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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薇-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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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慕容薇如此说,不便拂她的好意思,对明珠道:“便听大公主的,去花房里挑两盆开得洁白的水仙过来,去去屋里的病气。”

    明珠答应着,掀了帘子出来吩咐人。听廊下养的几只鹦哥与金线雀婉转娇啼,怕楚朝晖嫌恼,吩咐人挂得远些。

    丈夫离世已有些日子,楚朝晖却习惯了如此着装,依旧花取白色,脂粉不施。只是换下了刺眼的素白,着了丈夫往昔最喜欢的月白色。

    清明折菊,遥寄亲人。慕容薇知道这样的习俗,望着姨母身上的菊纹,只觉得这一身沧桑的月白比除夕夜淡淡的朱红更刺眼。她不会劝人,只把头轻轻贴在姨母怀中。

    慕容蕙也疼姨母,她眨着波光潋滟的双眸,未及开口先红了眼圈。怕姨母看见,转头装出一幅顽皮模样,笑嘻嘻说道:“好久没去瞧姨母的花房,我随她们去瞧瞧又开了什么好花。”

    急着步出房门,见明珠吩咐的人还未走远,慕容蕙忙忙喝住,拿帕子拭了拭发红的眼圈,才命人给自己带路。

    侧妃辛怡把握着时间,待厨房里熬好了雪梨汁,她亲手沏到罐子里,又将煮好的雪梨拌了枇杷膏,盛在素瓷金线小盅里,便往楚朝晖这边来请安。

    待进了院子,辛怡远远见到流苏与沉香立在门口,方晓得两位公主来了。

    辛怡便立在廓下,请明珠待为通传。等了片刻,方有小丫头出来打起帘子,说是夫人请她进去。

    辛怡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恭敬地向慕容薇行礼,再给楚朝晖请安,谦和的笑容里透着柔婉与卑微。

    前世里对这两位侧妃印象模糊,想到她偏挑个自己在的时候过来服侍姨母,慕容薇的表情便矜持而淡漠,只冷冷地嗯了一声。

    到是楚朝晖脸上笑意柔和,给辛怡找了台阶下。吩咐她将雪梨端过来,先拿纹着浅蓝玫瑰的银匙挖了几匙,又饮了一盏热腾腾的雪梨汁,才与慕容薇说道:“你婉姐姐抄来的方子,慕寒粗心,多亏辛侧妃每日想着熬好了,这个时辰送到姨母房里。”

    楚朝晖也是冰雪聪明,慕容薇方才脸上的嫌弃又不曾掩饰,到怕委屈了辛怡的一片心意。

    慕容薇脸上的神情这才柔和了些,清浅的开口,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口气:“辛侧妃细心为姨母侍疾,该好生赏赐。”(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长春

    清冷的口气,如瑟瑟的秋风,亦如还未消融的残冬,都给辛侧妃带来悲凉的寒意。

    辛侧妃半垂着头,发上一枝绿碧玺步摇上的珠子落在眉间,像是冰冷的雨滴。她继续保持着自己谦恭地笑意,端正地谢恩:“婢妾多谢公主赏赐。”

    慕容薇贵为公主,她的话里并没有多少轻慢的成份,只想表达自己对辛侧妃照顾姨母的谢意。

    只是一种落花,万种闲情。有人看到的是花好月圆人相知,有人看到的却是残月残影劳燕分飞。辛侧妃正在感怀身世,心有窃窃,慕容薇淡淡的谢意落在她眼中,便成了对她的奚落和讽刺。

    辛侧妃毕竟是皇太后调教出来的人,心里再哀怨,面上依旧平静。她****服侍楚朝晖,楚朝晖着素,她也选了玉簪白的颜色,及腰短襦上散绣着暗黄的垂丝菊花,表达与夫人一样的心意。

    安国王府里侧妃的着装、对姨母的恭敬,都令慕容薇看得十分满意,她安静地看着姨母饮尽最后一口雪梨汁,由明珠服侍着净手。

    楚朝晖语气温柔,由辛侧妃服侍着用完了汤水,便含笑向她说道:“有劳妹妹,这里不用你服侍,下去歇息吧。”

