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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东赞盯住至运道,“本相不知你话到底属实不属实,但本相更看重一个人的决心,你凭什么让本相相信你会和我吐蕃永世结盟,共抗大唐?”
禄东赞一介枭雄,这话问得扎实无比,直透本心,回答不上来这个,再美的羊腿,禄东赞也不敢吃,怕你们带刺,拔不出来。
钦陵也不吃了,安静下来,淡淡的看着至运,哪有丝毫刚才激动的神情,唉,这父子俩,唱双簧呢。
至运沉默了,然后悠然一笑:“丞相父子可知什么叫六马分尸?”
“愿闻详细。”钦陵好奇道。
“所谓六马分尸就是将头、四肢还有男人的阳物全都绑上身子,分了去。”至运在这么说时,话很冷很冷。
“如此说来,倒是奇耻大辱了?”钦陵倒吸一口气,啧啧感叹。
至运点头:“钦陵大人英明!正是如此”
禄东赞突然扔掉手中的匕首,淡淡的问:“你突厥残部,如今战力如何?”
至运思付了一下,傲然笑道:“我所带的全是和唐军百战幸存的精锐中的精锐。”
“那就比比吧!”禄东赞突然道。
至运一怔,一旁的钦陵大乐,抚掌大笑:“那就比比吧,看你之精锐如何?我吐蕃骑士,可走向来战无不胜的!”
听说与吐蕃较量,至运思付一阵,突然笑了,自己这千余人可真的是精锐,只是不是突厥人而已。
至运站起来躬身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禄东赞此时却又笑了:“既然是精锐,比试之时可是刀剑无情的哦。”
“能死在吐蕃勇士的手上,是他们的荣幸。”至运肃然。
“一言为定?”禄东赞笑着问道。
“某说过的话犹如苍鹰的利爪一样,一抓一道血。”至运坚定道。
钦陵也站了起来,幸灾乐祸的道:“既然死伤不论,那就此时就开始吧。”
至运双掌一拍:“好!不就是千人嘛,比武而已。”
一经说定,两父子也不再狂饮大嚼了,对视一眼,二人率先齐卒出了偏厅。
至运待两人出去后,突然脸色,弯下腰干呕,大呕,狂呕,如同怀了几十个壮男婴的孕妇般,吐得一塌糊涂,吐了几阵,才脸色苍白的晕晕的,强撑着出了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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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有客北来,突厥王子咥运
禄东赞个子虽矮,如同一个成熟的冬瓜一般,但却有着浓浓的卧蚕眉,长长的卷发,下巴上还有着一些浓密的虬髯,那饱经风霜的脸好像用红铜铸成的,宽宽的额角上深深刻着几条显示出坚强意志的皱纹。
当听到次子钦陵战败的消息前,禄东赞正是心情高昂,在和众臣一起饮酒作乐呢。
钦陵战败了,他很难过,虽然老父当初让自己诈败,但自己却自作主张雨夜偷袭,却没想真的败了,两万精锐大军,只剩下万余不到,故一路上钦陵和自己同伴商议,他想找到一些借口为自己辩驳,而当他真正面对老父禄东赞的眼神时,钦陵才感觉到,自己和面前的这个老人差得太远,一切借口在老人的眼神下都是多余的。
钦陵自己也算是个人才,因在征战中,战机把握到位,作战果断勇敢,被吐蕃国内尊为“小战神”,但面前的老父似乎并不是人,是一把森冷带血却又燃烧着烈焰的弯刀。
禄东赞是这样走到这一步的,从松赞干布初继位的为父报仇到统一吐蕃的连番杀戮,从迁都逻些下的暗流涌动到统一高原的烽火连天,禄东赞从千军万马中奔驰而出,自尸山血海里站立起来,作为吐蕃丞相,他经略东方,促成汉藏和亲,禄东赞一生经历过无数的磨难,忍受过无数的痛苦,。
统一诸羌部落,开拓疆域,创法立制,巩固王权,查户口,划田界,征赋税,等等,每一项禄东赞都花了无数的心血在其中,期间又受到了多少次保守派势力的刺杀,禄东赞都撑过来了,他心中是不畏惧神佛的,也不惧怕任何的敌人,当一个个枭雄在他面前倒下去时,当死在他手上的人比钦陵一辈子见到的活人还多时,他只相信自己
所以当听说大唐打过来的时候,禄东赞连眉毛都没有抖一下,他没有一丝畏惧,高原霸主正在寂寞呢,他有兴趣和大唐这一个同一公斤级的选手好好在这偌大的天地间比划比划,他从来也没有考虑若有一天,他败了,吐蕃败了,又该如何,这是个器量宏大,但却骄傲的枭雄。
但禄东赞是一个真正的枭雄,他是吐蕃人的英雄,真正不败的高原“战神”。
钦陵心里边突然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就好像是受到主席接见的红小兵,他崇拜他的父亲,所以在面对禄东赞责备的眼神时,钦陵心中是高兴的。
“败了?”
禄东赞自下宴会后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听说钦陵败了,实实在在的败了,而并不是如以往策划的诈败,但禄东赞自始至终却毫不动容,如同猫吃鱼狗吃肉,似乎一切都应当如此。
“嗯”
钦陵低沉的应了一声,他不为自己的战败而愧,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了败仗未必都是耻辱,虽败犹荣的战斗从来就不少见,最重要的是钦陵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强者,强者是不缺少机会的,没有机会,那是弱者的最好代词,他的心颤抖,那只为老父隐约间透露出的失望眼神,尽管禄东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说,但钦陵能够感觉出来。
撇了一眼二儿子的神色,禄东赞点点头,突然轻声笑道:“败了也好,死了一万多人,山一样的尸体,血一样的河流,这样的败,最是令人信服,也好。”
钦陵“砰”的一声,跪倒在老父的跟前,低头道:“老父,孩儿知道错了。”
“错在哪儿?”
