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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孟二位昭仪的座次设得远些,与楚皇后之间还隔着慕容薇姐妹的位子。君妃娘娘的目光从两位昭仪娘娘身上收回,微微抬眸间瞧着漫不经心,其实目光已经转向那明眸善睐的女子。
这般正规的宫宴,慕容薇并不做盛妆打扮,而是着了一袭淡青色蜀锦宽袖宫裙,腰系碧绿的阔丝带,裙摆上绣着几片青碧的荷叶,叶间一枝粉色菡萏如天上玉轮捧出,正是含苞待放。
蜀锦的衣料外头还笼着层同色的及地青纱,软厚而轻密,被夜风一吹便有些风流缱绻的妩媚。
君妃娘娘暗地里打探,听儿子说尤其喜欢看慕容薇穿碧,象是新荷初绽的清新。今日却发现她穿淡青也好看,装束清淡里越发衬出整个人的神采叠锦。
细巧的翡翠耳坠,古拙的翡翠簪,腕间一只老绿正阳的翡翠镯子,如汪着一弯碧波,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整个人如盈盈秋水一般淡然,偏又掩不住华容婀娜的大气。
三分衣裳、七分模样。这样的装束,放在寻常人身上大多显得寂寥,更与今日的国宴不相符。如今穿在慕容薇身上,偏偏给人雍容典雅的感觉。
君妃娘娘远远打量,很是欣赏这女孩子的气度,觉得那一双深湛的眸间有些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与从容,对儿子的眼光暗暗叹服。
慕容薇自然也望见了君妃娘娘注视自己的目光。对这个前世里素昧平生,却肯在康南宫中伸出庇护之手,又无怨无尤支持着顾晨箫起兵,以至于赔上自己十年软禁生涯的女子,她有着深深的谢意与好感。
生怕眼中过多的情绪流露,落在对方眼中添了猜忌,慕容薇只低眉敛目坐在自己的席位旁,等着在母后指引下再与君妃娘娘见礼。
一杯酒饮进,场面上的话交待过,楚皇后果然将目光转到自己两个女儿身上。
慕容蕙身量还未长成,眉眼间的清艳却已然遮掩不住,一身玫红色郁金裙更衬得玉肌晶莹。她身后另设了一几,端坐着如今与她形影不离的汤伽儿。
慕容薇却是一清湖潋滟,不经意间又光韵流转,妩媚与清绝,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子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又是那样完美的融合。
楚皇后柔声唤着两个女儿上前见礼,顺带着向汤伽儿招招手。汤伽儿懂事地起身,默默随在慕容蕙身后,安静地向君妃娘娘见礼。
第四百六十六章 心田
慕容薇姐妹自然仪态端庄,态度恭敬而又大方,即有身为晚辈的礼数,也有一国公主的矜贵。
一对姊妹花难分伯仲,各有各的风姿,君妃娘娘很是欣赏。除却倾国倾城的容貌,慕容薇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优雅与淡然更令她侧目。
君妃娘娘很快便打定了主意。先夸奖了慕容蕙的活泼可爱,又赞叹慕容薇的端庄大气,还轻轻握了握慕容薇一双柔荑,亲近又欢喜的样子溢于言表。
楚皇后引见完了两位女儿,又指一指汤伽儿,介绍道:“这是汤阁老的孙女伽儿,如今是阿蕙的伴读,伴她长居宫中。”
汤伽儿自入宫闱,与慕容蕙很是投缘,两人同习女工与君子六艺,闲了还能陪着楚皇后抹几把叶子牌解闷,正直又质朴淳厚的性格甚得楚皇后欢心。
今日国宴隆重,楚皇后特许汤伽儿陪着慕容蕙出席,又郑重地介绍给君妃娘娘,可见对她的眷顾。
肤色微黑的汤伽儿一双慧黠的黑眸格外灵动,大大方方上前见礼。君妃娘娘方才便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心里暗自诧异,正猜不透她的身份,听了楚皇后的介绍,不觉多打量了汤伽儿几眼。