    辛侧妃行礼告退,缓缓退出了正院,扶着通往侧院的月亮门立了好一会儿,才牵动了脚步。

    除夕晚间夜宴,楚朝晖得知孟昭仪有孕,曾嘱辛侧妃隔几日便进宫去代她问候。辛侧妃今日便是入宫探视,想着一并复命。

    只是慕容薇在座,已有疑心自己讨巧的心思,若再提孟昭仪的谢意,怕她又会多想自己打着安国王府的名头笼络人心。因此楚朝晖未问,辛侧妃便打住,只服侍楚朝晖用了汤水,准备晚间再来表达孟昭仪的谢意。

    想起今日长春宫内,孟昭仪的寝宫富丽堂皇,摆满帝后的赏赐,辛侧妃心中就有淡淡的惆怅。

    她并非嫉妒,却依旧会顾影自怜。

    孟昭仪身形未见胖,依旧如往日一般苗条。因孕吐厉害,太医吩咐过静养,只蔫蔫卧在榻上,脸色有些腊黄。

    昔日相处一直不错,见辛侧妃来看自己,孟昭仪很是欢喜。也不要她行礼,招手唤她就在自己身边榻上坐了,又吩咐人给自己上茶。

    孟昭仪记得辛侧妃往日的习惯,连连吩咐宫人:“给侧妃娘娘上太平猴魁,滚烫的水,泡得唁唁的。”

    辛侧妃睡眠不好,却改不了爱喝浓茶的习惯,往年一起服侍皇太后时,孟昭仪也曾劝过,只改不了。

    听得如今的昭仪娘娘还记得自己当年的习惯,辛侧妃心里感动,抽身坐下,就握住了孟昭仪的手。

    当年四人之中,孟昭仪年龄最小,辛侧妃很喜欢这个妹妹。见她一张本就娇俏的瓜子脸瘦得尖尖,自己先心疼得不行,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嘱她好生保养,一定多多用膳。

    孟昭仪连连答应,手无意识地放在平坦的小腹间,一叠声叫她放心。虽是面色憔悴,却是眸如碎金,含了母性的光辉,那一脸幸福遮掩不住。

    宫人端上茶来,甜白瓷凸浮喜鹊闹枝茶杯里泡得极好的太平猴魁。

    孟昭仪连连请茶,另端起宫人宫人泡的蜂蜜水,含笑道:“妹妹如今只能喝这个,有时候还真想一口枫露茶喝,太医却说对身子不好。”

    辛侧妃牵动嘴角,端起茶盏品着昔日熟悉的滋味,不由满心苦涩。

    苏暮寒爱喝水金龟,楚昭晖只喜当季的龙井,她代掌中馈,府里的茶叶却基本不用预备,年年都是宫里赐下。

    除了这两种,宫内还爱赏武夷山的大红袍、金骏眉和正山小种。

    大红袍是将军爱喝,夫人往往命人送去边城,金骏眉和正山小种却是楚皇后母女的口味,府里人人记得。

    她和杜侧妃,便是余了什么茶便喝什么茶,久而久之,几乎都忘了太平猴魁的滋味。

    为她开心,便为自己伤心。辛侧妃品着茶,好似吃着腌了多时的青杏子,从口中到心上全是酸水。眼睛涩涩发干,有些想流泪的冲动,辛侧妃借着饮茶很好地搪塞过去。

    感时花溅泪,大约便是辛侧妃此刻的心情。她拼力忍住,耐下性子贺了几句,又说了安国夫人的问候,将礼品送上。

    孟昭仪的手依旧小心地抚在扁平的肚子上,连说话也小心翼翼:“姐姐替我多谢夫人关爱,请转告夫人好好保重身子。姐姐与杜姐姐两位也是,春寒交替,一冷一热最是伤人,两位姐姐好生将息。”

    失了顶梁柱,两位侧妃的日子堪忧。孟昭仪肚子里怀着自己的骨肉,便更能体会这二位的不易。她怕惹辛侧妃伤心,只提她二人的身体。

    自己入宫日久,原想着子嗣无望,一直好生善待四皇子阿萱,原是打算仗着与徐昭仪姐妹情深,日后阿萱能想着当年教养的情谊,也能全了自己的身后事。

    不想如今自己有了身孕,便是生下一位公主,也是贴身的棉袄,有了终身的依靠。孟昭仪欣喜之语,却又担心苏府的两位姐妹。

    她细声细语与辛侧妃闲话,依然是当初的善解人意,也颇有些苦尽甘来的意味。

    孟昭仪真心实意地握住辛侧妃的手,殷殷劝道:“姐姐千万往好处去想。有皇后娘娘看护着王府,安国夫人是好性子的,世子也不是凉薄之人,两位姐姐无论如何掉不到地下。”

