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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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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以稍后了,脑袋沉沉一歪。

    “刘郎君,刘郎君……”桥游思娇声呼唤,伸出左手拍着他的脸,却怎生也拍不开那双眼睛,情急之下,竟教她抽出了被压着的右手。

    “咕……”小兔子窜到身边。

    火堆快熄了。

    小女郎站起身,左右瞅了瞅,除了睡着的他和一只兔子,便只剩下自己了。蹲下来,双手掌着他的肩,用力的推向火堆,推至两尺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了看火堆,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奔到他掏的坑,探头一看,里面没有树枝了。

    跳进坑里,乱刨一气,找到两截短短的树枝,匆匆爬回火堆,往火堆里一扔,看着淡蓝色的火苗升腾起来,吐出一口气,暖暖的笑了。

    殊不知,浓密的烟也冒起来了,眨着眼睛想了想,拉着他往斜坡上拖。

    “怦,怦怦……”

    剧烈的心跳导致胸口空空荡荡,额角手心全是汗,身上却不冷了。待看见浓烟缓缓浮散,拍了拍手掌,艰难的又往回拖。

    “咕……”

    小兔子跳到刘浓的胸膛上,瞪着眼睛看她,兴许,它极是不解,为何要把他拖来拖去。

    “呀!血……”

    亦不知过得多久,兴许盏茶时光,亦或累世经生。刘浓嗅到一股味道,这味道极是独特,仿似物被灼焦,有些刺鼻,而眼帘沉重如山,睁不尽开。

    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洁白的裙角在晃来晃去,中有两点深蓝,像是蝴蝶。时尔,那蓝色的蝴蝶振动着翅膀,翩翩来去;倏尔,它又飞临自己的身旁,稍稍停驻。

    有个声音,像清泉缓流山间,似翡珠滚落玉盘。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唱着唱着,那蓝蝴蝶飞了过来,焦味更浓。声音柔柔的:“刘郎君,稍后便有兔子吃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刘浓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但却唱得极是好听。

    “扑通!”

    一块散发着焦味的黑团掉在雪地中,小女郎十指巧巧掩嘴,长长的睫毛唰着黑白琉璃,半晌,幽幽回过神来。嗔道:“刘郎君,君子,君子不可窥仪,不可窃闻……”顿了一顿,娇声笑道:“游思不若刘郎君,刘郎君吟的好听。”

    “谢,谢过。”刘浓闭了下眼,方才仅是低低的唱了一句。却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

    “谢甚?游思不冷。”桥游思捡起地上的小黑团,走向火堆。火燃得极熊,未燃尽的一角显露着雪白绒毛,那是她身上的雪狐斗蓬。

    刘浓道:“兔,兔子……”

    “兔子,兔子,自己死了!”

    桥游思打断了刘浓的话。迎着火苗,晃动着树枝上的小黑团,浑身在轻轻颤抖,而那雪白的手掌边缘,渗着丝丝血迹。那是她提着兔子耳朵,摔死兔子时,给兔子反咬的。稍徐,捧回焦兔,走向刘浓,蹲下来,把它递过去:“游思,不会厨艺。”

    原本就是一只幼兔,被她胡乱一烤,黑黑的一小团。刘浓心中一暖,裂开嘴,想放声笑,她静静的看,眼睛一眨不眨。

    “甚好,嗯,极好!”

    刘浓一口包住那小黑团,咀嚼着,眉色古怪的连声称赞。囫囵咽下去,嘴里已分不清味道,暖意却阵阵徐怀,正欲翻身坐起来,却见桥游思指着头顶,惊呼:“咦,鹰!”

    “嘤!”

    “嘤,嘤……”

    鹰盘旋掠过上空,黄黑相间的眼俯视洞中,倏地看见刘浓与桥游思,高声啼叫,随后双翅一展,猛地一个翻身,疾疾的直插而下。

    若离弦之箭。

    “哼!”

