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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来硬的不行,苏颖颖就及时改成软的办法。
不过姐妹之间,最多的便是了解。
苏颖颖知道苏昭宁吃软不吃硬,苏昭宁也知道苏颖颖能屈能伸。
再次重起一个话题,苏昭宁回避了苏颖颖方才的问题。她问道:“近日在祖母房中过得如何,连嬷嬷和许嬷嬷是否好相处?”
苏颖颖扭过头,不搭理苏昭宁。
房中顿时变得有些安静。
门外的人心情有些复杂。他是不屑当这样的偷听者的。可如今不知道答案,他也不能安心。
苏昭宁是有意回避苏颖颖的问题。作为姐姐,她更多的是,习惯去给妹妹解决问题,而不是摆出问题。
苏颖颖得不到苏昭宁的答案,又转回来,拉了她姐姐衣襟撒娇:“姐姐,你跟我说嘛。”
“我没有其他的打算。”苏昭宁看着妹妹,内心一片柔软。
她道:“我哪里有其他的什么打算,不过就是希望你能得到祖母的真心喜爱罢了。”
“我做得再好,再护着你,只要我自己有什么意外、有什么被人算计的地方,你就要一并被拉下水去。所以我希望你能被祖母接去亲自教养。”苏昭宁知道,自己这妹妹,她若不说个清楚,对方是不会同意回房休息的。
苏昭宁将苏颖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给出了答案。她说道:“我若是将自己的贺礼也安排得与你那份一样,两个礼物一是显得寡淡,另一则……”
苏昭宁顿了顿,继续道:“另一则,祖母反而会质疑。她不会相信那是你的本心。祖母也不会相信我的本心。”
“只有你与我送的东西大相径庭,祖母才会觉得,你所有的礼物都是出自自己的真心,而不是我这个姐姐的精心设计。”苏昭宁确实是这样考虑的,她准备了两份这样截然相反的礼物,就是希望苏颖颖能在侯老夫人面前脱颖而出,且不受自己的拖累。
苏颖颖同样十分心疼苏昭宁。她听了答案,心里只觉得内疚又苦涩,低声朝苏昭宁道:“是我让姐姐操心了。”
苏昭宁摆了摆手,笑道:“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逐客令都下了,苏颖颖便不好再停留。
房门外面,苏瑾瑜也转过了身。他原本是想过来看看二妹妹的,可如今听了七妹和二妹的交谈,苏瑾瑜觉得,他或许不必要过来这一趟。
一个时辰前,苏瑾轩到了苏瑾瑜的房中。今日添妆礼的事情苏瑾瑜其实已经从下人们遮遮掩掩的议论声中略知一二。
可是苏瑾轩要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弟弟说,是二妹设计了三妹,这才让三妹嫁去礼部尚书府。
苏瑾瑜并不相信这个话。
但他觉得,兄弟姐妹就是一家人,理应和谐。所以他原本是想过来同苏昭宁说一说,让她下次与苏瑾轩沟通一番,解除误会的。
可是到了上一刻,苏瑾瑜改变了想法。
二妹在这个府里,这些年已经过得太小心翼翼了。
苏瑾瑜头一次觉得,年龄不应是判断谁先低头的依据。就像现在,对这个府里的兄弟姐妹更为没有信任的,应该是苏昭宁。
他不想成为那最后一棵稻草,压得苏昭宁再也不会敞开心扉。
房中,苏颖颖终于决定离开了。苏昭宁独自坐在烛火面前,看着那一下一下跃动的烛火,她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她终于打听到外祖父家的消息了!
嫡亲的外祖父,她亲生母亲的父亲。
自生母早逝后,苏昭宁的印象中就越来越少出现外祖父和外祖父家的任何一个人。
过去,她没有办法、没有勇气,想都没有想过,要去联系自己的外祖父家。
可如今,苏昭宁想得十分透彻。除了府里的内力,苏颖颖还需要外力。
毕竟她和苏颖颖都是外祖父的嫡亲外孙女。
而且打探到的消息也似乎正是解释了外祖家过去不常出现的缘由。
原来外祖家过去因贬官出了京城。但值得庆幸的是,今年初春,大舅父调任了京中任职。
如能和外祖家联系上,日后继母小黄氏想要苛待颖颖,也总还是要顾虑几分同朝为官的情分。
怀揣中这样美好的愿望,苏昭宁酣然入睡。
与之相反的是,礼部尚书府的苏珍宜在烛火前枯坐了一夜。
苏珍宜起初枯坐,不过是想吸引周若谦的注意力。只有周若谦愿意过来看自己,她才有翻身的机会。
可从深夜等到凌晨,从凌晨等到初晓,苏珍宜谁也没有等到。
鸡鸣之后,甚至来提醒她请安的下人都不是周府的。
整个周府,注意到苏昭宁这个二少奶奶存在的,只有她娘家陪嫁过的下人。
丫鬟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她早早来伺候苏珍宜更衣,自然是希望苏珍宜在失了夫君欢心的情况下,能抓住公婆的心。
只不过让丫鬟要注定失望的是,苏珍宜似乎连见公婆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人来提醒苏珍宜,什么时辰是府上惯用的请安时辰。也没有人来替苏珍宜引路,什么地方才是每日要去请安的地方。
嫁到礼部尚书府的新妇苏珍宜,就像一个被遗忘的存在。
没有任何周府的人注意到她,没有任何人来搭理她。
她在这些人眼中,根本不算二少奶奶。
至于长安侯府三姑娘的身份,现在又还有谁在乎?
