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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的,六哥省不得带家法回去。八妹,记得留着吃午膳看好戏!”说罢一摆帕子,带着身边的如璧袅娜去了。
丁姈咋舌,轻轻扯扯丁姀的衣袖:“七姐是怎么了?适才出来还好好的呢。”
丁姀苦笑:“没事,咱们还是去瞧你娘吧!”
“哦……”丁姈捏着四季桂犹豫再三,弯下身轻轻插到主根近旁,“但愿来年又成大树。”
几人缓缓往前走,丁姀笑着问她:“成了大树又如何呢?”
“可以乘凉!”丁姈爽利地答道,又笑吟吟地看丁姀,“我娘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就像四姐一样。”
“四姐……”丁姀心中一愣,即便是不足十岁的丁姈,似乎也对丁妘的地位有着自己的理解,并且引以为傲着。那果真是一条人心都向往的路么?
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待拜会完几位姨娘之后就正好到了用膳时间。丁妙临走之前的话还言犹在耳,丁姀不欲过去又遭她冷嘲热讽的,就推说身上不舒服,离开了忠善堂。
巧玉一直凝神屏息的,直到离忠善堂远远的了,才脱口问丁姀:“小姐,适才七小姐指桑骂槐的不是夏枝么?”
丁姀驻步,从头到尾打量她:“这话你知道就好,别去同夏枝说,免得她伤心。”
巧玉讪笑:“奴婢知道,哪里会去说。”又一正经,“七小姐也着实过分,怎么能这么跟八小姐说话呢!真是气人。”
丁姀失笑:“你在家的时日比我长,七小姐什么性子你还不知?何必往心里去。”
“是,奴婢也就这么一说,不想小姐度量大不跟七小姐计较,是奴婢聒噪了。”
“聒噪归聒噪,聒噪得不好那就成了背后乱嚼舌根。巧玉……以后……”忽然顿住,丁姀本想再叮嘱她几句,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
巧玉一愣,丁姀似乎有什么欲说不说的话憋在心里,瞧着自己的眼神总觉得怪异十分。不容多想就快步追上丁姀,傍着她往如意堂回。
美玉跟夏枝正围桌边绣那双鞋面,夏枝帮着把用完的花色再分出一些来。听到外面动静,美玉就一骨碌起身:“是小姐回来了?”
夏枝往外望了望,透过门帘看到裙摆荡过,就放下手里活计疑惑:“适才二太太还打发人来说不回来吃了,怎么这光景又回来了?春草已经去提饭,你去告诉她一声,把小姐的也提回来。”
美玉把裙裾上的线脑掸去,点点头出去了。
夏枝亦起身拾撮了一下体面,想到丁姀是带巧玉到二太太跟前去的,心里又有些犹豫。不等再想,巧玉就打帘进来,看到她着实讶异:“哟,在啊?”
夏枝点点头,把长板凳挪开让巧玉坐下,笑着问她:“没出什么事吧?”
巧玉张手给自己倒水,眼一斜有些不悦:“能有什么事?你还怕我服侍不好小姐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枝道,“适才二太太还派人说小姐不回来用饭了,怎么到这个点就回来了呢?”
巧玉微哼:“还不是……”又上下瞥夏枝的脸,眉头一扬,“因为……七小姐骂咱们屋里有疯狗,八小姐心里大约不痛快得很,就拽着我回来了。哎……啧啧啧,你知道要在七小姐面前圆场可是多累人的活,七小姐那张嘴可是说什么就削什么的,八小姐哪里应付得过来。要不是我央着小姐别动气,兴许小姐就闯祸了。哎……”
夏枝也没心思理会巧玉话里头的真假,听其意思,似乎丁姀真的跟二太太坦言了。心中着实忐忑,忙要往丁姀屋里去。巧玉一把拉住她:“你别去,张妈妈在小姐屋里说话,不让打搅。”
“张妈妈过来了?”夏枝惊愕。
小宴息处丁姀盘腿坐着,低头慢慢绣昨晚余剩的一条边。床几上一坛新燃的檀香流出轻烟,混绕丁姀的手起针落来来回回地轻氲。张妈妈在底下看了老久,不禁喳巴嘴再次问:“小姐,奴婢还得给三太太回话去呢。”
丁姀眼不离针,缓道:“张妈妈,这事情不小,你也知道夏枝跟了我许久,一时让我撇了她,我是不大舍得的。你就不容我考虑考虑?合着你的侄儿也不是搁那里就臭了的,等上几天也无妨不是?”