禄东赞高高盘膝坐在偏厅的高榻上,低垂着眼睑,脸上苍老的皱纹,既是悲哀也是资本。
“孩儿错在不听将令,妄以为唐军不过如此,心急立功。”钦陵叹气道。
禄东赞笑了笑:“嗯,不错。有此觉悟,如今看来,是福不是祸。”
钦陵闻言心中感动,又拜了三拜,才道:“老父,不知下一步如何,利用地形阻敌吗?”
“你认为呢?”
禄东赞不动声色道。
“儿子以为,大凡人在紧张后,人们的思想会放松下来,而当兵打仗的,一旦有所斩获,也是不例外的,所以此刻应出动大军迂回偷袭唐军。”钦陵腾腾屁股回道。
“哦,你这么认为的啊,嗯,看来这一败到让你的脑子比平时清醒了许多,那你说说,应该出动多少人呢?”禄东赞意味深长的淡淡笑了笑。
“十万。”钦陵谨慎的给了这么一个数字。
禄东赞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酥油茶,浅浅的抿上一口,才带着一丝冷意道:“汉人有一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二儿,你的格局太小啦,你畏惧了你的心了吗?”
钦陵一怔,思索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匍匐在地,恭声道:“孩儿愿改错,望老父解惑。”
禄东赞将杯中酥油茶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了下来,决然道:“调离唐军精锐前锋部队,这点你做的很好,尽管并不是你本意,但此时却不是出动十万大军而已,而是全军出动,火速包抄唐军后续大军,擒拿唐皇李治,二儿,从黄泉到天堂,其间只相差一步,同样从成功到失败,也只是一步,就看你敢不敢踏出那危险的一步了。”
钦陵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吃惊的看着老父,烛光下老父禄东赞那张紫黑色的脸膛狰狞的像是月夜下觅食而出的野狼,恨不得把一切活着的死了的都撕成粉碎。
“丞相,有客北来。”
就在此时,屋外禄东赞的心腹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偏厅外,恭敬的唤了一声。
“何人?”禄东赞微微迟疑道。
“西突厥王子咥运。”(记住这个人,很重要)
禄东赞露出一丝微笑,西突厥残部来我吐蕃了?
见有人主动前来归附,钦陵心中也是大喜,但看了看老父禄东赞,却发现他皱着浓眉默然不语,“老父,可有不妥?”钦陵犹豫片刻,疑惑的问道。
“二儿,既然那西突厥王子到此,这唐军在西域的兵力……嗯……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啊。”禄东赞不置可否的念了这么一句,也不待钦陵再问,吩咐下去道:“赞咄,请西突厥王子移步偏厅吧。”
“偏厅?”
钦陵皱了皱眉,随后大笑,如今的西突厥也只能有这个待遇,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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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阵战,吐蕃对“突厥”
一路寒风颠簸,等到了城外时,垤谗巳径清醒过来了,“即刻唤来那千余护卫的领头人赵虎商议。
赵虎原先是在河东道混的”后来高句丽三国战俘造反,赵虎咬牙拼死的平了叛,之后就是莫名其妙的升了官,这次是有大任务,赵虎被派了过来。
之所以选择自己,赵虎明白,那是因为自己祖上出过胡人,一口胡语说的倍棒,没见过自己的人”绝不会猜出自己汉人身份的,所以才会被上级委任派了出来。
赵虎本身就是玩骑兵的行家,对马战十分通晓,更重要的是他精明过人,实战急智极为出色,是河东道唐军中有名的“老鬼”,要不然也不会一听说三国战俘造反,就亲自带兵拼死在短短一天里〖镇〗压下去。畸运让他指挥,心里也是放心的,来的路上他能看的出来,赵虎是个敢战之将,自己将事情引上了道儿,便让赵虎他们商讨应对战法”自从额尔齐斯河大败后,畸运心中发誓,这辈子再不沾刀兵。
赵虎与唐军的几个持戟长〖兴〗奋得眼睛放光,一通计议,又找来低一级的伍长、什长一说,再会聚千名骑士布置了半个时辰。
骑士们精神大振,立即分头对马具兵器检查准备,一个时辰后方才完成”他们时刻牢记谨记自家皇帝老大的话:“不打则已,打就往死里打,下手绝不留情。”
太阳升起到山头上”泛青的青海草原辽阔而静谧,没有风,没有霜,难得的好天气。
日上三竿时分,呜呜的牛角号响彻了西宁古城,古城外烟尘大起”隐隐间有旗帜在招展,马蹄如雷,瞬息之间,西宁城外空旷的洼地上便聚来了千军万马。
又一阵牛角号声,旗帜翻飞”马队便迅速列成了两个大方阵。
吐蕃的骑兵和唐军装束截然不同,要是脱了那罩身的甲胄,怕是要变成一个个念经的喇嘛了,就连头盔也和喇嘛的帽子十分相像,搞不清的人”还以为吐蕃和尚全改行当兵呢。
旗帜为红,很是鲜明,一眼明了。
大旗下聚集了万余骑士,列成了一个壮阔的方阵,列阵之间”广阔的青海原上马蹄杂沓声骤起,行商的牧民和四十万吐蕃军,一些就近的人纷纷从西宁城下四周赶来,聚拢在四面山头,要看这场罕见的结阵大比武。
方阵列成,数人登上了大纛旗旁的高高土台。禄东赞意气风发的扬鞭一指台下方阵”雄赳赳的狂放大笑:“如此军威,那突厥王子岂非以卵击石?哈哈哈哈哈!”钦陵也配合着高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