苏珍宜看着铜镜之中,自己姣好的容貌,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苏昭宁,都是你害得我这样的!
还有苏柔嘉,这个面善心恶的贱人!
我,我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的!
可是,要如何才能报复回去呢?苏珍宜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敢想这个问题。
她被带到繁华的京城,成为长安侯府的三姑娘还不足一年时间,那花样的人生似乎一下子就戛然而止了。
她陷入了一种绝望无助的环境之中。
她引以为傲的样貌,如今似乎没有一点用处。
她还能怎么办?她到底要怎么办?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苏珍宜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绝望。她其实害怕,真的很害怕。
她不想当一颗尚未成长为参天大树就被砍断的树苗。她也不想当被遗忘的尘土。
她要去寻周若谦!
苏珍宜站起身,冲出房子。她拉住回廊里进出的丫鬟,问道:“二少爷在哪里?我要见二少爷。”
丫鬟摇了摇头,答道:“奴婢不知道。”
“带我去见二少爷!”苏珍宜恶狠狠地攥住周府丫鬟的衣服,说道。
第七十七章 回门和认亲
“三姑娘想去哪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珍宜陡然转过身。只见白氏站在回廊拐角处,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冷意看着自己。
明明昨日初十已经立夏了,可苏珍宜如今站在房门外里,还是感觉到深深的凉意。
心底万分不愿,嘴上还是说得漂亮,苏珍宜朝白氏行礼道:“儿媳是想去同公爹、婆母行礼。”
白氏领着身后的丫鬟婆子走向苏珍宜。当着这一众下人的面,白氏毫不留情地说道:“若谦昨日都没有入你的房,这声婆母我当不起。”
苏珍宜顿觉无比难堪。叫白氏婆母,承认周若谦这个夫君,是件让她多么委屈的事情。可自己这样低头,对方还不领受这个情。
还有那么多下人看到了……
苏珍宜根本不敢抬头看白氏身后下人们的目光。她咬了下下唇,朝白氏再次行礼道:“珍宜既然嫁入了白府,就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
白氏比苏珍宜预想的还要直接,她听了这话,当即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
“你们府里,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说话。”白氏这话,意有所指。
苏珍宜耳边禁不住回响起那日白氏在长安侯府当众嘲弄苏柔嘉的话。
“苏大姑娘,你真是挺不要脸的。”
所以,白氏方才那话,转换一下就是——苏三姑娘,你也挺不要脸的。
苏珍宜心里都要呕得吐出一口鲜血来。
可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
将指甲深深掐入手心,苏珍宜脸都笑得有些僵硬。她朝白氏第三次低头道:“婆母过誉了。”
白氏这一次,倒并没有再笑出声。
在长安侯府,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嘲弄苏珍宜,因为下人们笑话的是长安侯府。
可如今,虽然白氏不想承认,但苏珍宜实际上就已是周家的人了。
眼睛转了一个圈,白氏似笑非笑地望着苏珍宜,问道:“你如此聪慧,应当很会体恤他人。三日后的回门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苏珍宜抬头望着白氏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揣测道:“夫君大人身子不适,我独自回门也是实属无奈,并非婆母不心疼我。”
白氏嘴角扬了扬,继续问道:“既然夫君身体不适,你为*,就不用侍疾吗?”
长安侯府提亲那一次,白氏已经看得很清楚。除了那行将就木的长安侯老夫人,长安侯府里没有一个人真心记挂这苏三姑娘。
苏珍宜听懂了白氏的暗示,她强迫自己挤出笑容,对白氏道:“是,婆母说的是。我这就书信一封,同祖母父亲母亲告罪一声。”
白氏这次算是满意了。
三朝回门那日,周家的礼去得很是丰厚,但最主要的两个人,却是全部缺席了。
侯老夫人拿着苏珍宜那封信,一张脸气得发白。
下面位子坐着的大黄氏脸色倒是挺好的。
苏珍宜这明显就是在礼部尚书府受着磋磨的嘛。这哪里能不让她神清气爽。
这次回门,是长安侯府同辈的姑娘间头一个成婚回门的。长安侯府原本是严阵以待,家里的少爷姑娘都拘在家中等着。
如今这一封信送来,侯老夫人当即就挥手,让孙辈们通通退下去。
当然之后她又唤了七姑娘苏颖颖过来念书给自己听,这是后话。
今日能重新得空,苏昭宁是最开心的一个。
她打听了许久,今日步军副尉徐大人会携家眷去清泉寺参佛。
这是她能见她大舅父最好的机会。
让家中车夫驱车到了清泉寺,苏昭宁按捺住心底的雀跃,往佛堂中一步一步走去。
佛堂之中,远远能看见有妇人跪在蒲团之上。那妇人旁边,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女孩。
左边那个,似乎年纪略大些。看背影,与自己身高差不多。
右边那个,倒是看不出年纪,只猜得出还没有及笄。
苏昭宁努力回想那已经模糊的记忆。她隐隐能想起,外祖父家是有几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表妹的。
只不过她母亲过世之后,外祖父那边越来越淡了。
这、应是父亲的原因罢。
苏昭宁记得,她母亲过世还不足一年,如今的二夫人、当年的黄姨娘就被扶正了。
外祖父和舅舅们心里一定很埋怨苏家。
那时候的自己,不过才十一岁。他们能理解自己的无能为力吗?
苏昭宁站在佛堂门口,雀跃转换成了担忧。
那妇人已经站起身,两个小姑娘也露出了真容。
年纪大的那个,苏昭宁是瞧不出什么过去的痕迹。毕竟与表妹们,她幼年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