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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经济适用男-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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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中交椅上,连震云穿着一身玉色纱绢单衫。系着五彩鸾绦儿,微敞着前襟,听着连大河给他报下茶礼单子,“一副玎铛七事,两副金丝冠儿,四对金坠,六般果羹茶品。八盒雀舌茶饼,十匹闪缎,二十匹织金双喜大红缎。大当家,这是莲姨奶奶的茶定礼。”又打开一张大红描金单子,“一副金钏,两对金坠,三般果羹茶叶,四盒雀舌茶饼。十匹妆花缎,这是给后街桂姐儿王姑娘的茶礼,照着莲姨奶奶的例减半,闪缎子换成了妆花,少了玎铛七事、金丝冠儿和织金双喜大红锻。”收了单子,“若是大当家合意了。过七天是好日子,分别送过去,喜日子定在七月初三。若是还想添几样,过几天有常州漕船带私货回航过境,上头有不少京城来的好东西。”

    齐强啧啧连声,一边摇头一边上了正堂,一屁股坐在李四勤身边,笑道:“连老大是打算一天抬进来两个?我的乖乖,我妹子要知道了,不闹腾个两三天我就不姓齐。”

    李四勤见着齐强。顿时来了精神。豁开嘴笑道:“我大哥娶几个,**妹子什么事?她有什么好闹地?还嫌不够热么?”掉头叫道:“奶奶地。上来几个人,给老子扇风!连大河,赶紧把事儿说完,我好回园子里的卷棚凉快去。”

    齐强笑道:“ 上回打许府里回来,我妹子一进门就开始哭莲香,我和我妹夫说尽好话都没用,躲在房里直哭了半日。要不是心疼我们俩饿着,怕是要哭上一整天,连老大这会儿还要多娶一个,我妹子那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李四勤哈哈大笑,“连老大地姨奶奶和她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她生这门子闲气做甚?难不成是扫了她家的脸面?”把手中的蒲扇子递给身边的帮众,一边作势叫他用力扇,一边转头道:“大哥,一个是偏房姨奶,一个是侍妾,到底分了高低,这日子还是隔开些好罢?”

    连震云看向连大河,“把莲香的茶定礼加一倍,让人抬着绕县城走一圈。”微一沉吟,“晚三天抬桂姐儿进门。”

    连大河连忙点头应了,齐强笑道:“连老大的大喜日子,县里必有不少女眷来贺,可是委了云府里的相奶奶打理?”

    连震云点头道:“我没有一个女亲眷,正为难这事儿呢,相奶奶一听我要娶亲,就让云大人来和我说了,她替我照应女眷。她现在日日过府和她们一道操持。女眷地贴子也是她在送。”转头对连大河道:“趁着齐三爷在这儿,把请贴给他,县大老爷那里,我亲自去送。”

    齐强知晓连震云嘴里地“她们”是他两房侍妾,便也不在意这些女眷往来之事,笑着伸手接过描金红请柬,道:“我妹夫家里这几天不用去,汛期快到,他昨日奔高家堰上巡堤去了,怕是要四五天后才回,”

    连震云一愣,“他如今也不是河丞,还管这些事儿做什么?”

    “我妹夫是个死心眼,就爱这河道上的事,再说,县下民生安泰他总要管吧?洪水一冲,什么安泰都没了。我妹子怕他没日没夜折腾,跟着去照管,把我这亲哥哥踢到你们这儿来了。”

    李四勤哈哈大笑道:“放心,你就住后头院子里去,前头十几间房就住了我和大河、大船,酒肉更少不了你地。”又道:“这话说得是,洪水一来,俺都只有望风而逃的份。”

    李四勤看看天色;已到晌午;站起道: “走;后头凉快吃饭去。”连震云还在理事,齐强和李四勤慢慢转向后院,李四勤笑道; “你妹子不在,你还不赶紧去月钩儿家?怎生这般老实?”

