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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罗嬷嬷面含鄙夷,牵动腕上细练的疼痛,流苏美目低垂,只想着如何抵赖,故意哀哀哭道:“嬷嬷也晓得,大公主金口玉言,曾许诺往后与流苏长久相处,流苏如今走的也不过就是这条路。再者说来,主子的事情原容不得做奴婢的说个不字。暮寒少爷喜欢我,又何曾是我的错误?”
一张嘴巧舌如簧,听到最后一句,直叫罗嬷嬷气愤难当。
现摆着那一碗桂花酪要置自己于死地,还妄图颠倒黑白,在这里梨花带雨,做一幅娇怯怯的模样。罗嬷嬷新仇旧恨一并算,一巴掌轮圆了扇在她的脸上。
瞧着流苏嘴角沁出的鲜血,罗嬷嬷没有丝毫心疼,而是狠狠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当初是我瞎了眼才把你放在大公主身边。大公主宅心仁厚,怜惜打小的情谊,不忍拿着你当普通婢子相待,却成就了你的贪心不足。你不知感恩,反到招蜂引蝶,不知自重,处处败坏公主的名声。这样的人,留来何用?”
慕容薇在外头听得真切,觉得字字说在自己心上,深赞罗嬷嬷骂的痛快。
璎珞打起帘子,慕容薇缓步入内,轻轻击掌叫了个好字。
璎珞搬过玫瑰椅,请慕容薇落座。慕容薇却轻抚一下淡雅如兰的衣衫,面容沉静地与流苏四目相对,端正地望着这个昔日的心腹。
流苏再无往日的气焰,褪下了往日鹅黄的蜀丝锦衣,如今只着一件元白的中衣,上头染了斑斑血迹。
她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只用一根丝带缚住。昔日明艳娇媚的脸上指印交叠,有几处还泛起浮肿,额上更添了一抹青紫。
纵然咎由自取,乍见她这般模样,慕容薇心间还是微微一痛,依稀望见了往日自己缠绵病榻的模样。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慕容薇硬起心肠立在流苏面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低低问道:“再问你一次,郭尚宫手里还有没有琼脂?”
流苏眼里有瑟缩之意,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可怜兮兮地唤了一声公主。想要俯在地上叩头,奈何手脚都被缚住,只能略略示意。
手上不曾沾染过血迹,这也是为何慕容薇对流苏迟迟起不了杀心。
见流苏依旧在拖延时间,慕容薇无意与她周旋,唇脚的笑如寒霜轻覆:“流苏,你听好了。本宫最后问你一次,郭尚宫手里还有没有琼脂。”
随手拔下绾发的长簪,赤金嵌绿松的如意簪子尾部尖尖,闪着剔透的寒光,慕容薇将它轻轻抵在流苏脸颊上,笑意渐渐染上森然。
第五百二十四章 蛇信
空间不大的密室里,燃着几盏朱红色芝彩绘芝兰芬芳的缎制宫灯。
一抹红色淡远而朦胧,似是从天际是最美的晚霞上随手剪下一块,光晕那样柔和而安宁,洒落在尺许见方的水磨石地面上,温暖又静谧。
寂寂无声,唯有长簪抵着面颊那一点冰凉的感觉。
流苏张大了嘴不敢呼吸,一双杏眼含泪哀婉欲滴。曾经瞧过她狰狞浅薄的恶目,又怎会对这样的梨花带雨动容?
