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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自己本是女儿身,忌讳怀孕生子的事体,慕容薇忙着更衣,想往长春宫去。罗蒹葭便也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我粗通医术,也随公主一起去瞧瞧,或可与太医们一起转圜,希望能侥幸救得她母子性命。”
慕容薇暗道自己果真慌乱无状,现摆着罗蒹葭这位医术高超的大夫,竟不晓得上用场。也顾不上接罗嬷嬷手中的披风,忙忙应了一声,扯着罗蒹葭便往外走,两人只抄着小路往长春宫赶。
第三百四十四章 救治
太医院的各位院判都跪在崇明帝脚下,已然请他节哀顺变。
入宫多年的两位昭仪,崇明帝心中虽无多少爱怜,却更似是亲人相伴。已然熟稔的似是自己的手心手背,何况孟昭仪腹中还有自己的骨肉。
一想到那个还未来到世上的小生命,连一眼也看不到外头的世界,便要随着他母妃这样流逝,崇明帝也红了眼圈。
心中天人交战,崇明帝不舍得那幼小的生命,更不愿意瞧着孟昭仪香消玉殒。他艰难地翕动着嘴唇,暗哑地问道:“若是放弃婴儿,只保大人,可还有希望?”
随着院判断们黯然的摇头,崇明帝一颗心重新跌在谷底,发出喟然的叹息。
跪在一旁的接生婆子怯怯说道:“启禀皇上,昭仪娘娘胎位不正,奴婢们费尽全力,终是无法反转,如今大人孩子都十分凶险。”
日头像是白花花的水银,铺天盖地地倾泄下来。窗外的鸣蝉声一浪高过一亮,声声催得人心焦难捱。
听着孟昭仪不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呼,崇明帝急得来回蹁踱步,楚皇后唯有默默陪在一边叹气。徐昭仪的心紧紧揪着,望着幕帘深垂的产室,生怕下一刻便是令人窒息的坏消息传出。
慕容薇拉着罗蒹葭气喘吁吁地赶到长春宫,瞧着一宫里的奴仆都悄无声息地跪在殿外,孟昭仪的惨呼声显得格外突兀,心里便是咯噔一下。
两人进得内殿,慕容薇懵然不觉那时隐时现的香气,只顾着想往里走,却被楚皇后身边的秦瑶拦住,劝道:“陛下与娘娘都在此等候,公主不方便进去,便在这里等着消息吧。”
罗蒹葭却是眉头一皱,放慢了脚步四顾环望。
她的鼻子极尖,只从偶尔的气味里便捕捉到了信息。循着气味往前找,蓦然便找到了那块搁在案桌上的木版。
此时不及多说,罗蒹葭先吩咐人将木版移到院中,自己才端庄地对着坐在上首的崇明帝与楚皇后行礼,自荐道:“臣女曾随先慈学过妇科医术,斗胆求陛下与娘娘恩准,进去瞧瞧孟昭仪”
崇明帝忙不迭地点头,指指产房的位置,只盼着罗蒹葭能妙手回春。
罗蒹葭也不客套,立起身子便往产房里走,慕容薇陪着父皇母后等在外殿里,罗嬷嬷慌忙随上了罗蒹葭的脚步。
产房里密不透风,孟昭仪头发散乱地铺陈在素白的枕席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浑身大汗淋漓,身下的血水将枕席和身上的小衣染红了一大片。
虽有几个接生婆子围在四周,还不放弃最后的努力。却是眼见这阵势,不过只等着孟昭仪咽气。
见那门窗紧闭,罗蒹葭立排众异,不顾产房不能见风的忌讳,吩咐将离孟昭仪远些的窗扇打开,叫外头新鲜的空气涌入。
罗蒹葭要了热水净手,又吩咐人拿热热的烧酒过来。
拿出随手携带的银针,罗蒹葭就着烧酒的火焰消了毒,往孟昭仪的人中穴上便下了针。再将手搭孟昭仪腹上,罗蒹葭感知着胎儿的位置,又吩咐人拿红参为孟昭仪吊住一口气不散,这才步出了产房,去请崇明帝的示下。
“臣女没有万全之策,只能尽力一试,还求陛下恩准”,罗蒹葭挽着袖子,只能简单福了一福,她淡青的绸衫素净简洁,神情坚定里透着些自信的光芒。
