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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连潇问了穆元婧死前说了些什么,穆连康的失踪若不是意外,是否就是穆元谋所谓。
周氏的呼吸一下子重了起来,她想起了陆氏转述给她的那些话。
穆元婧临死前和吴老太君说的最后的那一番话。
可她来不及细想,也没有时间细想,周氏拿着另一封信,匆匆赶去了柏节堂。
吴老太君在逗弄娢姐儿,蒋玉暖和练氏陪坐在一旁,说着穆连诚兄弟寄回来的家书。
周氏笑着进去,道:“老太君,连潇的信送来了。”
吴老太君抬眼看来,喜道:“这怎么跟算好了似的,他们兄弟的信就都到了。”
把娢姐儿交给蒋玉暖,吴老太君接了信过去,打开只看了一眼,她的眸子倏然一紧,双手颤抖,眼底徒然有了泪水,簌簌落下。
周氏心中有底,佯装出吃惊模样,道:“老太君,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练氏亦愣怔,吴老太君的眼泪止都止不住,这让练氏心里有了不少猜测。
是不是长房出了什么变故?莫非是杜云萝出事了?还是延哥儿?
若是那样,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往前迈上一大步?
练氏窃喜,她迫切想要知道信上内容,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悲喜
吴老太君的眼泪越流越凶。
周氏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惴惴。
她知道信里会写些什么,因而更怕吴老太君会激动之余身子扛不住。
当年老侯爷和穆元策兄弟几个战死,留下一家孤儿寡母,吴老太君咬着牙挺住了,可穆连康的失踪对老人的身子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一晃八年多,吴老太君都不奢望能有长孙的消息了,却偏偏,穆连康有音讯了。
这音讯还不是道听途说来的,是穆连潇亲眼瞧见的,这两兄弟还坐下来一道吃了酒。
穆连康要回来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体,也难怪吴老太君老泪纵横。
周氏怕吴老太君乐极生悲,赶紧上前扶住了她:“老太君,信上说什么了?您且缓缓,先缓缓。”
单嬷嬷亦是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
这几年间,吴老太君何时如此失态过?就连穆元婧闹出来的破事,老太君都不至于如此。
单嬷嬷强压着心中忐忑,道:“老太君,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相较于周氏和单嬷嬷的关切,练氏的紧张又有另一层味道。
她如坐针毡,连连吞了几口唾沫。
吴老太君的眼泪无外乎两种,是悲的或是喜的。
杜云萝的儿子都半岁多了,山峪关那破地方,还能有什么好事?
要说是伤心事……
练氏睨了眼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蒋玉暖一眼,柔声与吴老太君道:“老太君,连潇在信里说了什么?让您如此悲伤。”
吴老太君连连摆手摇头,她张了张嘴,嗓子跟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一个字来。
周氏和单嬷嬷一道,又是替老太君揉胸口又是拍脊背,吴老太君才慢慢缓过气来。
她泪眼婆娑地又去看信纸。
视线模糊,她却觉得清楚极了,那上头每一个字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快、快去把元铭媳妇叫来,”吴老太君颤着声吩咐道,“快些去,快些去!就跟她说,连康找着了,连康还活着!”
悲喜交加,吴老太君喑哑的声音听得人心痛不已。
周氏没忍住,眼泪滴滴往下落。
单嬷嬷呼吸一窒,看着愣在原地一动也不会动的芭蕉,她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
见吴老太君还在催促,单嬷嬷急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给三太太报信!”
芭蕉傻不愣登地点头,转身往外跑,一个不留神叫门槛绊了脚,险些摔出去,她踉踉跄跄稳住身形,也顾不上打发底下的丫鬟婆子去寻徐氏,自个儿撒开腿跑了。
屋里的练氏和蒋玉暖面无表情,有那么一瞬,她们觉得是听错了。
练氏哪里还记得刚才心中划过的对长房蒙难的窃喜,她只觉得脑袋里空空一片,木然问了一句:“老太君说什么?我怎么像是听到了连康?”
周氏偏过头,不动声色地瞟了练氏一眼。
单嬷嬷欢喜,道:“二太太,没错,是说到大爷了,老太太说,咱们大爷要回来了!”
话音未落,练氏只觉得轰隆一声,惊雷在她头顶上炸开了,她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凸着眼睛,呼吸都急了起来。
她听错了,她一定是听错了!
整整八年多,已经八年多了啊!
八年,能有多少事儿?
当年她嫁进定远侯府,到生下穆连诚、穆连慧和穆连喻三个孩子,都没用上八年!
在练氏眼中,八年和大半辈子也没什么区别了,都是老皇历,是尘埃落定!
可现在好了,那个早应该死了的老皇历成了新历书,突然之间摆在了她的面前,这日子一日一日过,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撕这皇历了,她一页都撕不过去。
练氏听见自己跳到了嗓子眼的心跳声,一下重过一下,堵在了喉咙里,连呼吸都艰涩了起来。
她迫切地想要去问一问穆元谋,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为何那棺材里的人会爬出来?
是了,那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是厉鬼,要来跟他们二房拼命的厉鬼!
