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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上的发冠随着跳动的步子都有些摇晃,腰间的玉佩也发出相撞的声音。
吴老太君的院子里,南宛宛正陪同她祖母坐着。
苏昭宁过去曾想过陈天扬的家是个好相处的。其实南怀信这边,也并不复杂。
至少单人口上,就是哪家哪户都比不上他们家简单。
京城出了名子嗣不旺的长安侯府,也有四房人。
定远侯府却是个单门单户的。吴老太君就先定远侯爷一个儿子,先定远侯爷倒是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也就是南怀信、南宛宛和南其琛个。
总之,苏昭宁今天要担心的人,并不算多。
可要生是非,往往一个人就足够了。
只见南其琛飞快地跑进吴老太君的厅,两句就把南怀信的所作所为说了个干净。
“祖母,哥哥昨夜根本没跟那啥谁洞房花烛,他下了一夜的棋。我早上亲眼看着那碧玉棋盒是被纳锦从新房拿出来的。还有,他房间那龙凤烛就是燃了一夜都燃完了。”
听了弟弟的话,南宛宛便有些不高兴了,她正要反驳,却发现苏昭宁和南怀信已经到了正厅面前。
南其琛还在眉飞色舞地同吴老太君告状道,“祖母,我瞧着哥哥就是故意的!他这般做,存心就是要让您抱不上曾孙子。他一定、肯定、绝对就是……”
南其琛话说了一半,终于顺着南宛宛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兄嫂。
他骄傲地昂了下头,收住了声。
苏昭宁此时脸上的红还没有完全褪下来。她先前在门外听见南其琛在这厅的声音时,心就提得老高。只恨不得能立刻飞到吴老太君这厅里来。
所幸这小叔子在他祖母面前没有说出那般混账话。
元帕都讲出来了,苏昭宁的脸皮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祖母。”南怀信领着苏昭宁便对吴老太君磕头敬茶。
苏昭宁跟着他的动作规矩地做。磕头的时候,她余光看向厅。
竟只点出了双脚是坐在位子上的。
所以,家也就只有这位?
苏昭宁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从丫鬟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一杯茶,敬向吴老太君那边。
吴老太君伸接了,从腕上直接脱了个镯子下来。
“这还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今日便交给长孙媳你了。”吴老太君拍了拍苏昭宁的背,又望一眼身后的老嬷嬷。
老嬷嬷又捧了个锦盒交给苏昭宁。
苏昭宁忙道谢。她隐隐觉得,这镯子有点像是老太君的一时起意。
吴老太君指了旁边的南宛宛道:“这是你mei mei宛宛。”
南宛宛站起身同苏昭宁甜笑着行了一礼。
苏昭宁回以礼节,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过去。
南宛宛将那锦盒当着众人的面就打开,然后喜滋滋地道:“还是苏姐姐、不,嫂子对我最好。知道我最喜欢石榴。”
听了这话,吴老太君也忍不住抬眸看过去,只见南宛宛拿的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石榴坠子。
那玉石榴的品质不消说,绝对是很不错的。那下面的流苏和上面的络子款式都格外新颖别致。
竟有些不像是外面买的。
吴老太君收回视线,又指向另一边的南其琛,介绍道:“这是你弟弟其琛。”
十岁的少年有些倨傲地看向面前的女子,他张了张嘴,话语果然不是多好听。
“她都没和哥哥圆房,我叫她什么?苏二姑娘?”
“南其琛!”南宛宛跳起脚来,她抬就揪了南其琛的臂一下。
吴老太君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看向苏昭宁,道:“你弟弟还小,孩子心性。”
苏昭宁带着温顺笑容回望吴老太君,乖巧答道:“孙媳明白的。”
她又拿了给南其琛准备的礼物递过去,道:“弟弟看看喜不喜欢?这也是我亲准备的。”
方才,被南宛宛的石榴坠子吸引住了视线的并不只有吴老太君一个。
南其琛果然一把就把那锦盒给拿了过去。
他亦当众打开来看。
“为什么姐姐的是个那么漂亮的坠子,我的是这个?”南其琛不满的举起的物品。
南宛宛对自己这个弟弟的表现实在是太不满意了。这不仅是她嫂子,还是她最喜欢的苏姐姐。
当即,南宛宛就反唇相讥道:“南其琛,你一个大男人,要坠子不嫌丢人吗?嫂嫂给你准备的书籍有什么不好不对?”
南其琛一脸嫌弃地把盒的那本书扔到了桌上,对南宛宛道:“咱定远侯府没有书?你喜欢你拿去?撒谎撒得太没诚意了,姐姐的坠子还看得出有你亲准备的痕迹,我这个,难道是你写的?”
苏昭宁脸上并无恼怒的神色,她笑着回望南其琛,答道:“不是我写的,是我画的。”
“你画的?你画的什么东西,还自己做成了一本书,太自以为……”南其琛随又拿回桌上的书翻了翻,他正要继续讽刺苏昭宁,但难听的话却生生吞了回去。
看着那书上的小人武功招式,南其琛眼有些说不出的光亮。他迫切地把那本书急速翻了一遍,然后渴求地看向苏昭宁,问道:“你还有吗?你还给我继续画这些招式好不好?我过去都没有看到过。”
“嫂子。”南其琛在此时体现出了一个十岁孩子的天性。
那就是为了自己想要的,什么固执的尊严完全可以不要。
南宛宛也对那本书起了好奇之心,她伸想从南其琛去拿,可对方怎么也不给。
南宛宛便问道:“嫂子,你给其琛的是什么?”
