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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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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奔至城东柳渡口。

    “希律律……”

    马蹄扬雪,马首高仰,小女郎蹬着铁蹬,身随马起,长鞭指着牛车队伍,喝道:“刘浓,给我出来!”

    “革绯,见过袁小娘子。”

    淡淡的声音响起,绣帘缓卷,革绯婷婷玉立于辕上。(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六章 进退维谷

    寒雪锁江,顺水而归,渐入吴。

    刘浓站在船头眺望江雪,经得绿萝每日以老参补血,再加上江面寥廓,令人心情舒畅,苍白脸上渐呈几分血色,到底多年习剑不辍,身子骨结实。

    一行数十人,分乘两船,来福站在后船头,突见一舟从北斜来。

    如此大雪,竟有人冒雪渡江?

    渐行渐近,两舟即将擦水而过,只见那船不大,船头站着个锦袍人,正对着江雪朗声赋咏:“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来福一时兴起,叉着腰,朝着对面大声咏道:“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嗯……”对面船上那人好似一惊,匆匆掠了来福一眼,转身便往船蓬钻。

    “郎君,让娘子也看看江雪吧。”

    正在此时,船蓬中走出一个女婢,手里捧着一个雪白的陶罐,险些与那人撞在一起。那人顿住脚,瞪了婢女一眼,婢女顿时一惊,后退三步,紧紧的抱着陶罐。

    “哗啦啦……”

    两船错水而行,来福簌簌簌几个大步,由船头奔到船尾,但那里还看得清人,只能看见船帆与船蓬。半晌,来福皱着浓眉摇了摇头,叹道:“兴许是眼花,卫少夫人之婢,怎会在此……”

    ……

    江水分流,入太滆,吴县在望。

    船止枫林渡,长长的船桥横架船侧与柳岸,刘浓走下船,胡华迎上来。

    两厢汇作一处,刘浓钻入牛车中。

    在吴县酒肆稍歇半日,既来吴县便不可不去拜访顾君孝,命来福备上些新茶,带上从王羲之那儿得来的字书,匆匆来到顾氏门口。

    将将在高大的阀阅前侯得片刻,熟识的甲士便领着刘浓进入庄园。甲士将刘浓带至熟悉的院中,顾君孝却不在。默然坐在席中,阖目假寐,沉思。

    室内摆着火盆,极暖。

    等得一阵,身后传来浅浅脚步声,刘浓心中有事,一时神思悠悠,也未听见。

    来人走到案侧,缓缓落座,细细打量刘浓的眉骨,柔声叹道:“瘦了。”

    “瘦了?”

    刘浓剑眉一颤,睁开眼睛,笑问:“顾中正呢?莫非不在?”

    “你是来见荟蔚的,何必问阿父。”

    顾荟蔚依旧一身大紫深衣,怀中抱着个小手炉,肩上披着滚雪绛紫斗蓬,上面刺着朵朵紫心兰。见刘浓不答话,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屋外的雪,声音淡淡的:“你明知阿父去了晋陵,族叔亦在建康,却于此时来投帖,难道不是为了见荟蔚么?”

    唉……

    刘浓暗暗一叹,轻声问道:“近来可好?”

    闻言,染着紫色豆蔻的指尖轻轻一翘,顾荟蔚不答,凝视刘浓半晌,浅声问道:“未去陆氏?”

    “嗯。”刘浓摸了下鼻子。

    顾荟蔚抱着手炉,垂下了首,细声道:“君不擅作伪,有言但讲无妨,荟蔚听着。”说完,飞快的看了一刘浓,又道:“今日逢雪,荟蔚与阿弟们练字,辗转难书,未能落下一字。荟蔚便知,便知有异……”声音越来越浅,弱不可闻,但她的头却慢慢仰起来,眸光也转向了茫茫飞雪。

    刘浓深深吸进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柔缓:“若是我前往北豫州,三两载未归,亦或就此不归。荟蔚,荟蔚可……”

    “扑通!通……”

    手炉滚落,沿着苇席的边角一直滚到屏风下。

    顾荟蔚怔在当场,眼睛看着渐渐静止的手炉,两手伏在腰上,十根手指颤抖不休。

    “荟蔚……”

    刘浓一声轻唤震得小女郎双肩一抖,慢慢回转身,歪着头看着刘浓,轻声问道:“为何不去陆氏?”

