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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如此,但范仲淹并不崇佛,更不佞佛,在现实中,他是以理性和实用的立场来看待佛教的,基于国计民生,就事论事,也曾经多次上书要求限制佛教的发展,从不被私人情感所影响。
步入后院,楚质就发现几个或肥头大耳,或骨瘦哮响的和尚,正围绕一身常服打扮的范仲淹旁边而坐,静默少语,形态各异,却各有一股莫名的气质,席位上摆放着几杯清茶,清烟袅袅,给楚质一种宁静淡泊的印象,下意识的放缓脚步,唯恐破坏这种意境。
“俗事缠身,总是清闲不下来。”目光瞥见楚质的身影,正在静静聆听一个高僧讲禅的范仲淹并没有开口,等待那个和尚说完一段禅理,这才歉意说道:“老夫暂且失陪片刻,诸位不必理会。自便就是。”
当范仲淹起身时候,几个和尚根本没动,只是微微颌首表示了解,继续倾听那个高僧讲经,仿佛范仲淹只是一个陪衬过客,有他没他都无所谓。
“太守。”楚质迎上前行礼,声音有些轻微。
“去老夫书房吧。”范仲淹说道,没有见怪的意思。
在一帮官吏的簇拥下,范仲淹从后院穿越垂帘门,拐了弯,再走几步过了条走廊,就来到书房之中,坐下之后,也没有多余废话,直接问道:“有何事情?”
就要说话,楚质抬起头来,看向范仲淹。仔细打量,发现他气色的确有些不好,脸面呈现出一丝青乌,而且目光比以前更加苍浑,声音固然还算响亮,却少了几分中气,特别是他刚才走路的时候,速度缓慢,步履蹒跚,使得楚质非常想上前搀扶。
“为什么不说话,看老夫何用。”范仲淹说道,气息上涌,忍不住轻咳了下,引得旁人一阵紧张。
“大夫
也不知道是谁在叫唤,却让范仲淹开口摆手制止,抚顺胸口,淡淡说道:“老夫无碍,不必大惊小怪的。”
“太守,天气转凉,要注意多添置几件衣裳,免得染上nbsp;nbsp;。”楚质轻声道,还未说到风寒几字,却见范仲淹严肃正容了起来。
“你到州衙,就是为了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而来,若是如此,你就可以走了。”范仲淹语气有些不善:“老夫生平,最恨不务正事,只为溜须拍马之徒。”
话都这份上了,楚质也不好再多说别的,想起自己的来意,暂时放下担忧的念头,肃容拱手说道:“太守,西湖危矣。”
旁边的官吏仆役闻言,顿时一阵惊诧愕然,暗暗揣测着楚质是不是在大惊小怪以喧哗取宠,要知道在他们的认知中,如果说钱塘江潮湍急冲垮大坝他们还有些相信,可是三十余里宽畅,平日风平浪静的西湖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不过范仲淹显然很是沉得住气,淡声问道:“何出此言?”
“几日前,下官偶在城外出巡,突然发现某淡村井水有异,便仔细查探了番,发现其因乃是引水暗渠不通所至nbsp;nbsp;。”楚质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当然是有证据的,不过在此之前,当然要交待下前因后果。
当他说到自己害怕六井也是如此,特意到钱塘门附近水域疏俊时,范仲淹暗暗点头,却不动声色问道:“既然城中六井无事,那你为何不尽快招集民役疏俊城外淡村水井,也不在县衙办公,反而在外游山涉水,突然又跑来这里口出危言。”
从几句话里可以知道,范仲淹很器重楚质,对其一举一动都比较关注了解,毕竟杭州知县可不止楚质一个”但是除了楚质之外,也没见他对哪个表示关心留意。
一时之间,楚质可没有想那么多,况且就算想到了,也没有时间得意,听闻范仲淹的质问,连忙侧身向后挥手示意,自有随从快步走来奉上准备妥当的资料。
“在钱塘门时,下官发现六井引水口虽未被堵,然而引水口所在水域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淤泥厚积,水草密茂,回衙之后,下官特意查了下史料,却发现西湖水面日减,长此以往,再过几十载,世间恐怕再无西湖之名。”楚质说着,递上他近几日来收集的西湖资料给范仲淹。
楚质是故意夸大其词以引起范仲淹的重视吗,是有一点,但西湖消失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他这段时间可不是在做白功,将从秦汉时期记载有西湖的史料、书籍、地图都翻找了出来,再列出一个时间年表,只要稍微对照,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要知道西湖其实是一个海湾,只是长年被海水冲刷,泥沙积累成堆变成陆地,这就是杭州,海湾被陆地堵住,经过长年的演化,自然慢慢的变成了湖泊,然而对对于湖泊来说,因为四阻拥坏和比物循环的讨程”丛然会发生泥沙淤演、教草誓二一际湖底不断变浅的现象,而最终由湖泊而沼泽,由沼泽而平陆,这就是湖泊的沼泽化的过程。
西湖当然也不会例外,不出意外的话,如果没人遏止西湖的沼化,总有一天它会变成陆地,然而随着杭州的发展。人口增加。经济繁荣,其地位越来越得到历朝历代的重视。只要有利益,进一步开发利用是必然的,所以才会有唐代李泌修六井。白居易治理西湖、疏俊六井的事情发生。
不过在白居易疏俊六井的百年之后。西湖又发生箱草蔓合。湖底淤浅,面积缩小的情况,不过当时正处于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都城就是杭州,吴越王钱谬因此建立了一支专职疏俊队,称为撩湖兵。日以继夜地从事西湖疏淡工作,才有效地阻制了西湖的淤浅,并且畅通了六井。
显然功夫没有白做,楚质滔诣不绝的说道:“自吴越王纳土献籍之日起,至今已有七十余载。其中有许多贤牧良守,都紧遵白公遗志,将疏俊西湖、畅通六井作为施政之要,如景德四只,知州王济。不仅疏俊了全湖,并且在西湖修建了一道闸堰。还有太守您nbsp;nbsp;。”
“不必多言,老夫岂敢与前人相比。”范仲淹摆手,说道:“既,然有如此成效,那你怎么还说西湖必危?”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前两次在任杭州,的确为民做过不少实事。但是却与西湖无太大关系,
“话虽如此,离知州郑戬大规格治湖至今已经有三十载,然西湖淤浅乃是日积月累、毫不休止的过程。”楚质无奈说道:“特别是前些时候的暴雨,更是将许多泥沙冲入湖中。若是不管,几十年之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景将不复存在。”