    桥游思一声冷哼,竟飞快的跑到火堆边捡了块冷透的木碳,张开左臂护住刘浓,右手虚扬,吓唬着飞掠而来的鹰。

    “嘤……”

    那鹰好似真被她吓着了,竟一振翅膀缓缓浮起,桥游思回头瞅着刘浓,认真的道:“刘郎君,莫怕,游思投壶技艺极好。”

    “嗯……”刘浓配合的点了点头。

    桥游思歪着脑袋,轻声道:“若是,若是它飞得低些,咱们便有鹰肉吃了。”

    啊……刘浓无言以对。

    “嘤,嘤……”

    鹰疾啼两声,绕着洞底盘旋了一圈,随后挥起双翅,急速攀升,突出圆月似的洞口,杳然而去。其间,未给桥游思半分展示投壶技艺的时机。

    “小郎君!!!”

    片刻后,刘浓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浑身蓦然一震,赶紧闭眼、侧耳细听,却又再也不闻,摇了摇头,莫非是幻听?

    小半个时辰后。

    “簌!”

    “当心,蛇!”

    桥游思头顶突然窜下一条黑蛇,刘浓大惊,猛地揉身扑上,将桥游思扑倒在雪地中。

    “扑通。”

    “呀,呜……”

    桥游思的惊呼声由然一断,而刘浓触手绵弹温软,唇上有香略甜。四目相对,小女郎眨着眼,一愣一愣,刘浓溺在那黑色的汪洋里,轻轻一咬,手上微微用力。

    “嘤……”小女郎回过神来,一声嘤喃。

    哄!!!

    听得这声低喃,刘浓仿似被雷击,脑中尽作混乱,便在此时,小女郎开始拼命挣扎,扭着细白如玉的脖子,歪着头不让他吻,嘴里惊呼:“刘郎君,刘郎君……”

    “嗯!!!”

    小女郎的手胡乱的推搡着,正好碰中他的伤口,刘浓一声闷哼,清醒过来,谁知这一回神,浑身的力气便如潮而退,“碰”的一声,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

    “嘤,呜……”小女郎又羞又恼又痛。

    “起!”

    刘浓双手在地上猛地一撑,竭尽全力翻过身,却正好滚在蛇的身侧,看着那三角蛇头,晃晃悠悠的向自己的脖子游来,心想:莫非,未摔死,却将死于蛇噬?

    一只素白的手打斜伸过来,掐住那蛇头。

    “刘郎君,是绳子,并非蛇……”

    “绳子?”

    刘浓歪过头,仰视头顶月洞,一只一只的青色蜘蛛,正顺着一条条黑蛇飞速的往下溜。

    ……

    淡淡的芥香味道,清心静神。

    胸膛上是软软的,四侧都是暖的。唇间似留有一点余香,幽幽的,灼人神。

    脚步轻轻,一缕柔柔的香气袭来,温软的手触在额间,来人翻着手掌,用掌心与掌背各试了一下,随即软糯的声音钻进耳朵:“小郎君额间不烫了。”

    “小郎君,小郎君醒了。”

    缓缓睁开眼,月白的帷幄,刺着蔷薇的帐顶,美丽妖娆的女子,一对欢欣的眸子。

    口干,舔了舔唇。

    “墨璃,端茶来。”

    暗香盈袖,头枕着一片温软,饮了一盏热茶,神思渐聚渐清,问道:“桥小娘子,可好?”

    绿萝用丝帕温柔的拭尽小郎君的嘴角,挪了挪软枕,将小郎君小心翼翼的放下,细细的捏着衾角,柔声道:“小郎君,莫要担心,桥小娘子好着呢。小郎君睡了三日了,从未睡得这般沉,绿萝,绿萝……”说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脸颊滚落。

