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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止步,列阵!”
陈旭也不敢怠慢,将命令传达过去以后,就紧紧注视着前方的袁绍。
关中军训练有素,得到陈旭的命令,迅速就开始变换阵型。
而此时,袁绍并没有下达冲锋的命令,亦是紧紧注视着陈旭。
两位在汉末历史上叱咤风云的诸侯,此时在战场上遥遥相对,眼中甚至能够碰撞出火花。
“踏踏踏!”
“踏踏踏!”
陈旭遥望前方,见到袁绍本人,忽然感觉心中豪气顿生。
前世的他又何尝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与这等历史名人,在战场之上针锋相对呢?
事实上,天下楷模袁本初,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历史上他席卷北方,若非败给了曹操,恐怕整个天下局势都会彻底改变。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袁绍的失败,也就使得他许多闪光点被掩盖,反而变为了反面教材。
这一刻,陈旭忽然有种强烈的愿望,那就是上前与袁绍闲聊一番,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北方霸主。
陈旭解下了自己腰中佩剑,并且把手中长枪也交给了吴迅,居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就纵马往前奔驰了一阵。
关中诸将见状,都不由骇然失色。
袁绍见此情形,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陈旭想要干嘛。
陈旭纵马往前面奔跑了一阵,忽然勒住战马,对着袁绍朗声说道:“本初兄,你我二人,这应该算得上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见吧。”
“你我二人虽然处于敌对方,我却十分仰慕本初兄名声,不知本初兄可愿在阵前与我一叙?”
陈旭话音一落,众人皆惊。
直到此时,人们才知道,陈旭为何会将武器都交给别人了,他这时在表明善意。
袁绍对于陈旭这个敌人,也十分好奇,虽说前段时间,袁绍远远看过待在城墙上面的陈旭,可那毕竟看不真切。
此时听见陈旭之言,也有些心动。
“主公不可!”
就在此时,郭图却是急忙出言劝谏:“那陈文昭年仅十八岁,便在濮阳城内当街连杀十数人,郡国兵虽众却无人敢追。”
“此人弱冠之年征战沙场,每战必定身先士卒,勇猛异常。”
“主公若是上前与其交谈,假如此人心生歹念,却该如何是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公万万不可中了贼人奸计!”
郭图劝谏完毕,其余冀州文武亦是纷纷出言附和。
陈旭之勇天下皆知,哪怕是冀州几员上将,都没有信心能够战而胜之,更何况是袁绍乎?
袁绍闻言,也有些犹豫了起来。
就在此时,陈旭却是大声笑道:“本初兄若是不放心在下,不妨带上两员冀州上将,亦或是拿着武器过来,又有何妨!”
陈旭言语之中充满了自信与豪气,他身后的关中军闻言,当即轰然喝彩,为自家主公的豪气而赞叹。
与之相反,袁绍和冀州文武却是脸色大变。
陈旭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若袁绍还是不敢上前,在气势与肚量上明显就低了陈旭一头,这对于袁军士气的打击,也将会十分沉重。
此时,袁绍在恼怒之余,心中亦是豪气顿生,他解下腰中佩剑递给身旁之人,亦是手无寸铁就要纵马往前面走去。
高览见状心中一惊,有些放心不下,当即出声说道:“主公,让末将陪你一同前往吧。”
袁绍回头看了高览一眼,笑道:“那陈文昭做事光明磊落,尔等无须担心,而且我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话毕,袁绍也不扭捏,纵马就往陈旭那个方向奔去。陈旭眼睛一亮,哈哈大笑两声,亦是纵马迎了上去。
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冀州文武更是紧张异常,不少将领害怕袁绍有失,随时准备冲上前去。
更是有些人,悄悄弯弓搭箭,瞄准了奔跑中的陈旭,只要他敢有丝毫妄动,就会遭致雷霆一击。
关中军那边虽然不担忧陈旭安危,可是看到袁军诸将动作,不由勃然大怒,亦是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冲锋。
“吁!”
就在陈旭与袁绍两人,纵马相隔不到十米的时候,几乎同时勒住战马。
战马由于惯性,再次往前奔跑了几步,待停下来以后,两人间隔居然不足五米。
此时,双方文武、军士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那些冀州文武,手心都不由出了许多汗,对于袁绍的安危十分担忧;至于关中文武,却有些期待。
他们相信,如果自家主公此时突然出手,一定能够将袁绍生擒活捉。假如袁绍被擒,冀州军则不足为虑。
风停了,双方士卒没有一人敢吭声,都紧紧观看着正中央的两人。
时间,也仿佛在这个时候都停滞了。
就在此时,陈旭忽然对袁绍说道:“我在蒲坂为你准备了三公的职位,不知本初兄可愿前往赴任?”