慕容薇不说话,指下却稍稍用力,让长簪又往她脸颊上压进了半分。
流苏觉得面上愈凉,脑中一片空白,没有感知任何疼痛,却似有殷红的血珠在簪下绽放。她的面色由苍白到透明,连嘴唇都渐渐失了血色。
流苏身子发软,似要瘫倒在地,却又被细链紧紧锁住,将她的身子拉成弯弯的拱形。一向对自己的美貌颇为自负,又怎舍得一张闭月羞花的面容。
长簪的冷利划破流苏最后的防线,她嘴唇一张一翕蠕动了半天,颓然地吐出一个字来:“有”。
话匣子一旦打开,往后的问询便容易许多。慕容薇眼风扫过罗嬷嬷,示意她们继续,自己缓缓退了出来。
与慕容薇的猜想不谋而合,既然楚皇后那里得不了手,前世用在崇明帝身上的手段,今生大约又要重新搬出。
慕容薇眸色暗沉,手里还握着那支长簪,璎珞早接过来替她擦拭干净,端正地插在发髻中央。
依旧命人守好这三间抱厦,将流苏好生收押,不许走漏风声。慕容薇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取道御书房,并不求见父皇,在偏厅传了大总管玄霜。
两世里与玄霜打交道都不多,慕容薇铭记在心的唯有他的忠义。
前世里能不昔毁容避进跑马场,伺机刺杀苏暮寒的人,大约并不是表面上这个总管太监这么简单,慕容薇无意探寻他的来历,只把那琼脂一事细细说个明白。
玄霜收了一贯的笑脸,如今的表情与他的名字极其相符,阔阔的国字脸上结满了霜花。他向慕容薇深深一揖:“玄霜多谢大公主提醒,从今往后,奴才一应小事上都会时时留意,断不能叫逆贼从陛下身边下手。”
“父皇的穿戴用具、锦衾座褥,还有笔墨纸砚等物,有劳大总管多多费心。再将能出入御书房的人好生梳理一遍,咱们也好未雨绸缪”,慕容薇一张皎洁清韵的素颜格外郑重,又不放心嘱咐了几句。
玄霜恭敬地应着,心里已然飞快地梳理着能出入御书房的有限几个人,可有谁会是尚宫局的内应。
回到璨薇宫时,红日稍稍西斜,正是黄昏前后最瑰丽的时节。
丹霞如锦洒满前庭,满地碎金烁烁浮动。添了几缕朔风,卷起花圃残花无数,一片绿肥红瘦,到有几分初冬的气息。
经历了盛夏的洗礼,香雪打理的那几盆子持年华依旧蓬勃而旺盛。慕容薇解了披风,兴致盎然接过香雪手中的银剪,想要修剪一下几片残破的枝叶。蓦然抬头间,才发觉殿内殿外换了陈设,司花坊的人已然将鲜花重新摆过。
靠墙的矮几上几盆尚未开残的墨菊已然收去,换做刚要欣然怒放的玉翎管。花梨木架子上原是一大丛绿斗方盛着的瑶台玉柱,如今换做两盆暗香浮动的绿水秋波,曼妙地伸展着枝叶。
尤为引人注目的便是窗台一侧的酸枝木根雕花架上,本是几盆洋洋洒洒的紫玄月,如今却成了绿盈盈的素百合,开得丰神凛冽。
百合花开得张扬,那一抹新碧不似早春的气息,却像是毒蛇开始吐信,添了寒冬的萧瑟。慕容薇莞尔轻笑,将子持年华的几片枯叶绞下,端正地摆好,这才将剪刀还给香雪,深湛的眸色明明灭灭间不由暗了几暗。
绿颜色的百合花,据流苏所说,正是是苏暮寒给她传递消息的标识。
方才捉了流苏囚在密室,不过几日的功夫,绿百合这么快便堂而皇之摆到了璨薇宫里头。
是巧合,还是有心?是苏莫寒查觉了流苏有异,想拿这个试探,还是他贼心不死,又想在宫内起什么波澜?
想着苏暮寒死缠烂打袭了爵,早已贻误了最佳时机,如今也不过类似鸡肋,慕容薇唇边的微笑便渐渐化为讥讽。
九月的边城早已落雪,大雪封山,厚达半米,连鸟兽都寸步难行,苏暮寒纵然有心却也无力。慕容薇到想瞧一瞧,他是否有这个担当,敢在冬季闯一闯白雪覆盖的山路,赶在年前到达边城。
绿百合已出,今夜的望月小筑旁,大约不会似平常那般安宁。
慕容薇收了唇边冷凝的笑意,在临窗的大炕上落了座。随手翻起一本杂记,吩咐泡一杯顾晨箫新送的龙团,然后便命璎珞传红豆来见。
红豆早些时已然瞧见那两盆绿色的百合,心间早留了意。只怕慕容薇传唤,就候在里间替慕容薇绣着手帕等待。
闻得慕容薇传唤,红豆将针线菠萝一收,掀起帘子过来过来曲膝行礼。她往外面一努嘴,示意自己已然瞧见那两株百合。
慕容薇阖了手中书籍,由璎珞服侍着卸妆。换了件家常的银红芍药团花夹襦,又将满头秀发打散,由璎珞拿桑叶茉莉水替自己篦着头发,这才微微向红豆笑道:“绿百合不多见,司花坊如何越发能干。是哪位送来的,可曾放了赏?”