吴老太君虽然没有开口问,但看过来的眼神之显然也有了好奇。
等待苏昭宁da an的不止吴老太君和南宛宛。
站在苏昭宁身边的南怀信目光虽然仍落在房随意的一处,可心里却是满满的自豪。
果然他喜欢的姑娘就是这样的有福气。
就连南其琛这个小霸王都能收拾好。
第二百一十一章 表率
定远侯府小霸王南其琛如今就是个要糖果的小孩子。
他冲着苏昭宁毫无廉耻心地撒娇道:“好嫂子,你送礼不能只送一半啊。这武功招式虽然新颖,但实在太少了。你少说也得创个十本八本的秘籍,让其自成一派吧。我替你做个开派祖师如何?”
这话,有些扯远了。
南宛宛瞪向南其琛,道:“你是不是又看那些侠客话本子了?”
南其琛吐了吐舌头,根本不回答他姐姐的话。
他的目光全胶着在苏昭宁身上。
苏昭宁便坦诚以告道:“不瞒弟弟mei mei,这画上的招式并不是嫂嫂我创的。这些其实是藏锡的招式。当日圣上围猎,我有幸入了内场却又不幸搅入遇熊的一众人中。藏锡人善战,那藏锡二王子对熊姿势却有些独特之处。我便记了下来。”
“怪不得这些招式,完全没有我们的软绵之处。”南其琛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他壮志满满地许愿道:“我以后一定要去藏锡看看,与他们那些勇士痛快地打一场。”
苏昭宁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想过,定远侯府本就比自己娘家长安侯府要家底丰厚,自己送的贵重物品或许在对方眼中也不过如此。是以,对她知道的这两个弟妹,苏昭宁便提前准备了亲手所做之物。
至于其他亲戚,苏昭宁没有想到自己完全不必准备。
虽然这消息知道得有些晚,但总的来说,还是挺好的。
苏昭宁眼底有了笑意。
只不过她身边的南怀信眼底却有了些不确定的担忧。
所以,他夫人果然是比较欣赏善战者?陈天扬如此,藏锡二王子也如此?他这个在战场上屡战屡败的,是不是就很不讨她喜欢?
她嫁给自己,应该不完全是为了陈天扬吧?
南怀信的担忧并没有影响他原就安排好的事情。
吴老太君才吩咐了摆早饭,南怀信的贴身小厮就来禀,说是四皇子有事相邀。
南怀信抬脚就直接离去了。
苏昭宁与南宛宛相挨坐着,跟着吴老太君一起用早饭。
饭桌上的气氛略微严肃,几人都是谨遵着食不言的规矩。
待到早饭用完了,小霸王南其琛脚底抹了油般地迅速溜出去了。
南宛宛倒是想陪着苏昭宁,可吴老太君却是亲自开口吩咐道:“宛宛,你先回去,我有事同你嫂嫂说。”
南宛宛只能应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留下苏昭宁一个人独自面对这新上任的祖母。
这位祖母在苏昭宁心中的严苛印象,半点不逊色于长安侯府的老太君郑氏。
要知道,苏昭宁初见吴老太君,就是撞上了对方训孙的。
这一留,让苏昭宁很是忐忑。
不会问她元帕的事情吧?
苏昭宁没有生母出嫁前教,对于婚嫁的规矩不是全然清楚。但夫家长辈要验元帕,苏昭宁是知道的。
她一颗心提得老高,吴老太君也是目光郁郁地看着面前的苏昭宁。
半晌,这老太君终于开口了。
“昭宁,你是定远侯夫人,这管家之责,你虽年纪但也要承担起来。我今日就把对牌交给你了。”吴老太君说完,便真的立刻吩咐人把对牌、府上的账册、库房钥匙等一应拿了过来。
苏昭宁完全没有想到迎来的是这样的话。
她忙摆手推辞道:“我年纪尚府上之事还是要叨扰祖母。”
“我一个老婆子,早就想休息了。”吴老太君望了苏昭宁一眼,直接说道,“我不是你婆母,是你祖母。所以这管家的事,我是真心半点不想抓在手里。如今你来了,就该替我分忧。”
“这便全部接过去吧。”
吴老太君说得这般直白,苏昭宁根本不好再拒绝。
她只能点头应了。
吴老太君难得地补充了一句柔情的话:“若是有什么困难,有不服管束的下人,再来寻我。”
此时时辰尚早,苏昭宁出了侯老夫人院子,便让白术去请府上管家和召集所有下人过来。
既是接了掌家之权,每日事宜即便先不变动,也总要打上个照面的。
苏昭宁虽然没有母亲在娘家手把手教,但她有颗周全细致的心、有双观察入微的眼,所以对掌家一事,她并不犯怵。
先前猜测敬茶的情形,苏昭宁是想得过于困难了。而现在见下人的情景,苏昭宁则发现自己先前想得过于简单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了,除了几个婆子、丫鬟,厅中并没有其他人。
管家没来。
下人们也是稀稀松松地站在院子里交谈,完全没有把苏昭宁放在眼中。
“周婆子,你今日还是东门口买鱼吗?小少爷喜欢吃鱼,我瞧着那里的鱼还是最新鲜。”
“昨日那盒胭脂的钱还没给你呢?我家那女儿,吵着闹着要,我就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下人们低声攀谈着,唯一能显示苏昭宁存在的,也就是那个低声了。
好像还是知道是在主子面前。
只是也没有多知道。
一个丫鬟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了个小汤盅,但显然不是来送给苏昭宁的。
端着汤盅的丫鬟对着苏昭宁旁边的茯苓就是一阵痛骂:“你怎么这样没大没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