    堂外大榆树上蝉叫声越发大了;齐强大力扇了扇手中的红骨细撒金金钉绞骨川扇儿;苦笑道:“上回她不是要葛纱么?我哪里敢和我妹子提,过阵子再说罢。”

清河卷 第十七章 高家堰上的陈演(下)

    第十七章 高家堰上的陈演(下)

    清河县城五十里外,晌午太阳直直照着洪泽湖边一百二十里大堤;河工都躲在树荫下睡觉。堤边的草窝子里;齐粟娘在矮桌边坐着,低头编细草帽边儿; 身上的白银条纱衫儿已是汗透。

    陈演的脸晒得有些脱皮,从大竹床上坐起;赤着脚走过来;一边挥着蒲扇替她扇风;一边道: “ 我哪里就这样娇贵了?那竹笠子不是挺好的?何必再编这个;划伤你的手。”他早脱了官袍;仅着漂白布儿长褂;露出两只晒黑的胳膊。

    齐粟娘抬头一笑;把草帽边儿放下;取过陈演手中的蒲扇; “还有半个时辰又要去巡堤;你累了一上午,还不躺躺?”说罢;站起来;拉着陈演回到竹床边;推他躺回床上。

    齐粟娘弯腰勾出床下的小板凳;摆在床头坐了;一边轻轻挥着扇子,一边道:“放心睡吧,我就坐这儿,到了时辰,一准儿叫你。”

    陈演看着齐粟娘一笑,闭了眼睛,不一会儿便睡死了,齐粟娘慢慢替他扇着风,只待他打起呼噜,方轻轻放下,悄手悄脚到桌边取了草边儿过来继续编,将蒲扇放在膝上,不时停手拿扇子替他赶蚊子。

    过个半个时辰,陈演被齐粟娘推醒,接过她递来的凉水一口喝了,便听到堤上开工的锣声,连忙站起,取了墙上斗笠就要出门。

    竹笠到手一看,笠边上围了一圈细草宽片儿。又轻又扫阳,陈演回头看了齐粟娘一眼,笑着道:“等我回来一起吃饭。”说罢,匆匆去了。

    齐粟娘微微笑着,送着陈演去了。她转身摸了摸屋外水缸里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戴上另一顶竹笠,取了扁担水桶。走了半里地,到外头井边打了两桶凉井水。挑在肩上,一路吱呀走着,回了草屋。

    齐粟娘低头看了眼被磨出线地白银条纱衫儿,轻叹一声,“白糟糕了好东西,哪有穿这衣裳担水的。到底是过惯好日子,把这些都忘了。”

    齐粟娘在门前眺望。一百二十里长,七十丈高的高家堰,被太阳晒得泛着刺目的白光。齐粟娘以手搭额,眯望看去,一群群修补堰坝的河工如蚂蚁一般蠕动着,看不清到底哪一个是陈演。

    齐粟娘收拾了矮桌上的河图书籍,将一小筐里白萝卜从屋角拖出,舀了水缸的水。将萝卜上地黄泥刷洗干净,装了一盆向不远处的五间棚子走去。

    棚子里有十个大灶,十五个做饭地婆娘,还未到做饭时辰,正在一起说笑,见得齐粟娘过来。连忙站起,便要跪下磕头,齐粟娘连忙道:“嫂子们,我还小呢,经不起这样的,好歹让我积点福。”

    众婆娘一乐,便要过去接了她手上的东西,“嫂子们,我干我的,你们说你们的。”齐粟娘走到案板边。拿了菜刀。往她们一笑,低下头去一刀刀地把白萝卜划开。

    “夫人这是做泡菜?”有婆娘问道。

    齐粟娘点点头。笑道:“听说这回巡下来,堰上老旧朽坏的地方不少,他怕是要在这里呆一段日子。这天气,泡菜儿下粥又开胃又实在。”

    “夫人说得是,我们这儿也做了泡菜,不过大坛子的,不及夫人自个儿做地精细。”

    齐粟娘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婆娘们看看时辰,也散了开去,洗菜淘米刷锅,给高家堰上五百名河工做晚饭。

    夏日昼长夜短,天色全黑的时候,已是极晚,空气中有了些凉风。

    齐粟娘洗完澡,换了漂蓝布褂儿,正在树下晾衣。陈演匆匆向草屋子奔来,一头大汗对她道:“粟娘,对不住,我回来晚了,你吃了没?”