    刘浓不答。

    顾荟蔚闭了眼,睫毛颤抖两下,淡声道:“莫非,君以为荟蔚比不得陆氏骄傲?莫非,君以为荟蔚便可任人,任人欺凌?亦或,君以为荟蔚,以为荟蔚是那等轻浮女子?!”说话间,她睁开了眼,慢慢站起来,捡起自己的手炉,抱在怀里,一步步向外走去。

    脚尖上的两朵紫心兰,一颤、一颤。

    刘浓追到院外,见佐近无人,欲伸手拉她。她避过,紫心兰迈得更快。刘浓窜到她面前,深深一揖,而后拉着她的手,沿着廊角飞奔,他知道在廊后有一栋假山,山下有个洞,那里没人能看见。

    起初,顾荟蔚的手不停挣扎,但渐渐的心软了,也就由着他了。

    洞极深,黑漆漆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拉着她,一头钻进去。

    把她抵在洞壁上,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迎着她明亮若星的眼睛,稍稍一歪头,找准了地方,那被她咬得樱透的唇。

    呼吸又香又绵,正欲吻下去。

    胸口却蓦然一紧,低头一看,一只小手掌正用力抵着往外推。

    “不,不可。”

    颤抖的声音令刘浓下伏的头顿住,继尔,撑着洞壁的手掌加力,身子借力后退两步,呼吸渐渐平稳,眼神回复清明,心中羞愧无比,朝着黑暗中的那双眼睛一揖:“刘浓冒失唐突了,尚请顾小娘子莫怪。”言罢,转身便走。

    顾荟蔚心中又羞又恼,颤声问道:“意,意欲何往?”

    刘浓脚步一顿,看着洞外的乱雪,叹道:“世事无常,若是荟蔚愿意,可待刘浓三年,若是……便罢!”说着,徐徐转身,面对颤抖着的顾荟蔚,微笑道:“刘浓性贪,害人非浅,方才竟……”

    “休得再言,荟蔚等你!”

    “荟蔚……”

    刘浓神情一怔,良久良久,慢慢走向顾荟蔚,在她面前两步外站定,心中情动却不汹涌,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眼神越来越温柔。

    顾荟蔚迎视着他的眼睛,欠身浅浅一个万福:“荟蔚不嫁,荟蔚若要嫁,早嫁了。莫论君在何地,荟蔚定会待君三载,君莫要轻薄,轻薄荟蔚。”

    “不敢!”

    此轻薄非彼轻薄,刘浓心知肚明,惭愧难当,再度深深一个揖手。

    “格……”

    小女郎一声轻笑,悄移两步,浅浅的靠在他的怀中。刘浓硬挺着胸膛,虚虚的环着她的腰。黑暗中,小女郎忍着羞意,换了个姿式,背靠着他的胸怀,两人的手不知不觉的握在了一起。

    呼呼风啸,乱雪成簌。

    彼此心跳,浅浅的,淡淡的。

    “阿姐……”

    一个脑袋探进来,左右瞅了瞅,没见着人,摇头晃脑而去。

    少倾,刘浓走到洞口,细细一阵打量,除了雪,没人!甩着衣袖,大步而走。而后,顾荟蔚一寸、一寸的挪出来,脸颊红透,樱唇娇嫩,微肿。

    “阿姐!!”

    “扑嗵,嗵……”

    小顾淳突然钻出来一声大叫,顾荟蔚受惊之下,怀中手炉再次坠地。

    ……

    雪下得更紧。

    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牛车队伍漫延在雪地里,像极一只只的小蚂蚁。刘浓挑着边帘,心中思绪亦如帘外之雪,纷乱如纭。

    途经吴县,他未去见陆舒窈,并非为守着昔日对陆玩之承诺,而是因他尚未拿定主意。若是现下便去见舒窈,依她的性子,指不定又闹出些事来。

    再来一场私奔或夜奔,陆氏定然震怒!

