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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点了点头道:“大哥你这几日也多留意些,外出尽量走人多的地方。”
在徐贯来到余姚前谢慎不确定谭芳会不会继续在背后下黑手,至少在眼下看来,还是多留意一些的好。
但有些话他又无法直接对谢方说,只能这么提醒。
“快去吧!”
谢慎以前读到过一句话,生活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你看。以前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才慢慢领悟。而他努力要做的就是,让美好的东西继续美好下去。
迈步离开书房回到自己居住的厢房,见水芸和二丫小萝莉坐在八仙桌旁细声细语的聊着,谢慎便咳嗽了一声道:“水芸,让你受委屈了。”
还没等水芸发声,小萝莉便一个纵身站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谢慎面前。
“公子这么久去哪里了?可想出了法子?”
吴县令退堂之后唯独留下了谢慎,这不仅让水芸忧心忡忡,难免和小萝莉念叨几句。以小萝莉的性格,若是噤声不言那反倒是奇怪了。
“我从县衙离开后去了王家,跟守仁兄他们商议了些应对之策。不过眼下,水芸你还是不要去茶铺了吧,先留在家中暂且避避风头。”
细细想来,让水芸一个妙龄女子去兼理茶铺的生意,确实是有些跳脱了。钱可以不赚,可以慢些赚,但要是水芸出了什么意外,那少年可是会追悔莫及的。
在和徐贯达成共识前,谢慎宁可采取保守的措施。
“恩,奴家都听公子的。”
水芸一向十分识大体,虽然这件事她受了很多的委屈,却没有哭喊着要谢慎找出幕后之人为她做主。
倒是小萝莉二丫有些愠怒的说道:“公子,我看那些人明显就是那个吴掌柜派去的,这种事你可不能忍啊。”
以小萝莉这种性子,谢慎肯定是不放心把谭芳的事情告诉她的,只得叹息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眼下没有证据,你叫我怎么出手?难不成直接把吴掌柜绑了送到县衙吗?我和守仁兄长谈了一番,都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但从长计议不是就这么算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追查到底!”
二丫傲娇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公子要是这次冲他们服了软,就会有第二次。反之,要是一次把他们打怕了,他们就绝对不敢再继续打咱家的主意。”
“你都是从谁那儿听到的。”
谢慎苦笑一声道:“看来府中是得雇佣几个长随,护卫。等用过午饭我便去牙行瞧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谢慎现在有了秀才的功名,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士绅圈子,便是雇佣几个长随、护院,也不无不可。
倒不是谢慎赚了银钱,有了功名想要摆排场,耍阔气,实则是为安全计。
今天的事情告诉他,没有实力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欺凌。
这个实力不光体现在功名上,还体现在财力等多方面,当然长随和护院也是必不可少的。不然总不能以后谢慎要去办什么事,就支使水芸或者二丫吧。
要想挤进这个圈子,谢慎要做的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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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徐侍郎此来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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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三日转瞬即至。
工部侍郎,南直隶巡按御史徐贯徐老大人按临余姚。
不过徐老大人没有住进吴县令为其临时准备的察院,而是径直去了王家。
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徐老大人的主职是治理苏松水患,虽然也兼着南直隶巡按御史的头衔,但那是天子为了其不被地方官员掣肘额外加的临时头衔。
再者说南直隶巡按御史怎么也巡检不到余姚,吴县令给徐贯准备察院以备入住是礼敬上官,徐贯住不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徐老大人也许是顾忌流言,这才直接住到了王家。
既然不是公干,那么徐老大人这个选择自然也是无可厚非。
不过这个做法在外人看来却有了不同的意味。最为忧心的便属余姚县令吴有甫了。
虽然说徐老大人兼着的是南直隶巡按御史,不太管得着余姚的事务,但若真的有刁民闹事,或者赶到徐老大人驻地告黑状,也不是吴有甫承受的起的。
吴有甫上任以来虽然称不上励精图治,可也没有尸位素餐混日子,不说有功劳至少有苦劳吧。眼看着三年任期快到了,他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却赶上这么一遭事情,真叫人糟心。
吴县令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徐老大人的为人是公认的刚直不阿,不然也不会被陛下委以重任,大老远的从京师赶到松江、苏州府治理水患。
偏偏在水患初步得到遏制的时刻,徐老大人乘船南下,来到了余姚。如果没有什么重大的事宜,以徐老大人的性格怎么会突然离开治所呢?
余姚既不是府城,也不是重镇,徐老大人便是越权巡检地方也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啊。
游山玩水?这便更不可能了。
正自愁苦间,他雇佣的幕僚邹实凑到吴县令身边道:“县尊为何事忧愁?”
吴县令这才想起身边养着一个高士,连忙道:“这还用说吗?徐老大人按临余姚,却是拒绝进驻察院,本县担心老大人是冲着本县来的。本县自打上任以来,兴文教,重农桑,自是兢兢业业。不知是何处犯冲得罪了小人,竟引得巡按御史按临。真是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邹实心道我就问了一句,您老人家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敢情是在诉苦呢。
“县尊莫要忧心,依在下之见,徐老大人未必是冲着县尊来的。”
听到这里,吴县令面上的愁容稍散,顿声道:“你细细说来。”
皱实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县尊可知徐老大人在朝中是为何职?”
