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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檀私底下安慰她:“玛瑙姐姐心气有点高,二小姐您别放在心上。既然是碧玉姐姐交待了的,她就是碍着情面也会相帮的。”
“但总归是欠了碧玉的大人情。”周少瑾觉得碧玉人很好,凭白把碧玉扯了进来,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小檀笑道:“那是因为二小姐的人很好啊!”
周少瑾愕然。
小檀道:“老夫人赏了东西下来,二小姐总是请我们一起吃。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二小姐的素面绡纱团扇沾了水。二小姐也什么都没有说……”
素面绡纱团扇沾了水,就会留下印子,不能用了。
周少瑾听着心中一动,道:“你难道是碧玉的什么人?”
小檀嘻嘻地笑,道:“我从小是跟着碧玉姐的。”
就像师傅带徒弟。
周少瑾想想,觉得自己运气还是挺好的。
自到了寒碧山房,也交到了待自己好的人。
没几天,玛瑙来告诉周少瑾:“我已经跟南屏姐姐说了,南屏姐姐说,指教不敢当。二小姐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让小丫鬟把东西带过去,她帮您改就是了。”
可她的目的是见到集萤……
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她若是再强求,不免让人怀疑她的用心。
周少瑾闷闷不乐地道谢。
玛瑙嘴角翕翕。好像有话要跟她说似的。
周少瑾不愿意和她打马虎眼。直言道:“你可有话跟我说?”
玛瑙犹豫了片刻。道:“四老爷屋里的活计多,南屏姐姐这些日子忙得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二小姐有什么事大可以直接吩咐下去。未必就非要请教南屏姐姐……她也不过是名声在外……那些针线房的人看着四老爷不用她们,特意捧杀南屏姐姐……”
原来玛瑙是为这个对她不满!
周少瑾恍然,笑道:“你别误会。既然是孝敬父母的衣衫,我怎会假借他人之手。的确是听针线房的人这么一说,想见识一番。”
玛瑙释然,愧然地向她道歉。
“说开了就好了,说开了就好了。”周少瑾笑眯眯地道,真心觉得郭老夫人了不起,就是身边的丫鬟仆妇也都一派光明磊落。
她突然觉得寒碧山房冷归冷,却也让人觉得安心。
回到畹香居,周少瑾把这件事对姐姐说了。
周初瑾知道她喜欢这些安静活计,想着妹妹大概就和那些喜欢写字的人一样,遇到个书法高超的人,总是要想办法瞧瞧那书画作品,看看那写字的人。
“郭老夫人那边怎么说了?”她只担心周少瑾忙不过来,“可别把抄经书的事耽搁了。”
“这件事我暂时还没有跟郭老夫人说呢!”周少瑾睁大了眼睛,道,“我只是过去看看,不必这样兴师动众吧?”
她又不是真的去跟南屏学女红……
周初瑾想想也行。
说不定那南屏只是徒有虚名。
若真是名至名归,再郑重行事也不迟。
周初瑾不再说什么,第二天早上亲自送了妹妹出门。
周少瑾听了沈大娘的课,跟沈大娘请了假,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程笳拉着她道:“你去哪里?今天打扮得这样素净?”
周少瑾乌青的青丝绾了个纂,穿了件湖蓝色素面褙子,只在耳朵上戴了对银制的珍珠耳朵,柔眉顺目,清丽温婉。
“天气太热,我想早点回去。”她见旁边的潘清支了耳朵在听,就没有说实话,“你要是也觉得热,明天提前请个假好了。”
“这是个好主意!”程笳咯咯地笑,放周少瑾离开了静安斋。
周少瑾松了口气,和等在小虹桥旁的玛瑙和小檀一起去了小山丛桂院。
一路上,轻风习习,树荫清凉。
玛瑙也一改前几日的冷淡,和周少瑾说起话来:“四老爷那边的规矩多,规矩也大。谁当值,谁轮休,都清清楚楚的。仆妇轻易不敢乱走动。四老爷又没有成亲,内院的事一直是从小就服侍四老爷的南屏姐姐在打理。只怕等会要委屈二小姐,跟了我直接去见南屏姐姐……”
就算是在内院,各家也和市井街衢般有人情来往的。来了什么样的客,由谁接待,都是有讲究的。
也就是说,池舅舅内院,没有个正经主事的人!
姊妹们,今天的更新!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琴声(粉红票240加更)
万里衡阳雁,寻常到此回。
琴到深处,周少瑾潸然泪下。
大雁尚有落脚处,她的归属又在哪里呢?
这样的伤感在她的心底久久徘徊,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听得入神的并不止她一个人——程笳支肘托腮地坐在亭中的圆桌旁,双眸轻阖,竖耳倾听;潘清则倚在美人靠上,全神贯注地望着帘外的程识,满目惊艳;只有姐姐和她一样,眼角含泪,神色悲伤,低头用帕子擦着眼角。
周少瑾不禁哂笑。
可见不同的经历会有不同的感受。
她到底还是和姐姐最亲近。
周少瑾擦了眼泪。
余音袅袅,一曲终结,大家清醒过来。
亭外击掌声不断,称赞声不绝。
周初瑾也感叹:“我在府里住了这几年,却不知道原来识表哥是高手!”
程笳为哥哥程证抱不平,道:“这有什么?我们家藏龙卧虎的人多着呢!我哥哥的琴也弹得很好。不信我等会让他也弹一曲,保证技惊四座。”
“还技惊四座呢!”潘清“扑哧”地笑,“弹琴是讲技艺的吗?那岂不是成了技师!弹琴是要讲意境的,意境到了,技巧反而是辅助,不是那么重要了……”
程笳听不得她说话,打断了潘清的话,笑着问周初瑾:“姐姐,你可知道识从兄的绰号?”
