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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何必放在心上。
想起那传递消息的桂花树,还有自己宫里频频传出去的鸡毛蒜皮,慕容薇蓦然盈盈浅笑。既是父皇应承了自己所求,她便准备给流苏一点更有价值的东西,好叫她莫失了苏暮寒的信任。
卸去晚妆,依着日子是流苏值夜,璎珞替慕容薇铺好锦寝,又放了帐子,便曲膝行礼告退,不忘轻轻阖上殿门。
流苏将四壁的宫灯燃起,绡红色的灯罩上散出浅浅的银辉。
她方才沐浴过,发丝用青色缎带松松系着,又换了身淡青色大镶大滚的凉绸中衣,趿着青绸暗花的鞋子,通身上下都透着清凉。
便与往日一般笑意拂面,流苏替慕容薇换了大红软底睡鞋,又殷勤捧来刚熬好凉到温热合宜的桑叶花枝水,替慕容薇将盘得松松的发簪解开。
象牙篦子上浓浓沾了花枝水,流苏仔仔细细篦着慕容薇那一头油亮的黑发,又顺带提起白嬷嬷那里取来的香方。
“今日白嬷嬷寻了个晚唐梦的方子,说是这香温柔蕴藉,夏季用来刚好。公主闲时也制来瞧瞧,到比那百濯香容易许多。”
流苏离得自己近,慕容薇鼻端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百濯香气。
听从了罗蒹葭的建议,慕容薇在百濯香的方子里又加了些别的东西,一共制出了四盒,分别做着标记。
这盒添加了素心雅兰草香气的百濯香,慕容薇特意赐给了流苏,还曾悄悄覆在她耳边说道:“制这香委实不易,旁人都没有,给了你是看着你打小服侍我的情谊,你可要好生爱惜。”
流苏喜不自胜,自谓在慕容薇心内依然比璎珞高看一眼,自然小心仔细,捡了几件华丽些的衣衫,将香薰在上头。
百濯不消,兰草的气息清淡,沾在衣上却是时效长久。
若不是罗蒹葭与温婉那般的高手,断然无法分辨这些细微到无的香气。不晓得这法子是否可行,慕容薇总想试试,百濯香的香气能否试得出来,这宫里头除去白嬷嬷,谁还近过流苏的身,也能不经意间沾染她身上带着兰草芬芳的香气。
流苏细心替慕容薇将最后一缕头发理顺,将那流瀑一般的黑发以丝带系起,轻轻披在肩上,才快手快脚将篦子与花水收起,又捧出了针线簸箩。
夜里吃不得点心,炕桌上有新剥的莲子与菱角,粉嫩里透着清新。慕容薇便懒懒倚在榻上,捡了一粒莲子,漫不经心挑去中间的莲心,含了一料在口中。
随手翻着炕桌上的闲书,里头是流苏以琼花制成的书签,一串琼花压得规矩平整,穿着细巧的丝带,打成繁复的同心结,在扉页间散发着干花的气息。
慕容薇把玩着书签,再瞅着坐在绣墩上的流苏,将一块淡绿凉绸箍在绣架上,纤巧的十指上下翻飞,正以双面绣的手法绣一朵花开富贵的牡丹。
这一双巧手的主人真真是个能人。篦得头发、绣得针线、折得信笺,也能毫不迟疑地往宫外传递消息,可算是大胆心细。
若她安分守己,慕容薇也不见得非要将上一世的罪过安在今世的她头上。偏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一味剑走偏锋,不往正途上使劲。
流苏兀自不觉慕容薇的打量,她一双手上下翻飞,不耽误与慕容薇的闲聊。
“白嬷嬷瞧了我今日带去的清梨檀,守着太后娘娘好生称赞公主的手艺,直夸公主在制香上头有着天赋。喜得太后娘娘还拿了这香去细看,懊恼自己如今薰不得香,不然立时便要将咱们制的这香点上。”
慕容薇抿唇而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故做赞赏地望了流苏一眼。
六月里暑热难当,各宫里都摆了冰。除去墙角的冰盆,璨薇宫里那几只荷叶状青釉瓷盆内,潺潺的流水声与滴落的叮咚声交替回想,岁月空灵而静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百九十九章 微醺