    齐粟娘向他一笑,伸袖给他拭了拭汗,一起回了屋。先递了碗水给他,指着一盆浓粥,两大碗菜,笑道:“我又不动弹什么,肚子不饿,等着你回来一起吃。”

    西瓜已是切开,齐粟娘塞给他一瓣,“先垫垫,我去给你倒洗澡水,洗了澡吃饭清爽。”

    陈演笑着接了,坐在矮凳上,一边吃,一边看着齐粟娘用屋角的井水渗了水缸里的水,给他备了两桶洗澡水。

    陈演抹了把嘴,过去提了水桶,夹着干净衣裳,绕到屋后竹棚里脱光,认真洗了,换衣出来,进屋便把齐粟娘抱了个满怀,“我洗干净了。”

    齐粟娘掩嘴笑着,“先去吃饭,你累了一天也不消停会。”陈演吻了吻齐粟娘,“我不过是巡堤,那些挑石补坝的河工才真累。”仔细看了看齐粟娘,“你也晒黑了些,下回别和我来了,太辛苦。”

    齐粟娘推他坐下,一边舀粥,一边埋怨道:“我不来,你岂不是更辛苦,哪里还记得这时候回来吃饭?还记得晚上要睡觉?”

    陈演哈哈大笑,“说得是,有你在,我就算不记得吃饭,也要记得睡觉。”齐粟娘连啐他几口,把碗送了过去,“县老爷同灶吃饭,这粥就是实在些,我听她们说平日里都是漂水看得见米呢。”

    陈演笑着接过,拿筷子夹了土豆烧肉,“终于有肉了,你看这肥油。粟娘,你吃。”

    齐粟娘瞪了他一眼,陈演又是一阵大笑,一口吞了肥肉,一边嚼一边美滋滋地道:“粟娘不爱吃肥肉,便宜了我。”

    齐粟娘失笑,“看你馋到那样,在家里我没有给你吃肉么?”

    陈演指了指外头的高家堰,笑道:“天天坐衙吃肥肉,和天天上堤吃肥肉,怎么能一样。”又皱眉道:“堰坝年年都要维修护理,但没想到我走了一年。就糟成这样,这一年的河事……”

    “接替你地河丞呢?他怎么说?”

    陈演苦笑道:“他手上已经有了调令,换了个大县做主官,支吾了几句,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难道去查他地帐?查帐也要有个名目,到底没有实据在手。我也不是河道上的官。”

    齐粟娘咬唇点了点头,“说不定下一位河丞是个干练实在的。咱们先把这一段撑过去再说,好在今年六月雨水不多,如是到了七月还能这样,就好办了。”

    陈演叹道:“雨水少又要提心庄稼受旱……”齐粟娘连忙给夹了筷清炒笋丝,“清河能赚钱的地方多着呢,又是漕上又是盐场,你的仓里少不了银子。开渠进水就是了。快吃,吃完了早点休息。”

    两人用毕饭,收拾了关门吹灯****,放了蚊帐,两人并排躺下,一面透过青帐,从敞开的竹窗里看着满天繁星,一边低声私语。

    陈演摇着蒲扇子。“粟娘,你说皇上是怎么想地,他明知道我想在河道任事,偏偏要把我调出来做知县。上回他召我去淮安,问的全是河道上地事,我在知县任上的事。他是一句没问。”

    齐粟娘侧过身,看着陈演,“皇上没问你,不见得没问别人,至少淮安知府他是一定问了的。”

    陈演叹口气,转头看向齐粟娘,“其实这河上的事,有两个难处,一难是堤坝要日日小心,年年修整。二难是泥沙也在日日堆积。就算改了道,过得几年。怕又出老问题。”顿了顿,“皇上虽是用心治河,这个事怕是还没有想明白。”

    齐粟娘一呆,“竟是没有个消停的时候了?”

    陈演抬手给她扇风,“我想着,终是这漕河漕运是个大害。”

    齐粟娘半晌没明白过来,陈演半坐起,低声道:“江南水利,以漕运为先,灌田次之。漕河上闸口坝口几百个,多半是为了卡住水源,水少泥便多。黄河、淮河因为离得最近,受害最深。再者,挖河通渠都是为了漕运便利,甚少顾及沿岸河流湖泽天然地势。元、明开始挖了几百年,哪里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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