想当年夏兰馨是慕容薇的伴读出身,被皇太后亲封为禧英郡主,独领了京中名媛淑女的风骚。今日这位汤伽儿年纪虽小,却也得了楚皇后青睐,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君妃娘娘收集的情报里,没有汤伽儿这一篇,此时待要准备,却不晓得这小丫头的喜好。她不肯轻易拿些首饰珠宝打发人,向汤伽儿认真说道:“今日不曾想到会遇见伽儿,是本宫的疏忽,待本宫回去准备一份象样的见面礼,隔日送去二公主宫里。”
汤伽儿行礼道谢,一口软的皓齿细如编贝,粲然笑道:“长者赐不可辞,伽儿先谢过君妃娘娘。”
坦然而受,即不惶恐更不媚献,汤伽儿身量未足的娇躯笔直端正,态度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瞧得楚皇后暗暗点头。
送与慕容薇、慕容蕙这对姊妹花的礼物自然是千挑万选,早由宫人呈到了两姐妹面前。
慕容蕙接了以红色彰绒覆盖的桐木盒子,打开看时,上古名琴太古遗音静卧在雪白的丝缎之上,深色的桐木散发着经年岁月打磨之后独有的古老与韵味。她发出不可置信的轻叹,简直大喜过望。
慕容蕙向君妃娘娘盈盈一拜,丝丝笑容从唇梢倾泄,渐渐氤氲了开来:“多谢娘娘厚赠。古琴绕梁已毁,十大名琴其实只有九数。实不相瞒,阿蕙手里已然有把绿绮台,再得了君妃娘娘的太谷遗音,委实惶恐。”
慕容蕙爱琴成痴,小小年纪已经很有些造诣,君妃娘娘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自然不昔花大力气,将一直收藏在宫内的那架太古遗音也请了出来。
“久闻二公主一曲琴音是天籁之声,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太谷遗音归在二公主名下,当真是实至名归。”瞧着小丫头这般激动,君妃娘娘确实觉得礼物送对了人。她笑容真诚,对着一个孩子也全然没有敷衍的语气。
慕容蕙从琴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太谷遗音,轻轻揽在怀中,将头倚在散发着桐木香气的琴尾处,手指不经意地抚上琴弦,发出一声悠扬动听的妙音,已然感动得泪水涟涟。
汤伽儿上前一步,从后头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不着痕迹地示意她注意自己的仪态。
慕容薇不好意思地咬住下唇,再向君妃娘娘行礼,这才恋恋不舍将琴交到宫人手中。吩咐好生替自己送回宫里,自己借着更衣下去理妆。
君妃娘娘送给慕容薇的,是几册棋谱孤本,盛在一只红木雕花的匣子里。
听儿子说,慕容薇运筹帷幄,心间大气磅礴,她竟不晓得该送些什么才能投其所好。某一天夜间与康南帝对弈时,蓦然想到此节。
终其一生,都是一盘棋局,从棋局观人生,洞若观火。慕容薇既然喜欢弈棋,大约更喜欢总揽全局的人生,不如将这些东西送给她去参研。
几本棋谱的真谛可以阅尽人生苦昼夜短,慕容薇了然在心。她敛礼下拜,恭敬地接了那只匣子,再退回到座位上来。
明知道瞧不见挡在纱屏外头的顾晨箫,灿灿星眸还是止不住向外一望,即欣喜离得如此近又遗憾不能相望相亲,小心地收敛了羽翼般轻灵的睫毛。
烈琴换做康南宫女装扮,规规矩矩立在君妃娘娘身后,称职地扮演着宫人的角色。唯有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她眸毛轻颤,向慕容薇露出无声的笑意。慕容薇亦轻轻举杯回应,绽放了甜美的笑容。
更衣回席的途中,烈琴早等在长廊的拐角,向慕容薇轻盈一拜,脸上荡起两只深深的酒窝:“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主子要奴婢向大公主带句话,今夜望月小筑湖边,他翘首以待。”
廊下的绢纱宫灯绘着**长春的图样,暖黄的色泽清淡而又温暖,柔柔映上心头,叫人心中明媚。慕容薇脸上的醇红似是被方才那一杯清酒熏染,氤氲得眉目玲珑似画,艳如三春的桃蕊。
