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海的村子,敢打南澳岛海市以及番船主意的,就已经算是胆大包天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盯上月港!在一片沉寂当中,林阿凤已经不敢再让杜茂德说下去了,连忙打断道:“与其如此,还不如倒过来,放出咱们要去漳州府的消息,实则打南澳……”
在接下来乱糟糟的气氛中,吕光午那番抱怨终于被林阿凤成功搁置,而这个让他心生杀机的大汉也再没有开口说什么,让他稍稍放心了几分,转而烦恼的却是杜茂德那仿佛眉头一皱就能计上心来的各种对策。尽管从前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时,他确实胜多败少,唯一的大败也只是官兵势大,他力所不及,至于到吕宋之后又被佛郎机人撵回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他此刻还是生出了几分又有事情脱开掌握的无力感。
偏偏就在众人乱哄哄商量的时候,舱房之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凤爷,海上有一条船过来了。”
“只有一条船?”林阿凤立刻反问了一句,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皱了皱眉,一个小头目便笑着说道:“凤爷。说不定是有人想入伙呢?就算真是官军,一艘船顶个屁用?就算是想要混进来的内奸,只要不让他离开,那就什么消息都送不出去!”
尽管林阿凤也知道这道理,心里终究不那么踏实。他草草结束了这样一次商谈,甚至就连本打算给点颜色看看的吕光午,他也没太理会,放了其坐着那条单桅白艚船离开去往零散海盗们占据的那个岛,而自己的目光。则是始终集中在那条莫名其妙的来船上。此时此刻,他已经派了饶三带着三条船迎上去,自忖凭借这多年经验,就算来的真是官军精锐,以多打少也决不至于落败。
果然,一直到接舷为止,来的那条船似乎都没有什么异状。可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发现围着那条船的另外两条船掉头开了回来。他心中一凛。再加上发现那条来船竟是径直航往那些零散海盗占据的小岛上,他更觉得事情似乎和料想不同。等到派去的两条船渐渐驶近。他当即派人在船头喊话质问,谁知道却问出了一个让他大为愕然的答案。
“凤爷,那条船是来找林道乾的,三爷一上船就被人挟持住了,那船看似不算最大,可竟然满满当当都是人。船上有个丫头自称是林道乾的女儿。就是她挟持了三爷,这会儿她带着几十个人去那边找林道乾了,说是找他要个说法!”
此时此刻,莫说林阿凤简直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就连同在林阿凤那条船上的杜茂德。也忍不住错愕。之前他和汪孚林兵分两路的时候,汪孚林倒是提过,除却去恳请南澳总兵府做出策应的行动之外,还会设法募集一批人以及船只,以投奔又或者别的借口过来,他只要当成不知道就行了。可如今船是来了,可这所谓林道乾的女儿又是什么戏码?
“林道乾,你给我出来!我阿妈临死前让我找你,让我狠狠给你一巴掌!你给我出来,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阿爸!”
相比他而言,已经返回之前那个岛的吕光午在听到新来的那条船上,传来了女人的嚷嚷时,他的反应就比杜茂德大多了。毕竟,秀珠可是他和郑明先救下来之后,这才托付给小北的,哪里会不熟悉这个声音?须知海盗船向来不带女人,哪怕在外漂泊再久也是如此,这是整个群体的忌讳。而如今这么多海盗窝在这三个岛上这么久,老母猪都会变貂蝉,秀珠这么个女人一现身岂不是大为糟糕?于是,他立刻叫上郑明先一块来到了船头。
就只见各处停泊的那些船上,因为突然看到女人,有人起哄,有人谩骂,有人叫嚷,但更多的人只是在看热闹。
而那条来船上,秀珠一身瑶女服饰,身上的几样银器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再加上那出众的容貌,炫目得让人难以直视。更加让人不得不重视的,则是船头十几个举着刀剑站在其身后的汉子,显然是她带来的部下。因为她的叫嚷,她的打扮,大多数人都信她真是林道乾的女儿,至于是不是有人暗自琢磨着如何采撷这朵带刺的花,那就很难说了!
而作为知道某些内情的吕光午和郑明先,则是在尽力搜索四周围的可疑人。他们从一开始就听说过某些流言,道是林道乾隐藏在这些零星海盗之中,因而绝对的船只以及人数虽不少,彼此之间却都互相提防,可始终没有抓到确切证据。然而,到了如今被亲生女儿挑上门来这份上,林道乾如果真的还在,却仍旧隐身不出,那么,其多年纵横四海积攒下来的那点名望,也就真的消散殆尽了!
自从离开罗旁山后,吃过苦,受过骗,挨过闷棍,失望过,痛哭过,经历了不知道磨难之后,秀珠终于出现在这个林道乾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她只觉得满身精气神全都聚集在了一起,声音不知不觉提得更高。
“阿妈死之前,千辛万苦给雇了这些护卫,让我来找你!我把广东十府都快走了一个遍,也变卖光了阿妈所有的银器,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一条一条船地找过去,杀过去,我说得到也做得到!”
听到这话,接舷之后就被挟持在船舱中的饶三着实倒吸一口凉气,但同时也觉察到一丝机会。要知道,自家大佬林阿凤一直颇为忌惮的,不就是林道乾吗?只要证实林道乾真的在这里,那么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所以,他干脆地把怒气全都压在心底,暗想等找到林道乾,回头一定好好收拾你这丫头!
