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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的河南,春寒料峭,零下的低气温让这群从江南来的水寇山贼颇有些不适应。他们裹着棉衣,背着被藏匿在行囊中的钢刀,一路顶风前行,鸦雀无声,面色沉凝,秩序井然。如果你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你压根不能相信这竟然是一群草寇。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南宫望的治军能力和过人之处。
南宫望和聂初尘并肩在马上行进着,眼见夏邑城在望,而这座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城池旌旗招展竟然颇有气象,道路两旁的农田中正有农人在热火朝天的劳作,准备在下月气温回升时播种,同时也是播下这一年夏邑军民殷切的希望。
南宫望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他们走到半路上,就得到了三个明确的消息。一个是洛阳的安禄山死了,其子安庆绪突兀上位,伪燕王朝内部正在面临一场权力内讧和利益的再分配,将来的格局骤然变得更加不明朗;一个是孔晟率军五百人,在歼灭杨朝宗残部后奔袭雍丘,一举拿下雍丘,斩杀令狐潮等知名叛将数十人,名声大振,在夏邑城脱离睢阳的张巡军另立门户,号称河南道督军使、游骑将军;最后一个是李光弼取得了太原保卫战的胜利,李光弼趁势出击,歼灭叛军数万人。
这一一让孔晟说中。这让南宫望不得不承认现实,孔晟的“先知先觉”极其精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让他意识到自己所期盼中的乱世恐怕不仅不会加剧反而在逐步走向安定。
难怪孔晟会说李唐朝廷气数未尽,数年后叛乱会被彻底平定,尽管大唐元气大伤,但再维持个数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南宫望非常失望。
失望之余,又被孔晟惊人的表现震撼在心。
其实打胜仗并不代表什么,因为在南宫望看来,战事具有很多偶然侥幸的因素,如果是给他五百精兵,孔晟的战绩他未尝不能做到。但孔晟来河南道赴任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不仅能在此地站住了脚,还拥有了自己的治理地盘和军马,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南宫望一直在感慨揣测,孔晟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聂初尘在马上扬起马鞭指了指触目在望的夏邑城,似笑非笑道:“南宫师兄,如何?我没有说错吧,孔师弟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睢阳寄人篱下,这才几天的时间,他就在夏邑站住了脚,打了胜仗,吸引百姓商贾来投。”
南宫望轻叹一声:“师妹,我从来就没有否认孔师弟是少年英雄。乱世出奇才,孔师弟横空出世,想必是上天的安排。如今的一切,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多了。”
聂初尘突然格格娇笑起来,“南宫师兄,孔师弟身边的穆长风来了,他一定是替孔师弟来迎接我们。”
一骑绝尘奔驰而至,马背上,穆长风一袭白衣飘飘出尘。他紧了紧自己黑色的大氅,抱了抱拳微笑道:“聂姑娘!”
聂初尘爽朗地笑着,也没有忸怩,径自抱拳回礼:“出尘见过穆大哥。”
穆长风装作没有看到南宫望,直接向聂初尘道:“聂姑娘,三弟让我来迎你进城,这些都是你车门山的兄弟吧?”
穆长风锋利的目光在聂初尘背后那群彪悍大汉的面孔上掠过。
“还有洪泽的兄弟。穆大哥,这是我师兄南宫望,你们应该见过的。”聂初尘主动为穆长风介绍。
穆长风这才故作讶然扭头道:“原来是南宫先生,没想到,南宫先生这种世外高人能到夏邑这种小地方来,实在是让某家意外。”
南宫望心中是何等的块垒乾坤,怎么能听不出穆长风口中的某种淡淡的讥讽。
南宫望淡淡道:“穆兄过奖了,南宫望算什么世外高人?不过是一介俗人。只是聂师妹非要让我来孔师弟这里讨口饭吃,以后还要请穆兄多多关照了。”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不对付,穆长风和南宫望就是这一种。他们没有什么过节和宿怨,但就是互相看不顺眼,这也没有办法。
聂初尘扫了两人一眼,插话道:“好了,天寒地冻的,我们抓紧时间进城吧。”
正说话间,马蹄声如雷从城门处轰鸣而至,烟尘漫卷。
聂初尘和南宫望抬头,见两列铠甲鲜明声威震天的陌刀骑兵纵马扬鞭出了城门向着他们而来,足足有五百人。打头的是,李彪李虎两位校尉手里的长枪高高举起,所有骑兵都面色肃然地勒住马缰绳,列队结阵立在官道两侧,动作整齐划一,士气高昂杀气腾腾。
目前孔晟所属夏邑军以李彪李虎的陌刀骑兵和雷霆进三人统率的睢阳骑兵为班底,加上降卒,统共两千多人,整编成了骑兵营、步兵营和弓兵营,骑兵营的人员编制孔晟限定为500人,已经满员。步兵营由雷氏三兄弟统率,弓兵营则由南勇统率。南勇同时还在训练征召来的新军,也接近五百人了。
李彪李虎麾下的精锐骑兵今日倾巢出动。从夏邑城门到这个方向,里许长的官道两旁,威武的骑兵列阵而立,陌刀高举如林,长枪挺立如雨,军容之严整,士气之高涨,看得南宫望和他手下的水寇山贼心惊。
南宫望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孔晟这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穆长风则心满意足地望向了南宫望,心里暗暗冷笑:“你们这群山贼水寇,若是诚心归附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倘若不老实,以三弟的手段,怕是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李彪李虎傲然大声道:“奉督军大人军令,欢迎聂姑娘、南宫先生和诸位洪泽兄弟入城!请!”(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不满
