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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瞧得愕然,更添了几分胆怯,赶紧回复苏暮寒知道。
明摆着是限制自己的自由,苏暮寒心头火起,勉强按压着,寻个机会问起母亲:“咱们自己也有护院,难道母亲依旧不放心府中安危,或者是担心儿子不听话,偏要问姨母借取宫中侍卫?”
到是一语中的,楚朝晖正是怕府中护院约束不住儿子总往外跑的脚步。
守着儿子偏偏不想露怯,吃着明珠剥去外皮的玫瑰香葡萄,楚朝晖纤长的指甲轻轻搭在如雪的碟沿边,显得极为漫不经心。
“我如今寡妇失业的,唯有你这一个儿子,自然金贵些。母亲的公主封号虽然不在,却还是皇太后的长女,算得上正经的皇室中人,自然有资格用几个宫廷侍卫。”
第三百七十二章 对峙
眼瞅着母亲神色淡然,连一句搪塞之辞都没有,堂而皇之便认下了这件事。
苏暮寒心间的怒火一如钱塘江上滔滔不绝的潮水奔腾而来,一浪高过一浪,疯狂地拍打着河堤,想要绝堤而出。
偏是苏光复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却是最能磨练心志的时候,要苏暮寒千万千万不能与母亲撕破面皮。
不能撕破面皮,却也咽不下这口气,僵直的脊背最能反应苏暮寒此刻的情绪,做不得半分假。
苏暮寒霍然立起身来,眼里含了一丝难过与嘲讽,直视着楚朝晖的双眸:“原来母亲将儿子禁足在沧浪轩中犹不过意,如今竟宁肯相信外人也不肯相信儿子的清白。”
谁不晓得如今皇宫的安危全在夏钰之手上,母亲这是怕他依旧与苏光复暗通款曲。生怕底下人约束不住,不惜向夏钰之要人。
这大约是儿子第一次守着自己正面表达他的怨愤,楚朝晖拈着玫瑰香的指尖微抖,声音却平稳又坚定:“这一次,母亲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下去吧。”
苏暮寒哈哈轻笑,往后退了两句,语气里满含着凄凉:“若是这样才能叫母亲放心,母亲便时刻将儿子拘在府里吧,儿子告辞。”
一揖在地,苏暮寒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望着依旧端坐的楚朝晖,又轻轻说道:“八月仲秋在即,若是皇祖母宣召,儿子也只凭母亲的手书出府便是。”
轻若浮尘的话语落在楚朝晖心上,似是一记一记的重击,楚朝晖靠着身后的大迎枕支撑,才能稳住身形。她将手里的葡萄粒往碟中一扔,更是坚定了语气:“你若有本事,大可以抗旨不尊。”
“儿子不敢,暮寒这通身的富贵与爵位都是宫里头看着母亲的面子赏赐,儿子连母亲的话都不敢违背,又怎敢忤逆皇祖母的懿旨?”