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人人静享安宁,该是多少人最简单的期许。
偏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这般的太平日子不知珍惜,总要贪心不足,惑乱天下才肯甘心。
灯光下,慕容薇一双美眸闪着璨璨春光,将盛莲子的碟子一推,悄声唤着流苏:“那帕子又不急着用,且放下针线,过来这边,告诉你件好事情。”
许久不见公主有这样的醉颜,两颊似被桃花汁染过,醇红如酒一般。那眼里透出丝丝娇羞的神情,引得流苏芳心大悸。她拿针的手一滞,缓缓停了下来,将那绣架搁起。
绣了一半的牡丹花芯里掺杂了金线,透出点点碎金般的光芒,愈加闪烁迷离。流苏垂落眼睑,纤长的睫毛遮住自己朦胧的视线。她步子轻盈,端着恬柔的笑意,纤巧地往慕容薇身边走去。
“青莲台住了那几日,可还喜欢?”慕容薇眉眼里透着春光,丹唇皓齿映着炕桌上并蒂莲花的银灯清辉,分外夺目。
“景色自然是好,亭台楼阁典雅别致不说,那一脉温泉尤其令人喜欢”,流苏斟酌着字眼,顺着慕容向的话往下说。
“天街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深宫冷寂,若是有一星半点的法子,有谁愿意做个白头宫女,老死宫内。
费着心思为将来打算,流苏不认为自己有错,内心深处反而有些嗔怪慕容薇。打小服侍她的情谊,宁肯抬举温婉与那个不相关的罗蒹葭,也不肯赏她些体面,
“悄悄说与你,我才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如今已然问父皇讨了实封,过几日生辰时父皇便会赐下。以后玉屏山和青莲台,咱们想住几日就住几日,离得苏家老宅又如此近便,总算有个照应。”
慕容薇的声音婉转柔媚,似空谷黄鹂娇啼,又带了些漫不经心的得意。吹在流苏耳边,宛如夏夜里依旧熏然的夜风,处处透着旖旎。
流苏将手按在胸口,一颗心直跳,连话也问得迟疑:“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大老远的,何苦讨要玉屏山的封邑?”
“傻子,公主出嫁都有定例,我不过早两年要了一块封地而已”,明明透着掩不住的得意,慕容薇便就欲盖弥彰,十足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跟父皇说,就是喜欢玉屏山的青山绿水,还喜欢青莲台的温泉,一定要那块地方。”
“公主是说,苏家老宅离着菊园不远的那片地?公主这一番心意,莫非不单单为着玉屏山,而是为着暮寒少爷?”流苏将信将疑,趁着眼前再无旁人,越发想要刨根问底。
“明知故问的丫头,偏要叫人家亲口说出来你才肯罢休。”慕容薇的帕子不轻不重甩在流苏肩上,一张脸上有微醺的暖意,似是染了宿醉。
银灯的光辉渲染了慕容薇水样的的眸子,醇红的小脸越发丰神妩媚,带着颐气指使的神情里更添了些羞涩的成份:“不过是早了两年,又不是什么大事。若有旁人向你打探,你只说咱们这次玩得有趣,我偏就喜欢那里的温泉,可别提什么苏家什么老宅的字眼,凭白落了别人口舌,赔上我的名声”。
慕容薇说得一本正经,流苏刻意收敛着神情,却止不住心里的雀跃与欢喜。暮寒少爷几番揣测公主的性情,自己始终窥不得真意,不敢轻易说话。今时今日,公主终于吐露了心际。
慕容薇倚着大红团花的迎枕,青绸般的长发潋滟无比,依旧笑得甜蜜:“早两年算不得大事,横竖会有人非议,我也顾不得那许多,谁叫我舍不得抛开那里。”
半遮半掩,听慕容薇几次三番,提起横竖是早了那么两年。不用掐指去算,流苏也能将这时间理得仔细明白。
安国王爷年前离世,走在崇明七年,依年头来算,满打满算,到崇明九年就算是满了三年。
暮寒少爷满了十八,公主已然及笄。两个人是时候谈婚论嫁,公主这是在计算她自己的嫁期。
一味的嘴硬,又闹着脾气,到头来终归是这么回事。只要苏暮寒一日不尚公主,西霞境内又有谁敢太岁头上动土,去打慕容薇的主意?