    辛侧妃感她的好意,不愿她孕中伤神,勉强笑道:“昭仪娘娘说得很是,如今我一心服侍安国夫人,想来府里依旧是锦衣玉食,虽当不上尊贵二字,到底衣食无忧,娘娘不必为婢妾二人挂怀。”

    孟昭仪将辛侧妃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笑得十分诚心:“原本妹妹一心想靠着徐姐姐,百年之后也有晚辈给自己上柱香,不想如今也有了自己的依靠。姐姐放心,咱们总能彼此照应。”

    再多的关怀也无济于事,辛侧妃本是陪着孟昭仪欢喜,却不防叫她触动心事,话便渐渐少了下来,只眸中含笑听着孟昭仪絮絮叨叨,那笑意清浅达不到眼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花事

    辛侧妃含糊地答应几句,到底心里难受,便向孟昭仪辞行。

    孟昭仪拉着她的手千叮万嘱:“两位姐姐莫要多想,千万好生保重,若是得闲,便时常进宫来说句闲话。”

    旧日的姐妹情深,大多湮灭在这七八年的岁月里,难抵今日从地位到情形差得太多。辛侧妃心下酸涩,依旧笑意端庄地谢了孟昭仪的好意,便告辞出宫。

    心上的落籍还未消融,偏赶上方才安国夫人房里,慕容薇眼中冰魄太盛,又叫她受了打击。辛侧妃无精打采,只能去寻杜侧妃说话。

    杜侧妃住的小院名唤芷兰院,是个两进三间的侧院,后头有个小小的花园。此刻,侧妃杜若流连在自己的后花园里,正专注地扫着落花。

    不知不觉,春意渐浓,早开的迎春花期已尽,金灿灿铺了一地,如华美的丝绸。杜侧妃不要丫鬟清扫,自己取了干净的扫帚,一点一点将花笼起,也不做那些伤春悲秋的葬花雅事,都堆在枝干下做花肥。

    直起身子回头,却见辛侧妃立在一棵秋海棠下,眼里含着勉强地笑意,淡淡望着自己,似是欲言又止。

    杜侧妃便将手中扫帚扔给一旁的丫鬟,吩咐打水净手,一面挑了匀净的玫瑰露抹在手背,一面请辛侧妃进房。

    进了内室,辛侧妃端了半日的笑脸再也端不住,便如青梅沁了酒,又酸又涩,说话间眼圈也泛了红。

    与咱们姐妹都是一时的人,同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先时徐昭仪有孕已经稀奇,谁想到孟昭仪又有了身孕。原该替她们二人高兴,可我这心里却堵得难受。”

    知道辛侧妃今日入宫探望孟昭仪,回来必定有一番唏嘘,杜侧妃也不稀奇。也不怪她心有所感,一时的姐妹,偏偏那二位沐得了圣恩。

    辛侧妃实是难受,感怀身世,想到别人终身有靠,自己却如飘萍落花,流水无依,不知将来能靠着谁。

    看看杜侧妃屋里泡上来的茶,不过是些中上的饼子茶,辛侧妃唯有重重一叹,反而说不出话来。

    杜侧妃随着她亦是幽幽一叹,狠劲儿揪着自己香囊上粗粗的金线打成的络子,膈的手生疼,却仿佛不觉。

    方才清扫落花不过是打发时间,如今眼圈也是红红:“各人有各人的福份,那又有什么法子。如今王爷去了,咱们姐妹也只是老死府中的一生。”

    说到伤心处,杜侧妃泪水涟涟,忙以帕子拭去,竟自我解嘲地一笑:“姐姐,说句不合适宜的话,咱们虽担着侧妃的名份,终究不如一个侍妾来得自在。”

    辛侧妃唬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心里的伤感,忙忙拿帕子掩她的口。四顾房内无人,又是各自贴身的丫头们守在门口,才放下心来。

    自然晓得杜侧妃的意思。苏睿当年封的是亲王,侧妃也是上了宫里的玉碟,报宗人府备案的。安国王爷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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