句句刺心的话从苏暮寒口中说出,为了极好的配合,他的俊目竟又红了两红,这才转身愤然离去。
若只是一味逆来顺受,自然会令楚朝晖加强戒备,唯有刻意地放任一下情绪,才会叫她晓得自己早已心怀不满,这更符合自己的性子。
一路走回沧浪轩,苏暮寒早已有了主意。
回到房里,他便命乌金备下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自己就着那些凉水连着冲了几遍澡,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只要自己赶紧染上风寒。
生怕明日烧不起来,苏暮寒又使人在房里多多搁了冰,自己只着了中衣立在冰前,冻得一个劲儿打着哆嗦。
乌金忍着心疼不时地往盆里搁冰,一边又担忧地劝着:“世子,差不多了,您快上床,热被窝里捂一捂吧。”
苏暮寒摇头不允,又坚持了大半个时辰,眼瞅着冻得筛糠一般,苏暮寒才在乌金的搀扶下裹上了被子。
当天夜里,苏暮寒的风寒伴着高热便来得铺天盖地,沧浪轩里乱做一团。
折腾了一宿,次日一早乌金慌里慌张将消息报到正院,楚朝晖打量只是普通风寒,遣了明珠过去探看,又传了府中大夫前去诊脉。
本打算自己一定端住,与儿子的对峙不能这般半途而废。
待听了大夫与明珠的回复,晓得儿子这场风寒来得凶险,楚朝晖简直万念皆灰,与儿子对垒的那颗心立时便歇了大半。
气归气、恼归恼,儿子是她唯一的骨血,哪舍得他有半分闪失。深怕府里的大夫不得力,楚朝晖自己忙忙往沧浪轩走,转头吩咐辛侧妃持着自己的帖子去太医院要人。
眼见儿子烧得人事不省,往日如雪如瓷的面宠如今却像开得正艳的鸡冠花,赤红一片,楚朝晖眼睛刷的流了下来。
丈夫已然不在,若是儿子又有闪失,她一个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念想。
立逼着太医们即刻诊脉开药,楚朝晖亲自瞧着在沧浪轩院中支起药炉子,为儿子熬药。
生怕儿子不配合,楚朝晖将花尝过温凉才端到儿子唇边,苏暮寒烧得糊里糊涂,却晓得母亲守在前头,听话地将药全部饮进,点滴不留。
待到午后,试了苏暮寒身上热度稍退,留下的两个太医去旁边小憩,楚朝晖也回自己房里打个盹,命乌金好生侍候。
旁人们前脚一步,苏暮寒便撑着身子起来,冲净室努嘴。
乌金晓得他的意思,含泪打了井水,注进大木桶中,苏暮寒咬紧牙关,将整个身子浸了进去。
晚膳时,苏暮寒高热又起,喝了药也不管用,太医们束手无策,只急得楚朝晖泪水涟涟。
苏暮寒深知机会只有一次,舍得对自己下手。母亲守着时,太医们开出的药都喝得干干净净。等房里再无旁人,他便再泡一次冷水。
连着几次,冷水浸入心肺,苏暮寒高热未退,又添了咳疾。
这番心意之坚令乌金不忍,私底下呜咽地抱着苏暮寒的腿哀哀哭泣:“主子再想别的法子吧,何苦拿自己的身子这般折腾。”
“起来”,苏暮寒虽然虚弱,头脑却十分清醒:“若是不能撕开一道口子,往后光复先生的消息如何传递?有舍才有得,你少学些妇人之仁。”
脚落在地上,如踩着棉花堆。苏暮寒站立不稳,要乌金扶着自己躺下。再吩咐将冰盆挪得离自己近些,抓起几块碎冰便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如此的反反复复,太医院连几位院判都轮番上阵,偏是瞧着简单的风寒却冶不了。闹到最后,连皇太后那里也被惊动,遣了白嬷嬷前来问讯。
因白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与楚朝晖又相熟,便坐下说了一回话。
听楚朝晖说了些前因后果,白嬷嬷叹息着劝道:“奴婢到觉得大约夫人当日有些急躁,世子又是好面子的人,才心气高些,一股火郁结到如今。”
白嬷嬷的意思,太医们不晓得这一层,只拿风寒来治,便事倍功半,迟迟不见好转。不如添几幅去火疏肝的小药,兴许见效便快。
听起来的确有些道理,楚朝晖思前想后,那日自己说话是有些过份。
第三百七十三章 探病