张妈妈为难:“倒不是奴婢那侄儿等不住,若铁板钉钉能成的事,就算登上一年半载也不嫌多。只是要小姐的一句准话,奴婢也好定心,让三太太也好定心。”
“是你侄儿要人,还是母亲要人了?”丁姀蓦然抬头笑着问。
张妈妈身子一缩:“太太她是心疼夏枝。”
“既是心疼,那烦妈妈去央母亲一桩事。我自己去不好开口,倒是你去的话,能成。”
张妈妈见丁姀松口,喜出望外,忙问:“什么事?小姐只管说。即便三太太不肯,奴婢那侄儿也能照办。”
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嫁妆
丁姀微微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针包:“有张妈妈这话我就放心了。夏枝是我的丫鬟,侍奉我多年,家里添点嫁妆是不为过的。”
张妈妈连连点头应和:“是该的是该的。”
“毕竟是母亲做的主,我不便为难母亲。我替夏枝要的不多,衣裳银子什么,我倒不虑。我想分田!”
“分田?!”张妈妈惊得怪叫一声,从杌子上摔了下来。
“呵……妈妈怎么了?”丁姀依旧一副淡淡地笑,重新拿起鞋面开始下针,边道,“你就去吧,要不来田,我可不把夏枝给你们。”
“呃……”张妈妈额头沁汗,这丁姀莫不是成心为难她的?别说是在丁家,即便拿到盛京去也说不通这个理呀!哪里有人家给丫鬟配人,还搭自己田产的?
丁姀见她不走,讶异地瞪大眼睛:“妈妈莫不是做不到?”
“小姐……这,这恐怕真是为难奴婢了。”张妈妈爬将起来小声咕哝。
丁姀“呵呵”一笑:“这也是。那张妈妈可有什么良策?我不能让夏枝吃亏了不是?她搁我这里可是块宝,难不成去了你家就成了草?妈妈也知道女人难做,若嫁妆不够分量,难免使夫家看轻的。”
“可是……”张妈妈心道原来丁姀不乐意的是这个,眼咕噜一转就信誓旦旦地道,“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家子那对夏枝铁定是周周到到的,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丁姀哀叹一声:“口说无凭。”
张妈妈浑身一凛:“那小姐的意思是?”
丁姀正色:“你侄儿不是有几亩薄田么?我只需其中的两成过继到夏枝名下就好。既然母亲给不了的,我总得想办法不是?若然妈妈也给不了,那这门亲事……我也无能为力了。”
张妈妈踟蹰不下,两成的田产,那可是不小的数目。而且迎娶个丫鬟,这到底值不值了?历数姑苏有头有脸的人家,哪家丫鬟配人有过这出?又有哪家迎娶的出过这个价?心里一掂量就有些头皮发麻了。左算右算似乎都是桩亏本的买卖,这丁姀看似人小,孰知腹中这般懂得算计。
眼乌子不定地往四处睃瞟,张妈妈犹豫再四,终于低下头道:“容奴婢跟我家侄儿合计合计如何?”
丁姀头也不抬,针尖往右鬓发间轻擦数下,淡道:“我不急,你去罢!”
张妈妈咬咬嘴,“哎”地一声退出宴息处。丁姀脸上渐浮笑容,抬头看被张妈妈拨乱的乌木珠帘轻摇轻晃,心里头又是点点思绪。若不出意外,这时候二太太该有所动向了才是!
隔壁的见张妈妈唉声叹气地离开,巧玉又把帘子放下,回身奇怪地看夏枝:“张妈妈怎么这个模样就走了?”