烈琴以为她会推脱、会羞涩,甚至会佯装嗔怒的欲说还休,没想到慕容薇那杏花烟润的明眸微垂,低声却又清晰地吐出一个字:“好”。
甜蜜的心意外人无法咀嚼,纵然烈琴做了多次那只传信的青鸟,依旧勘不破两人甜蜜而恒长的爱意。
瞧着慕容薇飘然而去,烈琴楞了半晌才记得给顾晨箫回话。
夜宴空筹交错,载歌载舞的欢娱渐渐接近尾声,望月小筑由喧嚣归于沉寂。
月黑的夜晚,天上没有那轮玉盘,却有满天闪烁的繁星摇曳生姿,映照着湖畔翠竹旁执手相望的两人。
“阿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已然两月半不见,你算一算是多少秋。”顾晨箫的眸子幽深而又清湛,倒映着满天的星光,柔柔软软撞进慕容薇的心田。
第四百六十七章 雪殇
真是傻子,日久恒长的甜蜜等待如何能屈指便数得过来?便是真能数得过来,再多的三秋又如何能抵得上一世的长久。
偎在那个熟悉的怀抱,嗅着身边人独有的清洌寒香,慕容薇满足地发出一声轻叹,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望月小筑里依然是星光璀璨,上元佳节慕容薇缓缓起舞时那泓清碧荡漾的湖畔旁,清晰地映出两个人的倒影。
叶落知秋,走过春时百花盛绽的前情,如今便要迎来硕果累累的金秋,于他们更应该是一个迟来的收获季节。两世的情缘交错了时空、经历了生死,终于换得这一刻的重逢。
顾晨箫将亲手雕刻好的长簪绾上慕容薇低挽的发髻,温热的唇终于忍不住缓缓滑落,轻柔而又深情地吻向她耳垂上那只碧玉垂珠坠子,再小心而缱绻地寻到了她如粉嫩如樱的面颊。
有千万颗星辰同时点亮,又似是千万盏河灯流过心田。
与春花秋月、与夏雨冬雪同在,与孤月群星同在。巨大的幸福感轰然而至,两颗默契的心一同飘然间飞上云端,又一起恋恋不舍地落在地面。
醇红如酒的胭脂醉了两张年轻的容颜,慕容薇耳边只有顾晨箫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承诺。那句话似沐了春风化雨,明明浅浅埋下的种子,却在缓缓生根发芽,不多时便长成遮天蔽日的巨树。
此时,几百里之外的辰州驿站,寒星对着孤衾,秦恒刚刚梳洗完毕。他斜倚在卧榻之上,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握着一本半旧的《山海经》,正听着下属禀报康南使团已经进入皇城的事。
来时,建安帝殷殷嘱托,一定与这两国都搞好关系。
三国如今互相制衡,哪一家都没有能力独得天天,不如就像一个牢固的三角,彼此借力又彼此稳固。
君国大事没有儿戏,建安帝当时端肃着一张脸郑重其事,提点着秦恒,这直接关系到他的储君之位是否能坐稳当。
对生母的印象已然模糊,秦恒记忆里便只有建安帝即当爹又当娘的无奈。
做为建安帝与嘉顺皇后唯一的儿子、后宫里唯一的嫡子,秦恒却不是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幸运儿,而是一落地便成了康太后的眼中钉与肉中刺。
康太后把持朝政,连建安帝的大婚也要干预。建安帝择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妻,便是犯了康太后的大忌。
康太后不仅对嘉顺皇后百般刁难,更对幼小的秦恒非打即骂,建安帝每每起来救火,却被康太后讥笑他是为了儿女情长误国的昏君。
嘉顺皇后心事郁结,又不忍丈夫从中为难,每每打落牙齿和血吞,终于在秦恒三四岁的时候染了不治之症。
弥留之际,这柔弱的女子已然说不出话来。任由眼泪肆虐地流下,哀哀切切将目光流连在不懂事的幼子与哀痛欲绝的丈夫身上,舍不得咽下那最后一口气。
若是有朱果在手,一定能延得嘉顺皇后几年性命。可是,那朱果三十年才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