    而这些日子以来,每当他一阖眼,便会想起那日与刘耽相对时的情景,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败在何处?一旦睁开眼,又苦苦思索着将如何应对,若只图安逸,自是不难,只消不去理会朝庭的征召便可。慢慢再蓄上几年名誉,再出时,定将高过现今。

    奈何,如此一来,洛阳漫不可期。时光不会停滞,逝之不来,若错失这至为关键的几年……

    如若,去北豫州,那便生死难料。北豫州,汝南郡,上蔡县,乱匪四起、坞堡成林,胡骑与汉剑拉钜……

    静伏,尚是前往?正是进退维谷时,理当快刀斩乱麻作决,然,当以何择……

    “小郎君,别庄到了!”

    就在思绪愈飘愈远之时,来福在辕上猛然一声高呼,将一切打断。刘浓迎目一看,别庄已在眼前。到了,或许娘亲亦在,不可让她担心。

    放下帘,揉了揉脸,又阖了会眼,待开眼时,平淡而具神。

    “小郎君,稍待。”

    下车时,正欲一跃而下,来福却拦住了他,拿出个小木凳。

    刘浓瞧见小木凳一愣,随后默然一笑,将袍一撩,纵身跃下,大步走向风雪中。来福看着小郎君健步如飞的身影,脸上未见丝毫笑容,反而摇了摇头,神情极其担忧。

    别庄背山傍水,为防匪贼,欲入别庄,必须经水栈,乘船而渡。

    别庄水栈口,兰奴在左,留颜居右,李宽领着五十名白袍分列于两侧。他们昨日便知小郎君归来,今早一早便在此等侯,待看见小郎君背负着手遥遥行来,兰奴与留颜相互一个对笑,款款迎上前,浅身万福。

    “婢子兰奴,见过小郎君!”

    “婢子留颜,见过小郎君!”

    “簌!”

    忽然,一道黑影从刘浓背后窜出,突向正慢慢起身的兰奴,早有准备的来福大手一挥,一把将黑碳头捉住,高高举起来,喝道:“急甚,小郎君面前,岂可如此无礼!”

    黑碳头涨红着脸,乱吼:“放开我,放开我,阿达,阿达……我是若洛……”

    “若,若洛……”(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七章 破蚕而出

    终宵飞雪,刘浓辗转难眠,听了彻夜簌簌。

    雪,映得纸窗煞白。

    烛火,匍匐如蛇影。

    昨日,他已从吴县别庄回到华亭,桥游思不在吴县,被刘氏带来华亭小住。

    鲜卑若洛和兰奴是失散三年的姐弟,刘浓并未打听她们的过往,临走时将若洛留在了别庄。墨璃已有孕,腆着微挺的小腹一直送出很远。

    一整夜,刘浓的眼前都浮现着墨璃那担忧的眼神。

    她服侍我两年,熟知一切,她是在为我担心……

    莫非,我已如此脆弱?

    看着帐顶上的雪蔷薇,刘浓慢慢的闭上了眼,刚一闭眼,刘耽的脸又闪现。

    刚刚睁开眼,正欲起身,绿萝叠手叠脚的走进来,手里拿着把绣剪。两人目光一对,刘浓微愣,她没睡好,眼睛红红的,发髻零乱。

    “小郎君,婢子,婢子剪烛火,烟太浓了……”

    “无妨,灭了吧。”

    刘浓微微一笑,揭开布衾,一个挺身爽利的下了床,将拳对在胸前缓扩、缓扩,一边扩一边往外走。

    绿萝捧着绣剪,眨着眼睛,怯怯的道:“小郎君,时辰尚早呢。”

    “无妨,晨时空气清新,正当练剑!”

    练剑?

    小郎君已有好几日未练剑了,身子尚未尽好呢!绿萝想劝却又不敢,“噗”的一声吹灭烛火,当转身走到中室时,小郎君已端端正正的跪坐在铜镜前,两手按膝,目不斜视。

    洛羽捏着梳子悄悄走过来,瞅了瞅小郎君,想说话。

    绿萝摇了摇头,制住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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