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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大姐脸皮薄,偏你爱逗她。”
杜云萝撒娇一般靠在母亲怀里:“大姐就要嫁人了,现在不逗她,往后也逗不到了。”
甄氏闻言,满是笑意的眸子倏然一暗,流露出几分不舍来。
她一共一儿二女,都是她亲自带大的,从牙牙学语到读书认字,再到一个个谈婚论嫁,可时间怎么就过得这般快呢?
明明不久前还都是小娃娃,一眨眼之间,就要离家出阁了。
舍不得,千般万般舍不得。
甄氏揉了揉杜云萝的额发。
她这些年,最满意的便是几个孩子之间的和睦。
杜云萝最小,别说甄氏夫妻宠着,连莲福苑里都捧着护着,甄氏原本担心过,杜云茹和杜云荻会不会因此对妹妹有些不满,可事实上,那两个孩子,对妹妹更是一万个上心。
“囡囡也舍不得姐姐呀……”甄氏低声哄着,“母亲也不舍,可女儿家都是要嫁人的。”
杜云萝闷闷应了一声,从母亲怀中抬起头来,下定决心开了口:“母亲,我听说了,昨日石夫人其实是来说亲的。”
甄氏神色一凌:“哪个与你说的?”
在甄氏面前“出卖”杜云诺,杜云萝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四姐姐偷听了祖父、祖母的话,来告诉我和三姐姐的。刚刚在莲福苑里,我没敢问祖母。”
甄氏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事儿也就是刚起了头,别说她自个儿怎么想,莲福苑里都没拿定注意,若杜云萝贸贸然去开口问了,只怕老太爷和老太太会怪罪。
“石夫人是顺口提了一句。”甄氏斟酌着道,“囡囡,真论起来,定远侯府那里,我们是高攀。便是不应下,也要寻个好理由,莫要落人口实。”
杜云萝一怔。
前世她来寻甄氏时,已经在莲福苑里大吵了一架,再一哭闹,换来甄氏一个耳刮子,以至于她以为甄氏心里是认同这门亲事的。
可今日听甄氏这口气,她似乎……
杜云萝试探着开口:“母亲的意思,是要回绝了?”
“那位世子呀……若是出自寻常官宦勋贵人家,母亲便是豁出去脸皮,也要让老太太应下这门亲事来,如此才俊,别说是京城了,整个朝廷都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可那是定远侯府啊!囡囡,母亲怎么会不怕呢。”甄氏越说声音越轻,到了最后,几乎就跟自言自语一般。
杜云萝抿唇,原来,这才是母亲的真实心思,在石夫人提起来时,母亲是担忧的,前世的她,没有静下心来听母亲说过这些。
不过,前世是前世,今生,她要嫁的。
杜云萝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的,在别人嘴巴里,我也不是什么良配……”
“这又是什么混账话!”甄氏急了,“哪个又乱嚼舌根了?”
杜云萝扶住母亲的双手,郑重道:“母亲,女儿是意思是,外头那般说我,侯府都让石夫人来递口信,可见他们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的。那我们怎么好因为别人说定远侯府的那些混账话,就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这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
杜云萝清楚,侯府求娶她可不是不在乎风言风语,而是那些豺狼就喜欢她这样的祸害,闹得世子的后院乌烟瘴气,那些豺狼便高兴了。
而定远侯府牵扯上的可不是风言风语,而是几代人、数十年来的鲜血苦楚,京中人人都看得到。
肯在这个背景下嫁女儿的,不是傻大胆,就是想“卖”女求前程的。
就算杜公甫觉得这是一门好亲,想赌一把,都难免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前世要不是定远侯府请了圣旨,杜公甫还真下不了决心。
甄氏听了这番话,想的却不是这些,她示意水月出去守了外间,握紧了女儿的手,压着声儿道:“囡囡,你与母亲说实话,你是不是见过那位世子爷?”
杜云萝身子一僵,甄氏在那个“见”字上重重顿了顿,杜云萝听出来了,母亲想知道的不是她是否见过穆连潇,而是他们是否有些难以对人道的私情。
饶是杜云萝内里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闻言都有些怔愣了。
前世因着是被逼上轿的,回门时杜云萝都没与甄氏好好说说话,更别提贴己话了。
这大概是她头一回没有满腹怨气,心平气和地和母亲说穆连潇了。
思及此处,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敢表露,装出一副正经模样来。
“母亲怎么会那般想,我……我一年能出府几次?怎么会见过他。”
甄氏嘴上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女儿的眉眼细瞧,见她抿着唇,眼角微垂,心里也就通透了。
自己的囡囡自己清楚,便是嘴上不认,可这面上的羞涩心思,甄氏一看就懂了。
不过,杜云萝说得也不假,她出门极少,按理也不会得了那样与外男亲近的机会。
怕是听人提及过吧……
甄氏琢磨着,那位世子爷端的好模样好功夫好身段,叫闺阁女子说道几句也是寻常,她年轻未嫁时,姐妹们一道相处,也不是没有说过这等话题。
