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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一会儿,药效将过。
陈湘如,果真没让他失望。
他喜欢的陈湘如,就该是这个样子,就该抗得住这药效,是的,这药效是他用来试她的,他想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抗得住,她到底值不值得他爱。
抗住了,他娶她。
抗不住,他就把她变成自己的侍妾。
“周玉鸣,你别得意,我陈湘如就是终身不嫁,做个自梳女,也不会嫁你。”
周八转过身来,似笑非笑,“你不想嫁,我还非娶不可。”
自梳女,她竟说自梳女。
如若她有半分冥府时的记忆,就当记得,他随她一起来重生了。
他找到了她,而她却不记得他了吗?
难道,兜转之间,她还要去重蹈上世的命运。
上一世,她是孤独的,他也是寂寞的。
他们各有各的憾,各有各的悲。
陈湘如整好了衣衫,可发丝已乱,她只能简单的理了一下,冷冷地凝视着他,眸子里再无昔日的温和,只有彻骨的冰冷:“从这一刻起,你认识的陈湘如死了。”
她四下寻觅船桨,拾了起来,疯狂的摇着,可对划船,她就不会,那乌篷船只能在原地打转。
周八夺过船桨:“住手,再这样乱划,我们会落水的。”
她站在一侧,胸腔只有无尽屈辱与懊悔,她不该认识周八,她多希望从来不曾认识过他。
船穿过大河,在一条丈许宽的溪流里靠了岸。
她张望着四周,分辩着方向。
“这里离观音庙约有二里路,穿过那片林子就能看到观音庙。”
她不理。
周八从林间寻到了自己的马,“我带你回观音庙。”
她还是不语,提着裙子,拖着浑身的伤痛往观音庙去。
她想哭,想要大哭一场,她从未想过周八会这么做,就为了阻止她嫁别人,居然在吉日前玷污了她。
她觉得自己好脏!
重生以来,她珍惜自己,因为这一回,她有着尊贵的出身,更得到了祖母的疼爱。(未完待续。。)
第192章 装病
她一边走,一边无声落泪,晶莹的泪水化成了溪流。
“陈湘如,我带你回观音庙,我娶你,我对你负责……”
她不稀罕!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想怎样,我娶你为妻,难道我堂堂宁远将军还配不上你吗?”
她走得更快了,即便浑身都痛,走得双腿发颤,可她还是紧咬着牙齿。
不远处,传来了林间的呼声。
“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哪儿?”
看到林间的刘奶娘与绿叶,她的泪如滂沱,再也控抑不住,唤声“奶娘”便软坐在草地上。
绿叶眼尖,指着不远处:“刘奶娘,是大小姐!是大小姐!”
二人飞奔过来,却见一边出现了周八,他坐在马背上,神色淡漠。
“大小姐,你怎了?是周八公子救的你吗?”
周八笑了,“刘奶娘,回去告诉你家老夫人,劫人的是我周玉鸣,玷污你家大小姐还是我周玉鸣,她若是识相的,就乖乖把陈湘如嫁给我!”
陈湘如没见过这等不要脸的男人,居然说得天经地仪,从地上抓了两枚石子砸了过去,周八一闪,石子便落了空。
绿叶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
刘奶娘拥住陈湘如,“大小姐、大小姐,他说的是真的吗?大小姐……”
陈湘如抱住刘奶娘,突然“哇——”放声大哭起来,直哭得浑身颤栗,直哭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似要竭力控抑,又似在尽情发泄。
绿叶看着周八:“为什么?大小姐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这样待她?”
“这是他再三不收白玉兰钗的下场。他若不收,我就逼她收下。刘奶娘、绿叶,记得把今天告诉你家老夫人,竟然嫌我是将军不把大小姐嫁我,除了我,你家大小姐还能嫁给谁。”
刘奶娘厉声道:“你这个畜牲。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我又怎么不可以?冥顽不灵!你们最好乖乖的把真相告诉你家老夫人,几日后,我会亲自上门下聘。”
他阴险地笑了。
落到陈湘如的眼里,她只想杀人!
陈湘如在刘奶娘的怀里哭累了。
绿叶急得团团转,一点主意也没有。
任陈湘如在外如何能干,可出了这种事,她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
刘奶娘道:“绿叶,这事儿不能让老夫人知道。只要大小姐不认,我们不认。周八就没有法子,听见了没有,不许说出去。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大小姐,是我们的错……”
绿叶颤颤微微,可是这种事哪里能瞒得住。
陈湘如停止了伤心,“二妹、三妹呢?”
绿叶道:“三小姐先回去,刘奶娘叮嘱过了,让她先不要说出去。老夫人身子不好,受不得惊吓。”
刘奶娘扶着陈湘如。“二小姐带着观音庙的人还在四处寻人。”
两人将陈湘如扶回了马车,刘奶娘寸步不离地陪着,又让绿叶去告诉陈湘娟主仆。
陈湘如的眼睛哭肿若桃,依在刘奶娘的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刘奶娘含着泪,轻柔地看着她。心里好不心疼。
二十二,她就要做新娘了,老夫人用尽心思,就是希望大小姐可以幸福,没想到头来却被周八给毁了。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陈湘娟一路快奔,刘奶娘怀里的陈湘如,那样的娇弱。
刘奶娘轻声道:“大小姐受了惊吓,二小姐,你与小桠坐后面那辆马车,我宽慰宽慰大小姐。”
陈湘娟悬着的心落回肚子,淡淡地“哦”了一声。
刚垂下车帘,就听陈湘如用沙哑的声音道:“二妹妹,我被人劫持的事……别让祖母知道。”
“大姐姐放心,我知道轻重,我会吩咐小桠,一个字也不说。”
刘奶娘抱紧了陈湘娟,恨不能代她受这苦难。
马车回了陈家大院,陈湘如疲惫地下了马车,陈湘娟快走几步,陈湘如几步没走稳,整个人险些软倒下来,陈湘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却在那一刹那看到她臂上的瘀痕。
这……
陈湘如哭过,眼睛是红肿的。
刘奶娘也哭过。
一定是出事了!