今冬里楚朝晖犯了咳疾,温婉抄来的滋补方子极为管用。
次日一早,楚朝晖便照着那方子熬了些润肺的冰糖雪梨汤,命小丫头端着,再来沧浪轩探望儿子。
遣退了房中侍候的那些人,楚朝晖亲手舀了一碗汤搁在炕桌上,再扶儿子坐起身来,替他腰间垫了只靛蓝色四合海浪纹的大迎枕。
摸着儿子依旧烫如火炭的额头,楚朝晖强忍着没有落泪,只将雪犁汤一匙一匙喂到儿子口中。
苏暮寒极为配合,乖乖地将母亲送到口中的汤咽下去,牵动心肺间的不适,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瞧着儿子憔悴的模样,又触动白嬷嬷所言,楚朝晖眼泪再也忍不住,纷纷落在苏暮寒身上搭的那床银蓝色夹纱被上,留下一朵朵深浅各异的水渍,像点点泣血的寒梅。
苏暮寒极为懂事,想要拿帕子替母亲拭泪,偏偏病中没有力气,手伸到一半便又颓然地放了下去,只冲母亲歉然地一笑。
楚朝晖越发懊恼自己那日的言语过重,揽住了苏暮寒的肩膀,神态不自觉便转为疼惜。
她以温柔慈醇的口气说道:“暮寒,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母亲,却该晓得为人父母,哪有一个不是盼着自己的孩子安好。母亲不过用了几个侍卫,你便憋了这么一股心火,到叫母亲往后难做。”
楚朝晖越说越是伤心,成串的眼泪簌簌落下来,有几滴滑落在苏暮寒唇边。
舌尖轻轻一舔,母亲的泪又涩又咸。人心终是肉长,苏暮寒有过一丝恻然,对母亲也有难言的歉疚。
却不愿放弃从前些日子一直演到如今的戏,苏暮寒依旧打起精神继续往下编,一开口声音暗沉而又嘶哑:“母亲多虑了,儿子觉得母亲没有过错,那一日,是儿子说话冲了些。”
一个服软,楚朝晖那里又是泪如泉涌。她不舍得松开苏暮寒的胳膊,只款款解释道:“那些个侍卫一半为你,还有一半母亲真正为得是府里的安危。偌大的王府里人丁稀少,又出了杜侧妃那一档子事,便唯有处处留意。你若想得明白,也该体谅几分母亲的心情。”
母子二人哪有隔夜仇可寻?唯有抱头痛哭,各自检讨那日的言行。
各自退了一步,眼前依然是海阔天空,二人很快便达成一致。侍卫们依旧留在府里,巩固着安国王府的安保,算是叫安国夫人放心。
往后每逢旧历的二、七,苏暮寒照旧可以与他从前的朋友一同出去饮酒、跑马,不过最晚二更天便要回府。
有了这一层保障,苏暮寒便有机会与苏光复联络。他见好就收,此时才安下心吃太医们开得药,夜间又捂了被子发汗。
习武之人本就底子好,苏暮寒的风寒慢慢痊愈。躺了四五天,终于可以下地行走。装模作样要乌金扶着自己去正房向母亲请安,到叫楚朝晖好一阵数落。
自此,安国王府风平浪静,好似又恢复到当初母亲慈子孝的时候。
经由太医们之口,安国王府里这一番沸沸扬扬的闹腾传入宫中。慕容薇与温婉两个背着人商议,前世里姨母不曾出手整治安国王府,苏暮寒也未染过什么大病,分明又是个圈套,不晓得要算计姨母什么。
温婉不放心,借着探望苏暮寒的病回了一趟安国王府。先去拜见了楚朝晖,听她眼泪汪汪细说了前情,温婉心里头一片敞亮。
苏暮寒到底是能拼之人,肯设下苦肉计赚取出府的机会。此时苏光复不在府中,苏暮寒急着出府,必然是不想断下与他的联系。
温婉胸叹息,却无法责备楚朝晖的妥协。苏暮寒以性命相胁迫,岂是一位做母亲的能够抗拒?
宽慰了楚朝晖几句,温婉便提出去瞧瞧苏暮寒。
横穿内外两宅相连的泥金小路,瞧着园中那一地花影的扶疏,还有沧浪轩的大气与富丽,温婉深深叹息。人在福中不知福,苏暮寒竟是如此不知足。
沧浪轩的院子里,苏暮寒正坐在花荫下的摇椅上静养。
一旁支了张曲腿小圆桌,搁着水果蜜饯与杯盏之物。不远处点着支小风炉,两个衣着干净的小厮立在一旁。一人壶中注满新鲜的玉泉山水,另一个便扇风点火,耐心地将水煮沸。
乌金正捧着刚煎好的药,服侍苏暮寒用下。
苏暮寒搁了药碗,正瞧见温婉施施然转过了花圃,忙命乌金去迎,自己也缓缓立起身来。
瞧着苏暮寒苍白的脸色不是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