说到头公主除去与苏暮寒亲上做亲,又哪里能再择到这么好的良缘?
流苏听着听着,渐渐绽开笑容,更贴心地符合着慕容薇的说辞。她心间一块大石落定,话语娓娓动听:“公主金枝玉叶,总会遭小人嫉恨,管那些闲言碎语做什么,万事有陛下与娘娘替公主做主。”
说什么喜欢玉屏山的地,不过是借着这里与苏暮寒示好。流苏自以为探到了慕容薇的真意,眉梢轻轻扬起,压抑不住脸上扑面的春风,并未留意慕容薇长睫如翼,将眸中的冰冷霜色掩饰得分毫不露。
流苏眼前有如画的美境慢慢铺陈,甚至现在就开始打那座行宫的主意。
忍得两年公主下嫁,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公主每年去玉屏山住些时日。等到离了京城,山高皇帝远,自己与苏暮寒双宿双栖,凭什么金枝玉叶,这般的不谙世事,早晚叫自己踩在脚底。
生怕慕容薇还会反悔,流苏替她剥着莲子,露出更真切的笑意:“奴婢读书虽少,却也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疼爱公主,早两年划一块封地算得什么,若有人敢乱嚼舌根,便叫夏大人替公主出气。”
一趟苍南之行,流苏看得明白。公主行事宁愿瞒着苏暮寒,也不肯去瞒夏钰之兄妹。这几个人交情匪浅,尤其是夏钰之更得慕容薇信任,在她心中的地位无人撼动。
狂喜之下口无遮拦,流苏无意间竟搬出夏钰之说事,深怕自己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慕容薇冷眸闪烁,瞥了一眼欣喜若狂的流苏,决定要做就将戏做足,便再给她吃颗定心丸。
“嚼不嚼舌根,都由得他们去吧,横竖过几日父皇的圣旨就会颁下。便是言官们的折子飞上了天,也是君无戏言,板上钉钉的事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章 借力
流苏纤巧的十指剥着莲子,恭敬地递到慕容薇手边。一双美眸轻颤,眼里的光华流转遮也遮不住,暗自欣喜那消息来得不早不晚。
暮寒少爷一直在打听公主是否改变心意,几次三番暗示着自己去探公主的口气。偏偏公主如今沉默得很,迷上了弹琴与弈棋,偶尔的闲暇里宁肯自己窝在榻上看书,也很少如从前那般与自己说些悄悄话。
流苏不愿欺骗苏暮寒,又不敢妄自揣测慕容薇的心意,便迟迟不敢回音。
玉屏山的封地,以圣旨的形式尘埃落定,这便是绝好的证据,公主依然时时将暮寒少爷放在心里。既然已经说动陛下应承,自然金口玉言再无转圜。
掐指一算,离公主的生辰不过三四天功夫,流苏盘算着明日一早便传递消息。
务必赶在圣旨下发之前将消息传到苏暮寒手中,好生向他邀一次功,也显得自己在慕容薇心里依旧分量极重。
流苏心驰神往,手底下越发殷勤,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剥了小半碟莲子,粉嫩嫩脆生生搁在慕容薇手边。
莲子都挑了苦心,嚼在口中只有清甜,慕容薇舒心地捡了一粒,犹似不放心地叮嘱流苏:“切记,圣旨还未出,罗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