各条船上也不知道起哄了多久,一条不太起眼的船上,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远望着光彩夺目的秀珠,仿佛被灼伤了似的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初那个一出现就夺去了他所有理智的女子。听到四周围充斥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又看到周遭几个跟了自己很多年,不离不弃的部下,传言中早就各种死的他终于站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隔着老远的距离,秀珠却一直在努力在四周围那些嘈杂的声音中分辨,希望能够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当她听到这么一个突兀的问题时,立刻往声音来处望去。尽管那里有好几条船,每条船的船头都是人,但她的目光还是在第一时间落在了其中一个鬓角霜白的中年人身上。尽管不能确认对方就是林道乾,但她还是高声说道:“阿妈给我起的名字叫秀珠,但我没有姓,阿妈说,随我高兴姓什么,只有一条,绝不能姓林!”
“绝不能姓林……呵呵,绝不能姓林!”
喃喃自语了几句之后,中年汉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到最后竟是笑出了眼泪。他仿佛丝毫没有在意那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等最终停下笑声之后,他才开口问道:“那你身上应该带着那个‘贺秀珠吾女芳辰’的臂钏吧?”
什么?
秀珠一下子呆若木鸡。别说是她,就连吕光午和郑明先也有些始料不及。毕竟,秀珠和陈炳昌的那档子事,汪孚林对他们都提过,当时也让他们捧腹大笑。然而,此时此刻听到这疑似林道乾的中年男人竟然连臂钏上镌刻的文字都知道,他们怎能不惊?
难不成秀珠不是假冒林道乾的女儿,而真的是林道乾的女儿?这差之毫厘,只怕就要谬之千里!(未完待续。)
第七三三章 雷霆万钧
秀珠终于回过神来,随即本能地一把按住怀中那个布包。她只是有些单纯,但并不愚钝。如果那臂钏真的如同母亲所说,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个救了母亲的大夫留下的,那么林道乾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尽管那个可能的答案让她浑身战栗,乃至于一颗心都猛烈地绞了起来,但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陈炳昌交还那个臂钏给她时,对她说的话。
尽管都是些絮絮叨叨的叮咛嘱咐,让她不要冲动,注意安全,让她一路上不要乱跑,要听汪孚林的吩咐,但满满当当都是温暖,不像此时那样,胸口冷冰冰的。这次见林道乾的机会,是汪孚林给她的,而之所以会有这个机会,是陈炳昌拼尽全力为她争取的,哪怕眼前才是她真正的亲生父亲……可那又怎么样?
一个能让母亲到死都恨之入骨,因而告诉了她一个扭曲的故事,念念不忘让她报仇的父亲,又怎么比得上素不相识就肯救她,哪怕丢掉自己的前途都愿意保护她的陈炳昌?
“带了又怎么样!”她昂起头回了一句,这才大声说道,“我带了来,是为了当着你的面扔了它!”
“还真是和你的阿妈一模一样!”林道乾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笑着看了四面八方一眼,见有人惊讶,有人欢喜,有人眼神闪烁,回避自己的注视……竟是千人千面,绝不相同,他就负手说道,“既然都被我的女儿找上了门来。那就便宜了你们。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如今我林道乾不过四条船。七八十个人,如果认为可以趁势吞我兵马,要我的命,那就尽管来!”
说完这话,他就看着秀珠道:“你要有胆子,那便到我的船上来!”
“我当然有胆子!来人,把船靠过去!”
对于其他人来说,剩下的父女之间那点八卦热闹。那都不是首要关心的事,最要紧的是确定林道乾真的就在此地之后,各家的选择。于是,就连之前因为饶三被挟持而跟过来的那条船,此时也在船上众人紧急商量之后,决定立刻返航,以便于通知林阿凤这个爆炸性消息。而吕光午和郑明先两人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确定刚刚秀珠到底是否认出了他们,最后双双回到了船舱中。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能够干预的余地很小。与其轻举妄动,还不如静观其变!
轻巧地踩着船板跳上了林道乾的那条船。尽管船上众人有人悄悄偷窥,有人大胆打量,但秀珠全都当成没看见似的,直接钻进了最中央的船舱。当她看见林道乾就那样坐在最中央一张椅子上,手中还拿着一只自己最熟悉不过的臂钏时,即便她已经有所觉悟,一颗心仍然一下子绷紧了。
“你和你阿妈长得很像,不,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林道乾抬起头来看着秀珠,再次笑了笑,根本就不像杀人无数,在很多地方可止小儿夜啼的海盗王。见秀珠咬紧嘴唇,突然就这么蹬蹬蹬走上前来,竟是高高扬起了巴掌,他就仿佛不知道这动作含义似的,依旧不闪不避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最终扛不住,四下一看,竟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了,他方才将臂钏放回了怀中。
“不是要代你阿妈打我一巴掌吗?怎么又不打了?”
“你闭嘴,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这句话确实是秀珠此时此刻最大的心声,可林道乾却哂然笑道:“怪不得之前我到潮州府招募人手的时候,曾经听说有人自称我的女儿,到处打探我的下落,还险些被人出卖到官府,也不知道被谁出手相救就无影无踪了。我那时候就在思量当初那些孽债,没想到,竟然是你,而且你真的还是找来了。既然你现在打不了那一巴掌,那你阿妈让你杀了我的遗愿,你不是也完成不了?”
“你……”秀珠是真的骇然了,一个你字之后,她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脑袋一片空白。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你阿妈当初自从被我强要了之后,她就一刻都没有停止过逃跑,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