周初瑾摇头。
程笳狡黠地笑道:“识从兄的绰号叫‘怜花居士’……”
周少瑾等人都有些呆滞。
好一会,潘清才恼道:“笳表妹。你怎么整天捕风捉影没有个正经的时候?识从兄的绰号,也是你能到处嚷嚷的吗?”
程笳哈哈大笑,道:“识从兄最喜欢的就是养花了,他养的菊花,个顶个的都开到碗口大,他养得西府海棠,花期可以到仲春,所以才得了‘怜花居士’这个绰号……清表姐想到哪里去了呢?”
潘清满脸通红,强辩道:“你怎知我在想什么?是你自己想歪了,却推到别人的身上……”
周氏姐妹不想搅合其中。
周初瑾含笑望着两人。周少瑾的目光则转向了挹翠亭外的程识和程证。
两人一样的高大英俊。气质儒雅,不同的是程识多了几分书卷味,颇有些世家子弟的风流倜傥;而程证则更沉稳持重,显得老成干练。像世代耕读传世之家的子弟。带着几分质朴。
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笑容灿烂,表情真诚,神色坦荡。就像一对知交多年的好友。
可实际上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怕是谁也不知道?
周少瑾扭过头来。
眼角的余光看见了程许。
他正盯着挹翠亭。
周少瑾皱了皱眉。
程许收回了目光,和身边的程诰、潘濯说笑起来。
不一会,有小厮捧了琴过来,程许席地而坐,开始调琴。
周少瑾耳边突然传来潘清的声音:“不知道等会许表哥会弹什么曲子?有了识表哥珠玉在前,不知道许表哥会不会紧张?”
她声音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周少瑾非常的不喜欢。她淡淡地笑道:“难道清表姐知道许表哥擅长弹什么曲子吗?我可不知道!”
潘清笑了笑。
潘濯不知道说了什么,程诰等人都面露惊讶地朝挹翠亭望过来,随后又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周少瑾离开了竹帘。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高声笑道:“几位爷说,不能让他们专美于前,请几位小姐也弹几首曲子,大家互相点评一番。”
这就是要斗琴了!
程笳大惊失色,道:“这是谁的主意?”
小丫鬟不敢言。
潘清笑着给那小丫鬟解围:“她不过是来传话,你冲着她发脾气有什么用。”然后柔声道,“这话是谁说的?”
小丫鬟感激地望着潘清,道:“几位爷都这么说……”
程笳气得直跳脚。
挹翠亭外已传来程识爽朗的笑声:“既然是如此,我怎敢不从?”
周少瑾等人循声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潘濯已站在了程识和程证的身边,程识正在解腰间的玉佩,道:“这玉是曾祖父所赐,算是彩头!”说完,又悔不迭地拍了拍额头,道,“看我,若是妹妹们独占鳌头,这玉佩却不合适了……”他想了想,喊了程许的字“嘉善”,道,“我记得你那里有几把好琴的,到时候拿出一把来给妹妹们做彩注。”
程许豪爽地笑道:“大从兄开了口,小弟怎敢不尊!”他高声吩咐欢喜,“你去把我那把‘凰鸣’拿过来。”
程识笑道:“还是嘉善细心,想得周到。‘凰鸣’琴身轻巧,声音清越,女孩子弹最好不过了。”
程笳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戳戳她的胞兄程证:“他这算是什么哥哥?我什么时候都想着他。他却转眼间就把我给卖了。我要是不到祖母面前告状告得他罚跪,我就不是‘如意轩主人’……”
她给自己取了个别字叫“如意轩主人”。
潘清不悦,道:“兄妹间开个玩笑,你也犯得着这样攻讦证表哥?”
“我说我哥哥,与你何干?”
两个人又斗起嘴来。
周初瑾看了周少瑾一眼。
周少瑾没有作声。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潘清等人惊讶地望着她。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喘着气给周初瑾和周少瑾行了礼,道:“二小姐,碧玉姐姐说有事找您,请您挪步芙蓉榭。”
程贤在芙蓉榭里宴客。家中有头有脸的女眷都在那边,碧玉是郭老夫人身边服侍的。
周初瑾问那小丫鬟:“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摇头,怯生生地望着周少瑾。
周少瑾却什么也没有解释,安抚了姐姐一声“没事,我去去就来”,然后带着春晚,径直出了挹翠亭。
碧玉在芙蓉榭旁的凉亭里等她。
见到周少瑾,她笑着迎上前去,道:“出了什么事?你要丫鬟给我带信,让我中途把你找出来?”
“不过是有些人面目可憎。不想看见罢了。”周少瑾含含糊糊地道。拉了碧玉的手,“好姐姐,这次多谢你了。明天定请了你们吃酒。”
原先不过是碍着情面去了挹翠亭,但并不代表她就得坐在那里难受!
“吃酒就算了。”碧玉笑着打量着她纤细的身材。道。“你这吹一吹就倒的。到时候还不是哄了我们喝酒,你在一旁看着。”
两人咯咯地笑。
碧玉道:“我还要服侍老夫人,不和你说了。你等会哪里去?”
“就在这里坐坐。”周少瑾道。“等到散席,我直接回芙蓉榭去。”
碧玉笑着带了丫鬟走了。
凉亭下鸳鸯游水,锦鲤成群,周少瑾折了枝柳条,坐到了凉亭外的太湖石石墩上逗着那鱼玩。
春晚看着太阳渐渐升了起来,芙蓉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