红豆口齿伶俐,一件娟秀的团花绯色宫衣格外合体,她曲膝回道:“是司花坊的谢司正领着几个小丫头亲自送过来,说是郭尚宫今日去司花坊选花,瞧着几盆绿百合好看,吩咐给您和二公主那里各送了两盆。”
郭尚宫到晓得掩耳盗铃,自己与妹妹宫里都有,却也不显得突兀。慕容薇微笑颔首,听着小丫头继续往下说。
红豆条理分明,更晓得这绿百合的来历,只笑着回话:“奴婢瞧着绿百合不多见,立时便叫香雪将紫玄月撤下,换了这个摆着。另留谢司正喝了茶,再把一等的红封赏了她,跟来的丫头都得了几百钱,个个谢公主的恩典。”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夜晤
龙团的茶汤金黄,满含了顾晨箫千里迢迢长途跋涉的心意,香气苦酽里透着独有的回甘,像一曲琴音未绝而余音袅袅。
慕容薇饮了一口,由着那茶香在舌尖跳动,如同亲眼望见了景迈山上万亩茶园,合着青山迢迢绿水悠悠,那样悠长而又醇厚。
红豆的对答严谨而又有度,一字一句都恰到好处。
俨然间小丫头已然长大,没有流苏这个一等宫女挡在前头,红豆照样随着罗嬷嬷和璎珞,将璨薇宫打理得清清楚楚。
慕容薇赞叹地一笑,欣慰地望了望红豆,缓缓向她问道:“流苏自然出不得面,你可敢应约去望月小筑瞧一瞧?”
红豆娇俏俏点头微笑,头上的双环髻绑着一对珠花,两束粉色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显出少女特有的娇酣。
小模样坦然而又灵动,红豆再次屈膝应道:“当日公主命奴婢接近流苏,为得不就是今日么?奴婢旁的做不了,也只会跑腿的差事。今夜自然要走一遭,瞧瞧对方使什么花招。”
素日娇小玲珑的小丫头,言语间到多了几分慨然,慕容薇暗赞自己慧眼识珠。
再瞧红豆那一身绯色衣裙颜色虽淡,可是灿灿一笑间,颊上两只酒窝深深,更衬得肌肤欺霜塞雪,十分的讨人喜欢。
“好丫头,一定多加小心,不晓得的事情就往流苏身上推”,慕容薇心内怜惜,更怕她孤身涉嫌,少不得仔细叮嘱几句,吩咐她夜里一定小心谨慎。
婉拒了慕容薇要找人远远跟随的提意,红豆浅浅笑道:“人多眼杂,若有一丝行差踏错,便可惜了公主多日的布局。奴婢事事留心,公主但请放心。”
慕容薇听红豆说得在理,也只能叮嘱她早去早回,由罗嬷嬷陪着坐在暖阁里说话,等着红豆将消息传回。
用过晚膳,红豆便悄悄从璨薇宫的后门出去,只捡着幽静些的小道,挑近路往望月小筑走去。
湖心亭那一株传递信息的柳树并不陌生,红豆上一次便是依着流苏的说法,刻意将罗嬷嬷已被杖毙的假情报投进了那一旁的暗河,将消息顺利传递了出去。
如今熟门熟路,红豆手里挑着一盏绘绣白莲的青纱宫灯,月白的软底绣鞋悄悄踏过那些错落有致的甬道,渐渐走进了柳树边。
朦胧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纤长,眼瞅着垂柳在望,红豆轻轻嘘了口气,提了灯笼四顾一望,想要寻找来人。
“怎么是你?流苏那丫头如何不来?”郭尚宫头戴兜帽,身上披了件暗色无纹的宫衣,黑着灯立在柳树后头。那身衣裳几乎与柳树枯褐的树皮同色,红豆先前不曾瞧见,乍然听见声音,哎哟惊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