小家碧玉般的女子如今却有种不容人转圜的气势,那种淡定与从容增添了崇明帝的信心。抬手示意她平身,崇明帝一诺千金:“亭主放心去试,若孟昭仪母子平安,是拜亭主所赐。若遭遇不测,也只当…只当是她们命该如此。”
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罗蒹葭这里但凡有一丝希望,崇明帝都不会放弃。他晓得罗蒹葭的顾虑,也给了罗蒹葭她想要的承诺。
若是孟昭仪难产死去,只怪她自己无福,绝不追究罗蒹葭的责任。
“多谢陛下”,罗蒹葭吃了定心丸,重新回到产房,便命人抬了孟昭仪日常洗浴的木桶进来,兑了不凉不热的温水,再将孟昭仪放入木桶之中。
罗蒹葭一双手在水下如百蝶穿花,时而按摩揉压,时而拍打推拿,又时而拿着银针下在孟昭仪各处穴道,将那毒素往外排出。
接生婆子们头次瞧着在水里分娩,难免有些疑惑。罗蒹葭却是皇太后亲封的亭主,又得了崇明帝的同意,如何行事由不得她们辩驳。
只依着罗蒹葭的吩咐,不住的换水添水,保持那木桶里水温不变。
罗嬷嬷也听众罗蒹葭的安排,又喂孟昭仪用了些红参,只觉得孟昭仪胸口那团热气不散,呼吸竟比方才顺畅了许多。
水里依旧有丝丝香气氤氲,隐在满室的血腥气下,除去嗅觉天生的罗蒹葭,无人发现这里头的玄机。
连着唤了三次水,香气的味道几不可闻,孟昭仪那里呼吸渐渐平稳,也能配合着众人使力。满屋子的人重新看到希望,精神振作起来。
罗蒹葭头上、身上大汗淋漓,眼见木桶里又是弥漫了血腥气,胎儿的头却迟迟不见下来,生怪孟昭仪遭遇不测,手下便加重了力气。
突如其来的疼痛引得孟昭仪一阵呻吟,几近昏厥,旁边相助的婆子胆怯地住了手。罗蒹葭喝道:“孰轻孰重,各位难道分不清楚?医者父母心,岂是你们这般人人自危?还不上来帮忙。”
素日里只见罗蒹葭和风细雨,连罗嬷嬷都不曾见她疾言厉色发落人的样子,此时见她将眉头一皱,方才有了几分亭主的气势。
几个婆子本是畏手畏脚,见罗蒹葭手法纯熟,到似是有了主心骨。便依着罗蒹葭的吩咐,众人再一起动手。
从天光大亮等到夕阳西下,眼瞅着外头点了灯笼,崇明帝等人连口茶水也没喝,只等得心焦气燥。
崇明帝等得不耐,不时要遣人进去问询,反是楚皇后劝道:“陛下不要乱了亭主的心神,方才说是孟昭仪不好,后来便说是渐渐平稳。到此时还没有消息传来,只怕便是好消息。”
第三百四十五章 毒发
徐昭仪此时如坐针毡,将一颗心分成了两半。
一半惦记着在里头生死未卜的孟昭仪,生怕一个不留神便有噩耗传出。
另一半却不时望向殿外,心里头惦记着被罗蒹葭吩咐人扔出去的木版。
崇明帝与楚皇后不晓得那木版的来头,此时也无瑕顾忌。徐昭仪却一清二楚,深知这木版大有文章,只怕便是造成孟昭仪早产的元凶。
东西是从自己宫内经了阿萱的手送出,幕后之人一日浮不上水面,她们母子便难以洗脱嫌疑。
被窗外的鸣蝉叫得心里烦躁,徐昭仪不时拿帕子拭着额上的虚汗,只觉得面前有只大大的旋涡,她深陷其中拔不出来。
又是漫长的等待。午膳时不过每人用了碗八宝粥,吃了些点心裹腹,如今又到了晚膳时候。秦瑶再来请楚皇后示下,如今却哪里有人能吃得下?楚皇后心烦意乱地摆摆手,吩咐道:“且等等再说。”
秦瑶领命下去,依旧着人备了些松软的糕点米饼先搁上炕桌,预备着主子们略垫一垫,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产房那边,心里满含着担忧。
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产房里头忽然传出微弱的哭声。虽是中气不足,到也如仙乐一般,瞬间点燃了众人的眼睛。
崇明帝霍然立起,问道:“生了么?是否母子平安?”