这么一想,便安心不少。
不过话又说回来,除了姻亲走动青梅竹马的,闺中女子哪有接触其他同龄男子的机会?多是听了父母之命蒙头嫁过去,待掀了盖头,便是彼此不喜也只能接受了。
男的不满还能三妻四妾,女的就只能死挨着,当真受苦。
甄氏是嫁女儿,自不愿意让杜云萝受苦。
见杜云萝不排斥穆连潇,隐隐还是欢喜的,甄氏就觉得这亲事不错,可转念想到定远侯府的状况,心就沉了下去。
是了,杜云萝年轻不知事,甄氏却是懂的,这亲事再好,也抵不过一个万一,到了那时……
这转来转去,又转回最初的结症了。
甄氏抬手按了按眉心:罢了,这事儿她说了也不算,等莲福苑里定下了,再来看吧。
第七章 心思
甄氏捧着杜云萝的脸颊,笑道:“母亲的囡囡也是大姑娘了,要家里操心婚嫁事体了。”
杜云萝叫甄氏直视,又是心酸,又怕叫母亲看透,垂眸道:“母亲先操心大姐吧。”
甄氏点了点她的眉心,笑而不语。
杜云萝不好再就穆连潇的事情纠缠,干脆转了话题。
母女两人絮絮说了些琐事,甄氏有些困了,靠着引枕睡着了。
杜云萝替母亲掖了被角,转身在角落的榻子上躺下,接过水月递过来的书,随意翻了翻。
春风恣意,微启的窗棂透入花香,阳光撒下一地斑驳。
杜云萝叫那日头晃了眼,涩涩睁不开,不禁也睡了。
良久,水月从外间进来,见姑娘睡着,赶忙蹑手蹑脚取了薄毯来。
动作再轻,杜云萝还是猛的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双眸寻不到焦点,迷茫疏离,她的手抓紧了水月的手腕,嗫了嗫唇,吐出谁也听不清楚的两个字。
“姑娘……”水月柔声唤她。
杜云萝的身子一僵,怔怔看了水月一会儿,偏过头扫了一眼窗沿,缓缓松开了握着水月的手。
“我无事。”杜云萝的声音沙哑。
水月见此,虽不信她,却也不好再问什么。
见杜云萝留意窗沿,水月以为她是叫日光晃了眼,站起身来要关上。
“开着吧。”杜云萝阻止了。
水月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绕过插屏,到底是一肚子疑惑,悄悄转过来又看了一眼,而后她的眉头倏然一紧。
姑娘哭了,一滴泪水沿着脸庞滚落,在光线中异样晶莹闪烁。
却也只有这么一滴泪水。
杜云萝的心沉沉的,刚刚她又梦见了从前。
那一瞬她以为,窗沿上会有一簇紫色的云萝花。
杜云萝喜欢在窗边的榻子上小憩,无论春夏。
每每云萝花开的时节,只要穆连潇在府中,都会摘下一簇放着窗沿,杜云萝一睁开眼睛就能瞧见。
清新中带了些许甜味,让人忍不住就勾起唇角,那股温暖一直留着心中,即便在穆连潇故去了五十年之后,杜云萝跪在佛堂里,依旧能记起来。
便是现在,也是记得的。
暗暗叹息一声,虽然长辈们都在犹豫,但她定要让他们应下这亲事来。
到了午间,杜云萝陪着甄氏用饭。
杜云茹也来了,嗔了妹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待回了安华院,稀里糊涂翻了一会儿书,锦蕊笑着禀道:“姑娘,许妈妈来了。”
杜云萝放下书,趿了鞋子迎出去:“妈妈怎么来了,若有事,打发个小丫鬟来就是了。”
许妈妈行了礼,一面走一面道:“老奴连侍郎府都去的,何况这几步路呢。”
许妈妈语调轻松,笑容满面,却是仔细观察着杜云萝的神色。
她和夏老太太都觉得,今日的杜云萝有些反常。
以杜云萝的性子,这种话由一个奴才来说,就算是夏老太太跟上得脸的奴才,杜云萝都会不高兴。便是嘴上不呛,面上也会露出来。
许妈妈等着看杜云萝会不会发脾气,却见杜云萝偏过头来,顿了一顿脚步,眸子淡淡看了一眼,等迈过了门槛,在东稍间里坐下了,才开了口。
“妈妈去过侍郎府了?阿玉姐姐看了花样,说了什么?”杜云萝不疾不徐道。
许妈妈一窒,若说杜云萝生气了,怎么没有呛声或是甩脸色,可要说没生气,这阴测测慢吞吞的又算是怎么回事?
许妈妈有些看不透了,她突然想起早上夏老太太问杜公甫的话来。
她和当时的夏老太太一般疑惑,似乎没有什么事,又似乎话里有话。
哎,怎么一日未见,杜云萝的心思就让人看不透了呢?
明明是最直白最好懂的豆蔻少女,却弄得和心思叵测的老太婆一般。
真是老太婆,许妈妈跟了夏老太太半辈子,主子一个眼神,她也就懂了,可杜云萝呢,许妈妈还真是摸不透了。
心思转了三转,许妈妈堆了笑容,道:“老奴亲自送到了石姑娘手上,她看了花样,很是欢喜,说一定会好好绣出来,给大姑娘添妆。”
“那就好,阿玉姐姐绣功了得,大姐一定喜欢。”
许妈妈还要去莲福苑里回话,不好多耽搁,说了几句也就告辞了。
锦灵送了许妈妈出去。
锦蕊在杜云萝的榻前蹲下,轻轻替她捶腿:“姑娘,石姑娘什么时候夸过奴婢的花样?奴婢怎么不晓得。”
杜云萝睨了锦蕊一眼:“夸了你,还非要弄明白一个东西南北来。背着你夸的,就怕你得意,结果,叫祖母给说破了。”
锦蕊笑嘻嘻的,见锦灵进来,唇角扬了扬。
锦灵不知何意,却不搭话,收拾了茶盏出去了。
杜云萝揉了揉眉心,她清楚,石夫人既然探了口风,这几日里定然会来听回复,她只能先等着。
之后的两日,杜云萝白天就在清晖园里陪伴甄氏。
甄氏能下床了,挪到了东稍间的软榻上。
杜云萝陪母亲说话解闷,又一面看姐姐做女红。
水月快步来了,道:“太太,石夫人过府了,去了莲福苑,一会就过来了。”
杜云萝抿了抿唇。
杜云茹放下绣绷,道:“母亲,我去迎一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