谁都明白,这表面上看是孔晟为了欢迎南宫望和洪泽水寇而举行的盛大规模的入城式,实际上是一种军力的展示和无形的震慑。
孔晟虽然有收编洪泽水寇为己用的战略意图,也有让南宫望归心效力的想法,但不代表他可以对洪泽水寇网开一面。要想整编这支五六百人的队伍,起码要让他们接受军中的纪律规制,同时诚心纳降。否则,留在军中徒增祸患。
李彪李虎当先打马而行,聂初尘笑吟吟地在马上,一路上向路边的陌刀军挥手致意。聂初尘早已不把自己当外人,而事实上,这些陌刀军对她也不陌生。
南宫望紧随其后,他的马后是端坐在马上神色凝重的虬髯猛将唐根水。唐根水手持长槊,默然相随。他是南宫望的铁杆拥趸,忠诚不二。唐根水其实对孔晟没有太深的印象,但南宫望选择到夏邑来投靠孔晟,唐根水没有二话只是相随。
但有一点,对于孔晟的勇猛过人,唐根水深有体会,别看他嘴上不说,心里实际上是蛮敬服的。他自恃神力武功,很少看得起别人,但唯有对孔晟心服口服。无他,像唐根水这种当世猛将,要想让他归心,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战胜他,尤其是要在他所擅长的力量上战胜他。
南宫望沉着脸随李彪李虎二人在众军威势凛然的注视下缓缓打马进城,他没有在城门口见到出城迎接的孔晟的身影,心头微微有些不满。他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自比三国诸葛亮,不管孔晟是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明主,但孔晟竟然没有亲自迎接他这位“大才隐士”,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在南宫望心里。孔晟至少要给予像三国刘皇叔那样对诸葛亮三顾茅庐般的礼遇,才能显出他的诚意来。
聂初尘却没有在乎。她对这些所谓的繁文缛节很厌倦,礼遇不礼遇的,反正她是带着南宫望的人来了,总算是完成了孔晟交给的任务。这是聂初尘最高兴的事情。至于南宫望的感受和心理状态,她没有想也懒得去想。她不是不通世情。而是性格比较简单率性。
但穆长风在一侧,却能明显感觉到南宫望的不满情绪。而唐根水也因此有些不高兴,脸色阴沉着,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两边这杀气腾腾的骑兵队威慑着,没有一个洪泽水寇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进了城。更有甚者,孔晟甚至没有召见南宫望,就委托李彪李虎将南宫望的五六百人安置在夏邑城的北侧区域,在原先属于本城商贾的几座大宅院里暂时容纳这批洪泽水寇。
因为是战时。情况特殊,孔晟将整个城池划分为两大区域,南部为官署和军营驻扎地,北侧则为百姓聚集区,打乱了原先夏邑城既有的格局模式。而且,孔晟还提出了一个全民皆兵的理念,一旦战事打响,所有夏邑军民都将合力同心。共抗叛贼,官军有权征调所有民夫民力和一切民用物资。当然。作为回报,当今百姓的口粮也是官方按量提供的。
这不仅让南宫望心里的不满慢慢上升到了一个顶点,就连他手下那些满怀希望和自傲情绪的水寇,也都群体性滋生起受了冷遇怠慢的情绪来。
南宫望不满中带有些许的懊悔,认为自己被聂初尘变相挟持忽悠过来,丝毫没有得到孔晟半点的重视。完全是自作自受。其实说不要是当做被引进来的高级人才了,就是师兄弟这种故交关系,孔晟也不能摆这种架子吧?难道连见个面都不屑为之?这是南宫望真实的心理感受。
就连李彪李虎雷氏三兄弟这些人,都觉得孔晟似乎怠慢了南宫望。不论怎么说,南宫望带着一支五六百人的队伍投靠夏邑。于情于理,孔晟都该见一见以示欢迎和热情。
但孔晟却一反常态,继续守在他的临时督军使官衙中处理公务,案头上还泡上了一壶清茶,他的这种泡茶方式让很多下人都看得奇怪,恐怕是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了。
许远在侧与他微笑说话,雷氏三兄弟和南勇都在侧相陪。
聂初尘脚步生风闯了进来,孔晟见她风尘仆仆依旧是熟悉的红衣胜火,突然心头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若是让聂初尘脱去这身红装,换上时下女子美轮美奂精致的低胸宫裙,不知又该是如何曼妙的风情?他突然意识到,聂初尘的胸真是蛮大的,在这个年月的女性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翘楚之辈,孔晟估摸着起码是e罩杯。
孔晟眼前似乎浮现起聂初尘穿着曳地长裙,笑语款款,胸前波涛汹涌,回眸生姿的景象,心头竟然生出一阵涟漪和旖旎。他旋即暗道一声汗颜,定了定神,起身向聂初尘道:“聂师姐,一路辛苦了!”
聂初尘眼里只有孔晟,对于许远这些官将根本不放在眼里。她嘻嘻笑着站在那里道:“我可是替你把南宫师兄拉来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我去后院歇着了。”
聂初尘飘然而去,出了大堂直奔官衙的后院。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直接进孔晟官邸的内院,这摆明了是把自己当成孔晟内眷来自视了。
许远瞥见聂初尘红衣身影没入走廊的拐角,清朗的面色上浮起一抹浅笑:“孔督军,聂姑娘真是性情中人。”
孔晟尴尬地一笑:“许太守,各位,聂师姐生性率直,又出身江湖,不拘礼法,有失礼之处,孔某替她赔罪了。”
南勇等人忍住笑,拱手道:“末将不敢当。”
许远笑容一敛,突然道:“孔督军,南宫望率洪泽水寇来投,你是否该见他一见?目前我们正是用人之际,不宜怠慢了这些一腔热情要报效朝廷的壮士的心呐。”
这话也只有许远能说,南勇这些属下是不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