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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素捂着流血的额头坐在地上,由着众人七手八脚将自己抬上春凳。她脑子有些发晕,心间却豁然开朗。
想要和离寻不到理由,何妨激得襄远伯府里对自己大打出手?拼着挨上一顿拳脚,换自己往后的自由,的确是一件划算的事。
回到自己房里,匆匆赶来的大夫替她包扎了伤口,院子里支起药炉,小丫头拿着扇子在炉上煎药。周若素想得迷迷糊糊,心里头只觉得越来越敞亮,她在药香里慢慢睡熟。
秦恒归期已定,走之前放不下温婉,特意来含章宫与她做别。瞧着温婉眉眼盈盈如望穿秋水,自然万般牵挂。
何心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秦恒将随身的玉佩解下,郑重放入温婉掌心,又殷切嘱咐道:“咱们各自珍重,冬日苦寒好生添衣。待来年春暖花开时再重逢,便可共赏花好月圆。”
温婉频频点头,大大方方收了玉佩,将挽成同心结式样的荷包系在秦恒腰间,又俯下身子将他微皱的衣襟抚平。
犹豫再三,温婉轻轻说道:“殿下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有些事还须早早谋划。傅清风有纵世之才,屈居太子东宫的确大材小用。若机缘合适,还请殿下斡旋,将他安排进金吾卫中,东宫日后也多条臂膀。”
秦恒一早便在琢磨此事,与顾晨箫夜夜清谈,聊的最多的其实便是各国扑朔迷离的形势,还有各自的处境。
想要与秦怀抗衡,便须一步一步分薄他的势力。温婉的建议与顾晨箫的看法不谋而合,更坚定了秦恒的心思。
如今康家掌控着大半个金吾卫,连禁军与五城兵马司都能伸进手去,若建安京中有变,首当其冲的便是建安帝与秦恒两人岌岌可危。
温婉的话中意思深远,瞧着秦恒低头沉思,心里不由暗生忐忑。
两人虽日渐情深,却终究缺了前世身为夫妻的默契。这般急切地想要替他运筹帷幄,不晓得秦恒是否会心生误解。
温婉再唤一声殿下,秦恒含笑抬起头来。他的鬓角在晨风中微乱,惊散月华的风姿依旧挺拔,款款向温婉伸出手去:“你一片真心为我打算,我十分感激。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
两人在含章宫外分手,温婉瞧着秦恒高而瘦长的身影渐渐远去。一袭月白瑞云龙纹的金线大氅华美而清贵,偏就穿出了几分孑然独立的风采。前世与今生不停交织,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心疼,泪水渐渐漉湿了衣裳。
十月初五,秦恒携建安使团告辞出城,崇明帝与慕容亲率文武大臣在十里长亭相送,顾晨箫也特意来送他一程,约下来年春日再叙离情。
天气渐渐转冷,康南使团归期将近,却迟迟没有能够启程。
原来西霞宫内流言如火,已然愈演愈烈。皇太后中毒已是板上钉钉,又不晓得是从哪里吹来的一股风,竟传出太后娘娘所中的巨毒来自苗疆,君妃娘娘出身苗裔,与这场后宫纷乱脱不了干系。
朝中大臣议论纷纷,背地里谣传康南使团名为归期未定,实则被崇明帝暂扣,出不了皇城。
彤云阁与宁辉殿两处,君妃娘娘与顾晨箫的的吃穿用度不缺,宫人们却分明疏离了许多,生怕惹祸上身。
香复侍侯着君妃娘娘晨妆,笑着将外头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听得君妃娘娘宛尔轻叹,脸上露出莫测的神情。
她命香复为自己重新盘了发髻,以两枚赤金点翠的梳篦挽在发间,又披了件玫瑰紫妆缎狐肷褶子大氅,便去凤鸾殿见楚皇后。
真相尚未查清,自然扑朔迷离。流言愈演愈烈,多少双眼睛盯着彤云阁,君妃娘娘浑然全不在意,施施然盛装穿行在西霞宫中。
那金黄与真紫交织的凛冽气势,还有一双杏仁美目中隐忍的怒气,都似在述说着这位康南一品贵妇难以抑制的暴怒。
小丫头将此情此景报到郭尚宫面前,郭尚宫自谓天遂人愿,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场后宫冤案经她之手,好似风助火势,一切都照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却哪里想得到这般顺风顺水,分明是楚皇后与君妃娘娘这两位私下联手,躲在暗处替她推波助澜,好将宫内的千禧余孽一网打尽。
慕容薇和顾晨箫的婚期最好定在明年初秋,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两国自此便是儿女亲家。为着西霞损失些许的名声,君妃娘娘十分乐于成人之美。
楚皇后运筹帷幄,与君妃娘娘联手布局,眼看着就要收网,心情十分舒畅。
两个同是做母亲的人,就着御膳房新制的点心,饮着君妃娘娘自康南带来的澜沧古茶,和风细雨一般,仔细讨论着一对儿女日后的佳期,君妃娘娘脸上何曾有半点方才的盛气凌人?
