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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婉却犹豫。
齐清儿又道:“真红色,不是大红,无妨。”
竹婉这才依言去找了那件宫衣,置衣架上挂着,熨去褶皱。
齐清儿看着真红色的宫衣,轻轻笑了。
郡主府外,祁王负手而立。
他在这里站了良久,已有府上的府役跑出来问过多次,祁王都说不必打扰郡主,他站一会儿就走。
可站到大半夜他任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府役见此状况,将此事告诉了齐清儿。
齐清儿已经上床休息,她隔着帷幄对进来回话的竹婉道:“他若想站,便让他站,且不用管他。”
竹婉听得心头发紧。
一面是自己的主子,另一面是救过她的恩人也是主子。
“据说站了有三个时辰了。”郡主若不愿见他,怕他不愿走,真站个通宵也不一定。后面的话,竹婉想想咽在了肚子里。
齐清儿轻道:“他若真是想来见我的,不用我请他,他自己会进来。我这郡主府什么时候能将他揽在外面,之前他来访什么时候通报过。”
语气中小小的感伤。
竹婉进退不是,点头,道:“是,郡主早些休息。”
隔着帷幄,齐清儿能感觉到竹婉缓步离开,突然有种想拉她回来的冲动,告诉她请祁王进来。
然话到了嗓子眼,她只拉开帷幄的一角,朝外面轻轻看了一眼。然后放下帷幄翻了个身,闭上双眸,强迫自己睡去。
竹婉听卧房里没了动静。
悄悄出府,对着府外站立沉默的祁王,道:“殿下还是回去吧!入秋了,晚上的寒气重,且陛下明日……若病了便不好了。郡主已经睡下,殿下这样等下去,没有意义。”
哪知祁王却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道:“本王并非在等待。”
竹婉张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话。
祁王的性子,她也算了解半分。这个时候,谁的话他都听不见去。她能带到的话已经带到,索性福了个礼,退下了。
祁王则继续站在那里。
无动于衷,又满腔悲愤。
身上的白衣,在残月上异常刺眼,仿佛这黑黝黝的深夜当中,唯独他一人清醒。
秋风灌耳,忽然吹来女子的声音。
原来是楚秦歌,她在祁王府没找到祁王,问了娅楠之后才知道他在这里。
取了件披衣搭在祁王肩上,道:“殿下,夜已三更,回府吧!”
祁王微侧头,道:“你怎么来了?”
楚秦歌笑笑,道:“殿下明日。就要成亲了,我再不来看看,以后还有机会吗?”说完绕到祁王身前,将披衣系紧。
祁王没接楚秦歌的话。
再次对着郡主的大门深深看了一眼,转身上马车。
楚秦歌见状,走到马车边,抬脚前看看祁王。
祁王即没有拒绝的神情,也没有同意她上来的意思。楚秦歌僵了半秒,稍一思量,还是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
到了祁王府,祁王直奔书房,让府役准备洗澡水。
府役瞅了书房一眼,里面连个木盆都没有,怎么放洗澡水,便看看祁王,示意要不要换个地方。
祁王低吼,“去准备木盆。”
府役吃惊,又瞅瞅随后进来的楚秦歌,见她点了头,方去了。
搬了硕大一个木桶来,又提了好几盆热水。
谁料祁王指着水盆就道:“换冷水,加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七章,冰水
府役懵了,半天没有反应。
直到楚秦歌强忍着对他点点头。
少时,换了凉水来,祁王自己端了冰块通通倒近木桶里,然后指着门框,让府役和楚秦歌出去。
府役自然不敢不听命,后退几步,下去了。
楚秦歌却不愿走,红着眼睛道:“殿下这又是何苦,凉水伤身,何况是加了冰的,您的身子骨再硬也扛不住啊!”
祁王根本听不见她说话。
和衣掠身翻入木桶,水花四溅。
几个冰块砸在地上,滑得很远。
楚秦歌不敢阻止,只能在旁边看着。
零碎的冰块浮在水面上,几乎占满了整个水面,层面上还冒着丝丝寒气,使得整个书房像冬日一般寒冷。
祁王被打湿的乌发浮在水面上,寒水一直淹没到他的下颚。
他闭着双眼,似在认真感受冰水的刺骨。
光洁的肌肤,像结了冰。
楚秦歌实在看不下去,哭道:“殿下何必这样作。践自己。冰水伤人筋骨,伤人肌理,更是刺痛无比呀!殿下。。。。。。”
祁王缓缓睁开桃花眼。
眼中寒气逼人,道:“你知道寒毒么?这点刺痛不及其万分之一。”
楚秦歌泪眼模糊,趴在水桶边上。手指触碰到冰水,刺痛顿时传来,她缩回手,放在唇边,沉默。
祁王开始下沉,整个人沉入冰水当中。
只有部分衣襟因藏了气体,浮在水面。
楚秦歌急得绕着木盆打转,想拉,想劝,想宽慰,偏偏她不是那个对的人。
她急促呼吸,深呼吸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
祁王没有要起来的预兆。
她控制不住,失声恸哭,道:“殿下,你出来好不好?何苦这样伤害自己?!”
话音刚落。
面前木桶水花横飞。
浮上来的祁王面脸僵色,皮肤慎白,毫无血色。抬起的手指苍白得能看到骨节,身上的寒水像急流一样往下流淌。
他突然揪住楚秦歌的手臂,将她的上半身扯进木桶。
他瞪着她,看了良久,沉声道:“出去。”
楚秦歌沾到水,冷到哆嗦。
但她没有抗拒,只要能靠近祁王,以什么方式她不在乎。却没想到祁王只说了“出去”二字。
顿时心悸。
祁王推开她,缓缓指向门,又道:“出去!”