    ……

    数日后。

    雪空放晴,清冷的阳光洒在廊上,如莹浮白。

    刘浓披着重锦行于廊,面色略显苍白,身后跟着从建康回来的刘訚、由拳归来的李催、吴县的李健,以及来福、碎湖、罗环等人。

    年岁将尽,分散于各处的华亭之人都如旅鸟归巢。半载未见,刘訚眼神愈发坚毅,即便在迈步行走之时,身子亦挺得笔直如刀,略略落后刘浓一步。

    刘浓一边走,一边听碎湖轻声细禀,她在禀报通宜的诸般事体,丁晦带着族中重要人物早已至华亭,因刘浓受伤,是以通宜之事便搁置了些时日。

    碎湖道:“小郎君但且宽心,咱们族中较简,桥郎君亦是,倒是丁府君那边来了不少人,碎湖都已安排妥当,只是明日的通宜典礼,丁府君却一再推辞,说是让小郎君主持。”

    “论尊论长皆非刘浓,怎可由我主持。此事,稍后再议。”刘浓淡然说着,脚步不停,绕过回廊,直行北楼,途中见到祖盛与桥然,二人自庄外冰潭垂钓归来,收获颇丰,各钓了几条鲈鱼,正商量着晚上怎生吃。

    刘浓顿住脚步,抱着双臂,微笑的看着二人上楼,原本祖盛见他已然无恙,便欲回娄县,但被刘浓挽留。而娄县祖氏之事,能帮上多少,从何入手,刘浓尚未拿定章程,便待此事一了,再细细度之。

    “瞻箦!”

    二人见了刘浓都是一喜,数日来,刘浓甚少起榻,只在室中稍作走动,今番尚是首次行外。祖盛瞅了瞅刘浓,意味深长的笑道:“瞻箦,意欲何往啊?”

    “玉鞠归来的正好,刘浓欲至北楼,探望桥小娘子。”

    刘浓洒然一笑,桥游思回来便病了,延请了吴县良医,医士说无妨,需得好生将养。可她的将养法子甚怪,每日服了药就睡,一睡则唤不醒,而到了固定的时辰必醒,如此周而复始。

    桥然却不担心,小妹自小便是如此,只要受了冻,便会陷入沉睡,没个半月一月难以痊愈。而一旦痊愈后,她的身子便会好过昔日不少,极是怪异。

    对此,医士无言作论、医术无法以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谁心寄魂

    北绣楼,壁炉内火光燎乱,矮案上沉香清缓。

    雪色帷幄里,桥游思散着青丝,背靠高高的软枕,捧着一卷青简,正在轻声细读。经得十来日将养,颜色尽复,小唇作樱点、娇娇嫩透,十指若莹雪、根根玉白。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不惜歌者苦,便伤知音希;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读罢,眨了眨眼睛,眼前仿佛出现一对高飞的鸿鹄,盘旋掠过高楼,随后一声长啼、首尾相接,直插青冥。

    晴焉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药碗,见小娘子看着帷幄上的蔷薇出神,细声笑道:“小娘子,咱们不就是在北楼么?”

    桥游思道:“此楼非彼楼。”

    晴焉奇道:“那是何楼?”

    桥游思道:“此楼,乃是心中之楼。心中若存高楼,便有鸿鹄自心底而生,振翅鸣啼,引朋远来。”

    晴焉本想问小娘子鸿鹄为何一定要飞高楼,但转念一想,改了口:“咱们小娘子居北楼,心中定是高高的,那,那刘郎君居东楼,便若,便若鸿鹄鸟儿,定会来飞……”瞧了瞧背依高枕的小娘子,心想:可不是嘛,这软枕还是刘郎君遣人送来的呢。

    桥游思脱口道:“晴焉,鸿鹄是一对……”

    “哦……一对!”

    晴焉歪着脑袋,把那声“哦”拖得极长。桥游思微微一愣,不知想到了甚,腮角浸红,羞得不行,悄悄的捧起竹简挡住脸,不让晴焉看。

    “瞻箦来得极巧。这个时辰,小妹定然醒着。”

    “玉鞠兄,刘浓……”

    便在此时,刘浓与桥然的声音低低传来。

    桥游思飞快的瞅了一眼榻侧的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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