练氏眼前一花,她似乎已经看到了穆连康站在她的面前。
她以为她忘记了穆连康的模样,可这一刻,她眼前的穆连康是那么清晰,一如当年他出发去北疆时一样。
练氏紧紧闭上了眼睛,死死咬住了牙关,双手手掌掐出了红色的月牙印。
疼痛总算让练氏回过了神来,她压住了胸口发闷造成的不适,通红的眼睛盯着吴老太君手中的信纸,想一眼看穿那信纸上到底是怎么写的。
可她没有那种能力,练氏的胸腔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她努力笑出来,就算这声音比哭还难听。
“老太君,真的是连康的消息?那可太好了,这孩子,让家里****这么多年的心,总算要回来了。以后啊,三弟妹就算有福了,有儿子养老了。”练氏的声音颤着,似是激动,似是喜悦,可练氏自己最清楚,她一点也不高兴,她恨得慌得简直想要蹬腿厥过去算了!
相较于练氏的强作镇定,蒋玉暖是真的怔住了。
从吴老太君说出那一番话开始,她就彻底怔住了。
她嫁进来差不多三年了,这个家里,会提起穆连康的人少之又少。
除了在杜云萝认亲那日,徐氏提起来过,蒋玉暖没有再听任何人说过。
那个名字,就像那个人一样,消失了。
他明明应该在的,却不见了。
直到吴老太君的口中再一次念出了“连康”两字。
那两个字瞬间封闭了她所有的听觉,蒋玉暖听不到单嬷嬷和练氏说话,她什么都听不到。
穆连康还活着,他要回来了,可她却……
哇的一声,怀中的娢姐儿大哭起来。
蒋玉暖这才回过神来,她在不知不觉间,把娢姐儿箍痛了。
娢姐儿一哭,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尤其是吴老太君和练氏的目光,蒋玉暖觉得那两道视线像是能直直穿过她的身子,看到她的心底一样。
她猛得就低下了头,把娢姐儿抱在怀里,低声哄着。
她不敢去回应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即便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她混乱极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活着
屋里角落摆了几只冰盆。
吴老太君怕热,每到夏日里,这次间里都挺凉快的。
蒋玉暖原本也觉得舒爽,可现在,她就像是站在了中午的大太阳底下一般,额上脖子上背上,全是汗水。
八年多了,她以为她早就放下了,除了偶尔会想起来一些穆连康的事情,那也是怀念多过于思念。
从前的那些心情,如记忆里最美丽的花,她藏在了心底。
也许午夜梦回想起穆连康时,她也会掉些眼泪,但她真的把过去都埋了。
如今,她已经嫁人了。
嫁给了穆连诚,有一个乖巧的女儿,穆连康的事情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可直到这一刻,蒋玉暖突然明了,也许都是她的自欺欺人吧。
穆连康回来了,他会怎么看她?会对身为弟媳妇的她说什么?而她又要跟他说些什么?
蒋玉暖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脑袋里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唯有垂下眼帘,把娢姐儿挡在所有人面前,蒋玉暖才能硬撑着在这里坐下去。
外头,徐氏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后头跟着想拉她却拉不住的陆氏。
徐氏的脸上已经花了,不晓得是泪水还是汗水,她几乎是扑倒在了吴老太君的罗汉床前,跪在地上。
红唇嗫嗫,徐氏想亲口问,想亲耳听,可她的身子抖得厉害。
她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拿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吴老太君。
几分期冀,几分紧张,几分急切。
吴老太君颤巍巍伸出了手,落在徐氏的脸颊上,轻轻抚了抚:“连康还活着,他还好好的,连潇说了,说他大哥已经成亲了,生了一双儿女,元铭媳妇啊,你的儿媳妇,你的亲孙子,这下子都有了,都有了。”
泪水霎时落下,徐氏趴在吴老太君的床边,握着老太君的手,放声哭了起来。
撕心裂肺一般的痛,和终于苦尽甘来的甜,徐氏的哭声悲戚极了,听得屋里人都要跟着落眼泪。
吴老太君的眼泪本就没有收,叫徐氏一哭,坐起来身搂着她,一面哭,一面道:“傻孩子,傻孩子!这是好事啊,你莫招我了,莫招我了!”
陆氏也陪着掉眼泪。
她为徐氏高兴,她们妯娌两人,这几年是真正的孤身之人,没有丈夫没有子嗣,只能彼此做个伴。
陆氏知道徐氏对穆连康的牵挂,饶是徐氏很少提及,但她的眼睛骗不了人。
徐氏能够迎回儿子来,这是天大的喜事了。
高兴归高兴,内心深处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失落。
以后,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的丈夫死得最早,她的儿子没等到临盆就小产了,她才是没有盼头的一个人。
周氏细致,低声安慰了陆氏几句。
陆氏微微摇头,她只是一时之间有些难过而已。
比起她,这个家里更难过的……
思及此处,陆氏猛得就想起了穆元婧说过的话,她下意识地瞥了练氏一眼。
练氏眼睛通红,面色惨白,与周遭情绪格格不入。
蒋玉暖更是僵硬着身子,木然哄着娢姐儿。
“连康一直没回来,是他当年被人救起之后就把什么事儿都忘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没办法回京来找我们,”吴老太君解释道,“连潇说他现在还是不记得……”
徐氏咽呜着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只要命留着,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有这条命在,就够了。”
吴老太君亦是这么想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蒋玉暖的身子微微一晃。
穆连康成亲的消息已经在她心中炸出了一个窟窿来,而且,他已经有儿有女了。
蒋玉暖无法想象,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