几十年后的事情好像很遥远,毕竟在场之中的官吏,不知有几人能活到那个时候,反正范仲淹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这点毫无疑问。众人心里都清楚。
“还说不是危言耸听。几十年后的事情,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就算真会如此,到时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理会这么多做什。”
在场的官吏之中,肯定有人会这么想,然而如果范仲淹的眼光也是这样的短浅,那他就不是楚质心目中的范仲淹了。
“那你打算如何治理西湖?”范仲淹问道,言下之意很明了,不要只懂提出问题,却没有解决的方案,那他对楚质的评价就会降低一些。
楚质微微一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当下又回头挥手道:“抬上来。”
其实早在楚质奉队来到州衙之时,就有许多人对他手下抬来的物事非常感兴趣,可惜猜测半天,却不知道那被厚纱蒙住的是什么,而今闻言,知道揭开谜底的时废就要到来,纷纷伸长脖子张望不已。
这时旁边的顾可知轻笑道:“范公。这楚知县好不懂事,连送礼也不选个好时机。”
知道这是笑语,范仲淹抚须微笑不语,不过真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吝啬代何涉好好教楚质一番。
片刻之后,几个随从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长五尺、宽二尺。用纱布蒙住,类似方型盒子的物品慢慢抬了进来,放在房屋中意,微微行礼又退了出去。
楚质也没有心情酝酿神秘气息,直接上前将纱布掀开,里面真是一个木盒,用的是最普通的木料,川表没有任何纹饰,简简单单,一点出奇的地方都没有,众人知道,奥妙就在盒子之中,纷给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质的动作。
黄金、白银、珠宝,还是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有不为外物所动的官吏,觉得里面应该还是书籍资料之类的物事,在他们心中。无论范仲淹还是楚质,都是两袖清风,廉洁奉公的清官,岂能会做那等劣事。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楚质翻开盒盖,一抹亮色在他们眼中掠过。
“这是。”
“不似凡间,莫非仙境。”
“琼楼玉宇。”
一声声惊叹之后,一些官吏纷纷凑近观看,口中啧啧称叹。沉醉于眼前美妙景物之中,过了半响,依然没有醒来之意,而楚质则有些不解,不过是一个微缩景观而已,有必然这么惊奇吗。
只见三五尺的盒子之内,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传说中的仙宫玉、阙,群山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秀美天成,一畔清丽的湖水碧蓝如洗,依山伴水的是一府城池,城中房屋布局清晰可见,隐约有些熟悉。
“这是州衙。”突然有人指着一处说道,众人这才恍惚回过神来,发现说话的正是范仲淹,再打量两边情况,居然与太守并排而站,赫然吓了跳,连忙后退几步,不过目光却不离眼前之景。
“太守好眼力。”楚质笑道,如果不是看着景观成型,他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找出州衙的所在位置。
“此何是如何做成的?”范仲淹淡声道,内心却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久经沙场,他一眼就能看出此物对于行军对阵的妙用。
“十分简单。”楚质笑道:“找几个,捏糖伎人,搓面成山、积水成河即可,若不是时间匆忙,景观还能做得更精细些。”
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有山有湖有城,面泥水之间的容性比例有许多的讲究。还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钱帛的激励下,伎人们很快就找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杭州城?”听闻范仲淹与楚质的对话,终于有人醒悟起来,惊叹叫道,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真是杭州城,这里是钱塘江堤、金门、衙门nbsp;nbsp;。”…指点着熟悉的景色、建筑,有人叹道:“却从来没发觉,原来杭州是这般模样。”
这是必然的,看平面图与立体物品感觉自然不同,放眼望去,江川河流近在咫尺,清晰、直观,且尽在掌握之中,有种指点江山的快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种难言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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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知天命,尽人事
七在众人仔细欣赏往日根本不可能看到的杭州景观时。突杰,却亚楚质上前,俯下身体,伸手一抹。用泥面围造而成的西湖顿时被毁去。清碧积水渗到其他地方,露出赤色的沙泥,乱七八糟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相顾。
原来清山绿水的景观,看得众人心旷神怡,养眼舒适之际,却被楚质这么一抹,虽然旁边依然是青山仍在,河流潺潺,但没有了杭州城旁的西湖,众人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很是不习惯,就好像准备举杯细品一盏清香诱人的茶汤之时,杯中却突然多了只苍蝇,换成是谁都不爽。
而楚质这类似辣手催花的举动。自然立即得到众人的一致谴责。
“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