要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你来周宅看我,那里屋子多,我着人给你收拾一处出来。”
“姐姐真好。”
陈湘娟想到老夫人死,不许她戴孝,还不让她拜祭,就似她不再是陈家的孙女,她一再就被老夫人那句“打死不究”伤得不愿再承受老夫人是她祖母,只是有偶尔才会在人前用到“祖母”这个词。
幸而还有一个姐姐疼她,否则她真如飘零的落叶没个归宿感。
“王家怎么来了那么多人,也不知老夫人给王家的三舅太爷拿了多少银子?”
“不管怎么样,他们见我们家这一娶一嫁有两桩喜事,定是要吃了喜酒才离开的。我们姐弟几个先吃几日清淡的,二弟、三弟屋里,我已经令厨房做好吃的送去。”
“我这里也有呢。昨天的汤里就有半只鸡,只是太清淡了些。”
“你就要出阁了,暂且忌口的好,这样对身体有益处。”
姐妹俩在一处说了体己话。
而此刻,王家的人正唤了岳氏母女进屋,一屋子人围着她们问来这里后的事。
也与下人们打听过了。老夫人生前替王问梅许了个好人家,据说还是六安的体面大族,还置了一座八百亩的田庄做嫁妆,光是这数就惊得众人一愣。
到底是他们晚来了一步,老夫人竟这样没了。
岳氏在青州老家时就被他们欺得厉害,这会子只做闷嘴葫芦,便是他们说破了天,一个字都不说。
王二舅公冷声道:“你们姑母指定给了三房很多银钱,否则这老三一回青州又置地又置店铺的。就连使唤的下人都有了。岳氏,陈家老夫人到底给了三房多少银钱?你们又与她说了什么?是不是在背里说我们大房、二房的坏话了,凭甚你们得了好处,偏却没我们的份儿?”
岳氏低着头,过了半晌才道:“让问梅出去,她就是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
王二舅公道:“让她出去,只怕你再不肯说。”
岳氏垂头道:“姑母看重赵家。总说对不住赵家人,想与赵家结亲。这不我和问梅都乐意,姑母一高兴,就给了翁爹二千两银子,又给了些江宁土仪、布料带回去。”
她与王问梅打了个手势,王问梅赶紧出了屋。
站在外头想了片刻,这么多人。该不会像她爹死的时候,他又来欺负她娘。
三房虽也有人,可与大房、二房比到底显得势单力薄。
王问梅领上丫头冬冬去寻陈湘如。
陈湘如正与陈湘娟在说话,王问梅大呼一声:“大表姐,快帮帮我娘。她被二伯公、大堂伯他们关到屋子里,非要审问我娘,问老夫人给了三房多少好东西?”
陈湘娟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把他们翻天了,敢在陈家大院闹事,别给脸不要脸,一个个忘了客人的本分,还想骑到主人头上来。”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陈湘如劝道:“你莫生气,还有我呢。”
陈湘如不紧不慢地道:“梅表妹,我随你一起去。”
二人来到客房,依旧听到一阵乱轰轰的声音。
刘奶娘大呼一声:“大小姐到!”
那声音,顿时静了下来。
小厮推开了紧合的房门,一屋子的男人或坐、或站在周围,屋子中央跪着岳氏。
岳氏便是个伶俐的,遇到这群男人,似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出。
见陈湘如到了,唤了声“大小姐”,复又垂首。
陈湘如一一扫过众人,大房来了兄弟几人,又领了几个儿子;二房有二舅公领着他的子孙。
这绝不是来吃喜酒的,更像是来讨债的。
昔日老夫人嫁至陈家,何等风光,谁曾想到王家的子孙多了,再厚实的家财也经不得这几房、几十个子孙瓜分。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没有永世的富贵,就如没有不更替的江山。
陈湘如冷眸一扫,虽是个年轻女子,可只一眼,就让众人有些心虚低头,那不是一眼,根本就是拿着一柄刀剑,似要拿他们间某人开刀一步。
陈湘如紧走几步,一一逼高着众人:“是谁要在陈家大院闹事?祖母不在了,把这个家交到我手里。各位也知道,我的夫婿乃是沙场的战将,夫如此,有妻相近。”
意思则是说:她也有杀伐果决。
她看一人,那人就步步后退。
如此往复,最后她犀厉而冰冷的目光直视着王二舅公。
这个老者,先不惧,片刻之后假在她眸里捕捉到了杀气,唤了声:“外甥孙女……”
“皇帝还有几个穷亲戚,何况你们是我祖母的娘家人,你们行事端方,我自会以礼相待,他日离开只会备上一份厚礼,若是谁敢在这几日闹事。扫了我陈家大院的颜面,对不起,我唯有令小厮、护院将其乱棍逐出。”
恩威并济!
他们表现好了,她自少不得给些银子打发了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若是表现不好,她只有自己强硬的法子。将人赶出陈家大院。
他们背井离乡,就算曾经风光,到底是以前的事。
现在这是江宁府,还得人家说了算。
王二舅公道:“瞧外甥孙女说的。”
“就有劳二舅公约束子孙、晚辈,若是谁出了事,那份应得的东西就扣除给另一方,或者干脆就没了。”
她可不想与他们费唇舌,直切利益。
“二舅公找岳氏表婶的不是就不对了,我听我祖母说过。在我成亲之前,她可是给王家三房的人都写了信,二舅公健在人世,写的是你的名字,大房写的是大表叔的名讳,我就不明白了,三舅公收到了信,你们难道就没收到。三封信可是同一天寄出的。
三房的人情义,不远千里来吃喜酒。祖母见着嫡亲弟弟,自然欢喜。”
王二舅公脸色有些难看,看着一屋子里子孙。
岳氏道:“我们三房的信是驿差送来的,那信自也是送到大房、二房的,你们不可能没收到。”
难不成是有人收到,见上面是请他们来吃喜酒的。没有禀报?
早前岳氏不晓,还以为只写了一封信来,此刻听陈湘如一说,才释怀了,王家有三房人。老夫人没道理不给自己的二哥写,倒先给三弟写了,现在才明白了,三房人都各写了一封信。
这也怪许多年不曾联系,许是他们两房都当是陈家破败了,如他们王家一样,想着又相隔千里之遥,路途遥远只不屑说,还得花钱、花银子,肯定就不愿意来了。
王二舅公厉声道:“是哪个不孝子孙收到的信,为甚不给我?害得我连唯一妹妹的面都没见上,说啊?”他凿点着自己这一脉的子孙,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道:“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