楚秦歌哭到忘了抽泣。
祁王成亲,她也痛。
偏生她对祁王有唯命是从的依赖,祁王这么一吼,她唯有出去的份。
待她离开。
祁王继续沉回冰水中,他在水中轻道:“清儿。”两团气体翻滚涌上水面,然后消失。
……
次日秋阳高照。
因宫内要办喜事,整个京城都喜气洋洋的。
沉香阁外来了好几个宫里的妈妈婆子,均是来取菜的。宫里的美食再经典都没有沉香阁中的新颖。
楚秦歌隐在垂花门后面,悄悄看着眼前的一切。
馥雅郡主府上,齐清儿懒起画蛾眉。
铜镜面前的她的看上去似乎还没有睡饱,眼神炯炯却没色彩,手里拿着一支步摇,漫不经心的晃动。呆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好半饷,对竹婉道:“将我的首饰盒子拿来。”
竹婉依言。
时下已经过了午时,宫中祁王的婚宴将在申时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
而轩王府上的,却没有个具体时间。
薛曹二人为此操碎了心。
大办,怕逆了皋帝的意思。
小办,又怕伤了皇家颜面。
不办,更是没有办法向皋帝交代。
两人一早上就到了轩王府,希望能和轩王商量出个结果。
结果到了轩王府,轩王正酩酊大睡,呼声震天,就睡在四角亭中。
薛曹二人,顿时面面相嘘。
各自在心中默念,完了,这下完了,女儿的前程没有了。
皋帝赐婚,有时候真不是什么莫大荣幸,而是灾难。
在轩王府逗留许久的薛曹二人,最后决定换醒轩王,这成亲的大事无论如何都要办的。
做最坏的打算,轩王总是皇子,之后再差也不会差过王爵。
女儿嫁过去,途一生安稳,锦衣玉食也就够了。
薛芷和曹颖二人,得知轩王残了双腿,又酗酒之后,死活不依。还是两位老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劝下了。
今日成亲,轩王府上显得尤为清静。
而祁王府上,则是另一番景象。
从清晨开始,前来恭贺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祁王却冷冷的不爱搭理,众人也不觉得失了礼数,反倒觉得祁王沉稳大气,将来一定有的好的前景。
依在祁王书案旁的娅楠对着祁王道:“若不是哥哥现在重获皋帝的信任和青睐,怕是他们一个都不会来。一个个都是趋炎附势的。”
祁王埋头写字。
他站在书案前,右手夹着一支毛笔,在锦布上慢悠悠地写着等字,硕大一个等字。
写完一个,就再写一个。
对于娅楠的话,他只浅笑,道:“官场向来如此,妹妹以后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娅楠领悟的点点头,又问为何要写等字。
祁王道:“婚宴之后,你便知道了。”
娅楠外头道:“哦。”又瞅了祁王的面容,继续道:“哥哥昨夜没有睡好?可是为了。。。。。。”她把清儿姐姐这几个字咽回了肚子里,拿眼睛观察祁王。
祁王还是浅笑。
似乎昨晚没有浸泡在冰水中一般。
“婚姻大事,前一晚没睡好才正常。”他道。
而齐清儿这里自然不知祁王府上的热闹,也不知道祁王和娅楠之间让人捉摸不透的对话。
她只在乎她的大妆。
描眉,扫胭脂,画眼影,点红唇,每一件,她都做得细致,唯恐又不完美之处。
她捧着自己的脸。
心道,这张脸是严颂给的,不能辜负了严颂给她施毒的幸苦。
“宫衣呢?拿来。”她对竹婉道。
竹婉取来宫衣,替她穿上。
真红色一泻到底,层层叠叠覆盖在石砌地面上。
她又回到铜镜面前,不是为了看镜中的自己,而是从妆台中取了一枚赤金凤流苏,戴在胸口,和袖口缀满细密光洙的金玉满堂纹边交相辉映。
身前是一色九鸾飞天金丝暗秀枝花长卉图,映着裙角舒展的兰花华饰,以五颗锁金镂空银质扣将琵琶如意纹纽扣绊住。再配着底下鸳鸯百褶凤罗裙,丝滑的断面在散阳下折出亮光。上面的鸳鸯暗纹,也随着光线一丝一丝透显灵气,欲展翅飞起。
穿上这件宫衣的齐清儿,让竹婉面前一亮。
衣服美,人却更美。
只是美不现实,总觉得这样的美中少了什么。
竹婉看了半饷,点头称赞,完全说不出不妥之处。
齐清儿轻笑,道:“备轿,去纯净公主府。早上她派了婢女来,说要和我一起入宫。”
竹婉应了,刚转身,见齐清儿跟着她要出去,又道:“郡主不要再照照镜子,看看吗?”
齐清儿跨出一步,领着竹婉往外,道:“我什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
竹婉忙道:“是。”小跑去准备马车。
齐清儿从起来就坐在铜镜前,几次看向镜中的自己,心都微微的疼。她不愿意多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八章,真红色
没等齐清儿到纯净公主府,在半路遇到了等不及的皋璟雯,她拉着齐清儿上了她的马车,开口就道:“你如果不想进宫赴宴,现在还有机会,到时候我就跟父皇说你生病了,来不了。我可以先送你回府,然后再进宫。”
她将齐清儿的手捏得紧紧的。
一面想齐清儿去,又想她不去。
不去,自然是因为祁王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