唯一的分歧,便是君妃娘娘娶媳心切,楚皇后却担心女儿尚未及笄,心上不舍得早早分离。她想与君妃娘娘商议,可否将婚期延后。
第五百七十一章 婚期
风鸾殿的西暖阁里笼着两只炭盆,一室温暖如春。
凤穿牡丹的五色插屏一旁,摆了盆新制成的盆景。奇石与金竹相依,层层绿苔铺面,足见骨节坚劲,极衬楚皇后的性情。
楚皇后着了件淡黄色缂丝夹袍,散绣着几缕龙凤呈祥的吉纹,低调而又奢华,眉目十分可亲。
君妃娘娘一贯喜欢艳丽,脱下方才的大氅,身着玫红色的宫裙,绣着色泽艳丽的牡丹花卉纹。年龄虽比楚皇后大着几岁,姿容却毫不逊色。
楚皇后半吐半露,想要将两个孩子婚期后延。君妃娘娘闻弦歌而知雅意,唯有一笑带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细数流年,儿子还有长长三百多日的时光苦等。
那一幅山水长卷浑然表明了心意,一年的时间犹嫌太久,她又如何舍得两个年轻人的相思相望,却不能相亲?
娶媳与嫁女从来不是同样的心情,同在做母亲的角度,君妃娘娘体谅楚皇后的心情,更有几句体己话想与她说。两人分宾主落坐在紫檀木软榻的两侧,君妃娘娘请楚皇后屏退了左右。
今日捧来的锦盒里便是顾晨箫当日手绘的山水长卷。君妃娘娘缓缓打开,将那幅长卷平摊在炕上,再搜寻澄园古树的踪迹,白玉般晶莹剔透的手指轻轻抚过树下那位少女,请楚皇后细观。
青丝墨染、秋水明眸,裙裾染了雪色,在竹旁斜溢成风。楚皇后只一眼,便认出这竟是慕容薇的侧影。
细瞧那幅长卷,山山水水自苗疆起始,一路汇到西霞,澄园古树大约是顾晨箫笔下最后一处景点。
君妃娘娘并不觉得儿子满腔痴情有错,而是赞赏地与楚皇后说道:“一见钟情,是多么美好的事。昔年我与他父皇一见倾心,如今我的儿子也有了心仪的人。晨箫去岁只那么一眼,便认定了阿薇该是他相伴一生的人。”
澄园古树千年不死,以苍翠繁茂出名,承载了多少年轻人憧憬的幸福。顾晨箫与慕容薇在这里结缘,便是天意使然。
面对两个彼此有情的年轻人,她们做父母的,所能给予双方的最好礼物便是成全。君妃娘娘坦承自己的心意,流露出深深的祝福。
事到如今,有些话便须直说。君妃娘娘也不绕圈子,直接摆出了康南帝的诚意:“我启程时,陛下殷殷嘱托,若能与贵国联姻,会将与西霞搭界的临水三郡做为晨箫的封地,可以离得娘娘最近。您如果不放心,大可经常人前去问候。”
自然,这也只是最初的打算。君妃娘娘附耳在楚皇后身旁,轻声笑道:“晨箫迟早是要返回京城的,这一点咱们大家心照不宣。最初这些日子,还是住在临水三郡比较稳妥。”
顾晨箫威名远播,手握康南兵权,直接撼动了顾正诺得来不易的太子之位。
这太子之位与纳兰家的利益息息相关,无论是顾正诺带是纳兰家族,都不可能轻易放手。与其龙虎相争,不如暂且避其锋芒,一点一点剪除对方的羽翼,将对方架空成没有獠牙的老虎。
这般的细水长流,当是最稳妥的做法。
昔日康南帝想要铤而走险,倾自己仅身剩的余年,全力支持顾晨箫与顾正诺抗衡,委实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生怕丢给小儿子一幅两难的死局。