此念一闪,陈湘娟问道:“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刘奶娘看着陈湘娟,“二小姐,这件事谁也不能说,你要是不想害死大小姐就一个字也不能说。”
“姐姐她……”
是陈湘如空洞的眼神。
刘奶娘满是痛楚,却又带着浓浓的果决。
陈湘娟不敢再说,怔在原地,看着刘奶娘与绿叶扶着陈湘如往淑华苑移去。
“绿叶,一会儿你让绿枝去上房,就说我受了风寒,有些不舒服,先歇下了,不想过了病气给祖母,这几日就不去请安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
陈湘娟只想着这事,陈湘如手臂上的伤痕,分明就是被手捏的,还有那脖颈上也有,她早前以为是有人冲着银钱去了,可这会儿才明白,那人冲着陈湘如去的。
陈湘如进了内室,“奶娘,让人准备香汤。”
香汤又怎能洗掉她身上的污浊。
难道,想要一份平静而安心的生活就这么难吗?
她洗了一阵,换了身衣裳,静静地躺在榻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帐顶。
她该怎么办?
她不能死。前世那般艰难,若不是月娥的事,她也不会生出死念,她得活着。而今生,她更没轻生的念头,她还没有尽到长姐的责任。
中午,她没有吃。
晚饭,她还是没有吃。
就这样想睡,却无法睡得着,浑身乏力。疼痛难耐,而心更痛,她愧对过周八,可最后连这份愧意都没了。
刘奶娘捧着药碗从外头进来:“大小姐。”
陈湘如看着她不说话。
“这是我亲自去药铺抓的药,你放心,没人知道这是女子避孕的汤药。我是说给我侄儿媳妇抓的,说家里的孩子太多,再也养不起了……”
陈湘如接过药碗,二话不说,咕噜噜将药喝了个精光。
刘奶娘疼她,对她的疼爱胜过了刘奶娘的儿女。
“郎中说,这药得连喝三天,每天睡前一大碗。”
陈湘如有气无力地回道:“我会喝的。”
她不可以这样悲伤,也不可以这样难受。她得尽快振作起来。
“老夫人那边……”
“大小姐放心,老夫人并没有起疑,还叮嘱奴婢给你请郎中抓药。
中午的时候,二小姐过来了一趟,没让她进来,只说你歇下了。
表少爷今儿吃醉了酒,现在还没醒,瞧那模样似醉得不轻。
还要二爷、三爷听说你病了。也过来问过了。”
陈湘如将视线定格在刘奶娘身上,“奶娘。我没事。二弟、三弟还没成人,我不会轻生的……就算是做自梳女,就算是与人为妾,我也会活下去的。”
生命是宝贵的,她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大小姐!”刘奶娘在背里哭过。绿叶也哭过,可她们谁也不愿把这事说出去,“你可得有个主意。”
“奶娘,我不想老夫人着急生气,郎中说过。老夫人的身体再受不得刺激。”
“大小姐,我明白,要不告诉给表少爷吧,他是个好人,你不是自愿的,你是……”
“你忘了,族里的四老太太是怎么被沉塘的。我这样的,就算错的不是我,也是要被沉塘的。我会想到解决的办法,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倒下,不是她的风格。
放弃生命,她更不会这么做。
她会继续活下去,坚韧而顽强地活着。
腊月初二,整个陈家大院都知道大小姐敬香时感染风寒病倒了,为防把病气过给旁人,她足不出户,也与老夫人告罪停了晨昏定省。
赵敬是在这日午后醒来的,喝了丫头送来的一大碗养胃汤。
“表少爷,大小姐病了呢,听淑华苑的丫头说,病得还不轻呢。”
“如表妹病了?”赵敬沉吟着,掀开被子就起来。
待他到淑华苑时,绿枝却他阻住了:“大小姐染了风寒,恐病气过人,跟前只让刘奶娘和绿叶服侍,连我们都不让进内室。表少爷还是回去吧,奴婢会告诉大小姐,说你来过。”
“大小姐病了,你们赶紧请郎中。”
“大小姐吃着药呢,是刘奶娘去抓的。”
赵敬回眸看着她的房间。
而此刻,陈湘如却站在内室的窗前,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看他了,她再也配不上他,她得把他放下了。
从今往后,赵敬就只是她的五表哥,是她记忆里的一道风景。
赵敬刚出院门,陈湘娟领着小桠就到了。
陈湘娟问绿枝道:“大小姐的病好些了吗?”
“正吃着药呢,二小姐先回吧,大小姐近日不见人,她说不能把病气过了人。”
陈湘娟怏怏地出来,见赵敬还站在外头,欠身道:“五表哥。”
想到自己的猜测,脑海里浮现陈湘如手臂年瘀痕,还有那手腕处被绳索勒过的印记,她心头一痛。
“大姐姐不易,你要体谅她。”
赵敬一脸茫然。和绿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