夏枝微有坐立不安,膝盖上架着篾竹藤盘不停轻颤。巧玉又是一愕:“哎夏枝,你是不是病了?”
夏枝“嗖”地起身把藤盘搁到桌面:“我去瞧瞧小姐。”说罢一阵风似地掀帘出去了,留下巧玉万分惊愕。
丁姀早料夏枝坐不住的,果不其然,张妈妈才前脚走她就踩着脚后跟进来了,一脸的仓惶。
“你别急,这事还不定谁说了算的。”丁姀安慰她。
夏枝满脸惨白:“小姐,奴婢不是为自己,奴婢是怕巧玉恨咱们。”
丁姀抬脸,有丝温淡的笑容渐淌过嘴角:“不会……巧玉心里要什么,我清楚。她出嫁,我满足她便是。那天亲让她去打听这件事,回来禀说的言辞之间也并无不屑之类,若张妈妈再肯答应我的条件,她这嫁的,可是全姑苏最体面的丫鬟了。”
“小姐跟张妈妈提了条件?”夏枝不解,“是什么条件?”
丁姀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对方两成的田产!”
“呵!”夏枝惊诧地捂住嘴巴,胸脯急切起伏,半晌才透过气。睁大眼睛不敢确信,这无异于狮子大开口啊,那精打精算的张妈妈除非是傻了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把你的嘴巴闭起来吧,这门亲事若告吹,那是最好不过。若成了,你想想巧玉她会吃亏么?”
“那……那哪里算是吃亏……简直就是……不过小姐,这风险太大了,三太太若知道您开了这么个条件,只恐怕会……”
“不会。”丁姀慢悠悠道,“因为还有二伯母来给咱们压轴呢!”话音未落,春草跟美玉两人都提这食篮进来了,两人赶紧止住话茬。
春草一放下食篮就迫不及待地道:“小姐,二太太过来了。”
丁姀心念微动,没料到二太太来的这么快。夏枝扶她从填漆床上起身,替她捶了捶腿活络筋骨,心中也着实诧异。
春草上来搭手,把丁姀搀往桌边用膳。美玉则已开始布菜,将木箸递往丁姀手里。丁姀屏息坐下,手心因为紧张而布出了一层汗。春草吓了一跳:“小姐,您是不是病了?”
丁姀摇头:“春草,你往前头去瞧着去,若二太太走了立马来禀。”
春草一愕,心中狐疑,三步一回头地去了。
丁姀摆摆手:“你们也去吃你们的,待会儿再过来。”
夏枝跟美玉对望一眼,点头应“是”,提罢另一个食篮前后出去。
抱厦里这会儿极静,更漏细微的声音似乎像老鼠在慢慢啃噬木头。半个时辰之后,春草就急着来回禀,一进门就扯起嗓子喊开来:“小姐小姐……三太太过来啦……”
里头的夏枝巧玉等人慌忙冲出来,宴息处的丁姀也一怔,缓缓放下针线。不等片刻,张妈妈就伴着文氏,后头跟上重锦琴依两个人打帘进屋。三太太神色微愠,才进门就长长吞了口气。
丁姀蓦然展颜:“娘?什么事情惹您气成这样?”说罢挪下床来挽住三太太的胳膊,“说与女儿听听。”
三太太鼻哼,径步往里走,坐上填漆床。
夏枝几个立刻上了滚滚的茶,连茗碗都没有摆稳当,三太太就“啪”地一声怒拍了床几。众人不约而同地呼吸一紧,都低下头去。
只有丁姀上前依旧温笑:“娘,怎么了?”
三太太冷笑,豁然出手一把扯来巧玉的胳膊捏地死紧,掐着脖子似地问道:“巧玉当差可有些年头了,做太太的我竟也不知道你的岁数。来,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巧玉的脑袋瓜子“轰”地一声炸开,吓得登时腿软跪到地上。
第一卷 第六十章 喜事
三太太的眼一瞪:“怎么不回答?”
巧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