如今却不相同,有朱果在手,康南帝君性命至少延得十年,有的是时间与精力和顾正诺周旋。君妃娘娘有把握说动康南帝,将这盘棋下得别开生面。
自然,来自西霞、来自夏钰之的支持,都是这棋局中不可或缺的力量。做为回报,康南会把如今在玉屏山采矿的人手拱手相让,后续援助依旧会源源不断。
楚皇后与君妃娘娘寥寥几言,彼此便深切了解了对方的处境,本是同仇敌忾的两家人,如今合二为一,彼此更添助力。
话说到这个份上,康南帝君与君妃娘娘处处设想周道,顾晨又一往情深,楚皇后也没有坚持将婚期延后的必要,同意将新人佳期定在明年初秋。
两个人眼看成为亲家,君妃娘娘对楚皇后更多了些亲近,提起昔年康南帝赐给她的汨罗福地,有意将趁这个机会重新修整,算做她送给儿子与儿媳在京中的别院。
昔年康南帝君为博君妃娘娘一笑,更为叫板纳兰家的挑衅,在京郊赐下这座占地十余亩的江南园林,自此后宫三千成为虚设。
汨罗福地里头共有四座院落,彼此以流水竹桥相连。两岸落英缤纷,花枝丰茂,更兼几处泉眼汨汨而冒,如珠如瀑,因此得名。
园内依着四时节气而建,春日杨柳沙堤丽影迟迟、夏季碧荷连天芙蓉映日、三秋桂子十里荷塘、红炉煨酒踏雪寻梅,每时每处都有不同的风景。
汨罗福地秀美绝伦,原是帝后二人煮酒论茶的好去处。只是这几年随着康南帝身子渐渐不适,两人避居琴瑟宫中,汨罗福地便闲置了起来。
美景还须良辰相对,君妃娘娘觉得将这里交到自己儿子与儿媳手上,才不辜负丈夫当年替自己修建这所园林的心意。
两人大婚,成亲自然是在宁王府。然后,君妃娘娘便会说动康南帝尽快将儿子外放,来到临水三郡。
父子二人一人独揽京中,一个在外呼应,有了军队握在手中,才能更有效地遏制顾正诺与整个纳兰家的行动。
听着君妃娘娘的打算,楚皇后连连点头,做父母的为儿子殚精竭虑,一点一滴都考虑得足够周全。这些日子慕容薇与君妃娘娘相处融洽,细瞧君妃娘娘更不是跋扈之人,来日这一对婆媳大约也会亲如母女。
君妃娘娘缓缓笑道:“您兴许会觉得我们陛下偏心,兴许会觉得是我使狐媚子祸乱朝纲。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家比平民百姓更甚,晨箫只是替他父皇拿回他该得的东西。”
关系到康南国的内政,还有康南帝与纳兰一家多年的恩恩怨怨,楚皇后对那段过往多有耳闻。面对君妃娘娘的自嘲,她淡然微笑。
第五百七十二章 出逃
纳兰一家狼子野心,妄想弑君背主。
昔年追得康南帝君走投无路,误入十万大山桃花瘴中,幸而遇到君妃娘娘才得以活命。这般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表达自己的诚意,楚皇后淡然笑道:“娘娘言重了,纳兰家昔年敢行刺皇帝陛下,便是死有余辜。天日昭昭,祸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这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