长春宫的管事刘嬷嬷脸上带着喜气,不顾自己还挽着袖子,一阵风一般跑到了前殿,跪在崇明帝面前:“恭喜陛下与娘娘,孟昭仪诞下一位皇子,母子平安。”
崇明帝长长嘘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里。楚皇后尤不放心,关切地问道:“这孩子的哭声怎得不响亮?”
刘嬷嬷脸上也挂着汗水,浑然不觉自己在帝后面前失态,一张脸上喜笑颜开:“嘉义亭主说,小皇子因是不足月,虽然弱些,并无大碍。先天里的不足后天来补,过得三两年的功夫,便与寻常孩子并无二至。”
终是在母亲肚子里受了磋磨,那些毒药虽然日浅,却也给孩子的心肺造成伤害。罗蒹葭就着宫女端来的银盆匆忙洗了把手,便提笔为孟昭仪母子开了药方,吩咐刘嬷嬷找人煎药。
崇明帝对这幼小的生命充满了歉疚,归罪于自己来长春宫次数太少,以至于孟昭仪心情郁郁,才造成孩子早产。
一颗心都在楚皇后身上,崇明帝对这两位昭仪娘娘的补偿,唯有一次一次的赏赐,和即将位列四妃的恩典。
待孟昭仪被人移到寝殿里自己的罗汉榻上睡下,帝后联袂进去探望。
徐昭仪走在最后,忐忑的望着孟昭仪睡梦里苍白的脸,心疼得不知所以。
总觉得有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不知何时罩在了自己头上。她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神色,只要一想起阿萱,心里便一阵发抖。
确定了母子平安,怕扰了孟昭仪休息,楚皇后吩咐稍后在凤鸾殿传膳,此时才有心情去问罗蒹葭吩咐扔在院中的木版。
“嘉义亭主立了大功,救了孟昭仪和朕的儿子一命,朕要好生谢你”,崇明帝用词其为贴切,不说是赏,只说是谢,便是认下了罗蒹葭于自己的恩情。
罗蒹葭脸色一红,敛礼谢恩道:“圣上如此说法,臣妇愧不敢当。父母时常教诲,医者父母心。蒹葭才疏学浅,孟昭仪母子全赖陛下与娘娘福泽深厚。”
方才生产的过程,罗嬷嬷已然详尽地禀报楚皇后,木桶里温水三换,洗净孟昭仪身上的毒素,又帮她转过了胎位,她才有能力诞下麟儿。
楚皇后平日时常传太医问讯孟昭仪这一胎的情形,如今这早产发作的突兀,早将种种设想与扔在院里的那块木版重合。她和颜悦色地问着罗蒹葭:“蒹葭,你也不必隐瞒,那块木版与孟昭仪的早产有什么关系?”
罗蒹葭此时方才记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再次走到院里,蹲下身子将那块木版细细嗅了嗅,眼里添了凝重的表情:“这块木版里淬了毒,长期吸食会造成神经麻痹,轻则痴傻、重则送命。”
生平最痛恨这些背后给人捅刀子的恶人,罗蒹葭不管背后的主使是谁,面对帝后二人的垂询,自然知无不言,将孟昭仪中毒的事全盘托出。
徐昭仪脸色煞白,吓得瑟瑟跪在地上,轻呼一声:“臣妾冤枉”。
长春宫的宫人都知道,那块木版是慕容萱兴冲冲送来长春宫,预备给未来的五弟把玩。因是孟昭仪喜欢,还跟着慕容萱制过几次年画。
那木版这几日便搁在孟昭仪寝殿的书案上,她时时可见,处处可闻。
便是慕容萱有害人之意,以他小小的年纪,也制不出淬毒的木版,若这罪名坐实,背后离不开徐昭仪的唆使。
楚皇后微微皱着眉,总觉得这板上钉钉摆在名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