“自然是工部左侍郎。”
吴县令吃的是皇粮,自然对这些老大人的官职记得清楚,不然若是连山头都认不清,就是想将来投靠都找不到人。
他正自疑惑邹实为何会问这种问题,邹实便笑道:“这便对了。县尊只记得徐老大人是南直隶巡按御史,却忘了他老人家的正职是工部左侍郎。县尊可还记得一年前,在下替县尊写的那封奏疏?”
吴县令点了点头。
余姚虽然也是鱼米之乡,水道却并不纵横。除了姚江从城外穿过,再没有什么水系临近。
京杭大运河从京师经转苏州直到杭州,一路上十分畅通。
但若是想从余姚走水路去杭州或者京师,大多是先走陆路到绍兴中转,再从绍兴乘船北上到杭州。
别看余姚距离绍兴不远,那也要一个整日。若是路上有耽搁,在郊外过夜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日的工夫看似不长,但若赶上了急事也是够恼人的。
故而在邹实的建议下,吴县令便写了一份奏疏奏请朝廷在绍兴和余姚姚江之间开挖一条水道,连接大运河。
吴县令人微言轻,奏疏呈递到京师便如石牛入海杳无音讯。
吴县令本来对此事都不抱什么希望,不曾想邹实再次提起,竟似乎又有了眉目。
徐贯徐老大人在江南治理水患挂的身份是南直隶巡按御史,跟浙东这些县所根本没有瓜葛。但同时徐老大人也是堂堂的工部左侍郎。工部在六部中没有户部、吏部那么强的话语权,可也是不可小觑的。
便说这宫室的修建,运河的挖掘,都是要工部着手牵头的。徐贯作为左侍郎,自然也是手握权柄,有很大的话语权。
徐老大人突然按临余姚莫不是他去年的那封奏疏得到了陛下的首肯,要开始挖掘河道了?
这要是真的做成了,余姚和绍兴联结为一整体,不必再走陆路,可是省下了很大的人力物力。
与这个功劳比起来,什么兴文教,重农桑都显得无足轻重。
若是这个功劳坐实,吴县令便是升任一方知府也是有可能的。
他越想越欣喜,便冲邹实道:“可是徐老大人拒绝入住察院,本县连话都跟他老人家接不上,可该如何是好?”
邹实面露笑意道:“县尊莫要焦急,依在下看,徐老大人这是在避嫌呢。”
“避嫌?”
吴县令微微一愣,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县尊想一想,如果徐老大人来是为了河道挖掘一事,岂能入住察院?这要是被都察院的那帮言官揪住不放,老大人的名声岂不是会受损。”
拿人钱财,解人忧愁。邹实既然是吴县令聘请的幕僚,自然要一心一意解除吴县令的忧愁。
“徐老大人是以工部侍郎的身份来到余姚,所以察院是万万不能入住的。若是入住县衙的官舍倒也算合规制,但那样在士林中的风评又会有影响。”
大明官员往往身兼数职,不同的职位代表着不同的身份,身份不同做出的选择自然也不同。
邹实虽然只是个举人出身,并未在大明官场厮混,但对于这些官员的心理研究已入化境。
徐老大人清廉刚直,越是这样的人越把名声看的重。在邹实看来,徐贯按临余姚却并不马上与吴县令相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吴县令完全没有必要为此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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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退而求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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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依你之见,本县现在该如何自处?”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可是难办了。吴县令一心想要做出些政绩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偏偏正主徐贯徐老大人一头扎进了王家闭门不出。
吴县令有劲使不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县尊亲自登门拜访肯定是不合适的。不过县尊可以退而求其次,命一些本地士子作为代表去求见徐老大人。”
皱实自诩阅人无数,对付这种看重名声的重臣很有一套。吴县令是官身,只要去求见徐老大人,就会被有心人利用。但士子就不同了。虽然士子是官员的预备,但一日没有金榜题名一日就不算真正跻身官场。
由这些士子出面求见徐老大人,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便是有心人想要利用,也完全抓不到把柄。
“恩,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吴县令的情绪稍稍和缓,摆了摆手道:“只是本县该选何人去拜见徐老大人呢?”
这些士子不能跟吴县令走的太近,也不能和他走的太远。
若是这些士子和吴县令走的太近会被人认为是其授意的,和吴县令亲自去王家拜访徐贯没有什么分别。
但若是这些士子本就和吴县令不是一条心或者很生分,吴县令也不可能放心让他们去。
难,难啊。
幕僚干的就是为主上分忧的事,皱实既然吃这碗饭就要有这个能力,不然岂不是和酒囊饭袋没有什么分别?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冲吴县令拱手一礼道:“回禀县尊,在下以为旁的人选些本地世家子即可,但这当首一人必须是谢慎。”
“谢慎?”
这个答案可是大大出乎吴县令的意料。他想过从烛湖孙氏、上塘王氏、四门谢氏中选出一人作为士子的领首人,可从来没有想过选谢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