袁绍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假如文昭愿意归顺,我定鼎天下之日,大将军职位必定虚位以待,文昭可以随意取用!”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850章 乱世知己
袁绍如今快有六十岁了,虽然仍旧可以从他脸上,看到年轻时候俊朗的面容,可那额头上的皱纹,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袁绍两鬓之间,隐约也能看到许多白发,更为这个雄踞北方的霸主,平添了一丝沧桑。
只是这些年来,袁绍身体每况日下,曾经高大的身材,也显得有些消瘦,甚至双目略微凹陷进了眼眶之中。
陈旭看见袁绍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唏嘘不已,无论是怎样的豪杰,都不能抵挡住岁月的侵蚀。
若不是陈旭的出现,袁绍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病死了。
这个时空的袁绍,远远没有历史上那么强势,可正是因为这样,如今的袁绍却更加发愤图强。
没有被虚名以及荣耀冲昏头脑,反而屡次遭受挫折的袁绍,反而更加大气,更加礼贤下士。
甚至于,就连飞扬跋扈的鞠义,他都能够容忍,并且委以重用。
如此看来,陈旭的出现,对于袁绍而言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了。
两大诸侯相对而立,谈笑风生,此时居然忘却了彼此之间的仇恨,颇有相见恨晚的模样。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彻底放下了戒心,居然跳下马背,并肩在战场中央走动着,时不时还能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双方士卒见到这幅情形,都不由瞠目结舌,他们完全想不明白,为何两位生死相对的霸主,居然能够如此相谈甚欢。
也许,只有陈旭与袁绍两人,才能理解彼此之间的心情吧。
他们虽然雄踞一方,声名显赫,却也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唯有见到对方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找到了同类,见到知己。
故此,两人哪怕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见面,却宛若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一般。
不知何时,停止许久的春风再次刮了起来,吹动了两人的发丝。
袁绍金盔金甲,后背上的白色披风,也在随风舞动;至于陈旭,却是黑衣黑甲,外面披着大红色的披风。
两人并肩而立,若是远远看去,不考虑旁边士卒的话,却是一种十分和谐的画面。
袁绍与陈旭交谈,居然忘记了当今天下形势,一直聊了许久。
袁绍忽然有些兴奋的说道:“当初我听见文昭在濮阳的壮举,得知世间有此等勇士,居然不畏惧十常侍凶威,不由击节赞叹。”
“时常想要与文昭一见,却未能如愿以偿,如今可以在此与文昭诉说理想,倒也事人生一大美事。”
听闻袁绍之言,陈旭先是楞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袁绍指的是什么事情。
陈旭初来汉末,由于救人与张其发生冲突,最终被迫与其走到对立面,又在陈静的谋划下,在濮阳城中公然杀人。
那一次,张其一家都被陈旭杀死,而后连杀十来人后扬长而去,郡国兵不敢追赶。
袁绍所佩服的并不是陈旭勇武,而是此人不惧怕十常侍的威势,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杀人。
须知,那个时候正是十常侍专权之时,就连东郡太守桥瑁,对于张其一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个时候,也正是袁绍守孝完毕,而后拒绝朝廷辟召隐居在洛阳,私底下暗中结交党人和侠义之士,筹划覆灭宦官之时。
陈旭在濮阳的举动,无疑是狠狠打了张恭的脸,这件事情传到洛阳以后,袁绍自然是与众人弹冠相庆。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陈旭,并没有进入袁绍法眼。在袁绍看来,陈旭也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罢了。
可是又有谁能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曾经那个没有被自己重视的少年,已经成为当今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强大诸侯?
故此,袁绍想到当日之事的时候,才会有些唏嘘。
陈旭摇头苦笑两声,道:“那个时候,我也只是徒逞匹夫之勇,又如何比得上本初兄,在洛阳的所作所为?”
“天下之间,众人皆畏惧十常侍如虎,唯有本初兄迎难而上,不畏强暴,当浮一大白!”
“哈哈哈哈!”
谋诛阉党,也一直是袁绍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此时,听见陈旭这个天下第一诸侯,如此出言称赞,袁绍也不由开怀大笑。
两人又聊了一阵,陈旭忽然问道:“不知本初兄有何理想?”
骤然听见陈旭如此发问,袁绍却是呆愣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思索半晌,他才答道:“某生平志向,乃是匡扶汉室,上报国家,下安黎民。”
袁绍虽然这么回答,可是说起来却没有什么底气。
他转头看向陈旭,才发现陈旭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脸色微红。
好在这么多年以来,袁绍脸皮早就练得很厚,纵然脸色微红也不太明显,反而向陈旭问道:“文昭又何志向?”
陈旭眼中闪过一道迷茫之色,继而苦笑着说道:“说出来可能本初兄并不相信,一开始,我只想苟活性命于乱世,让那些待我甚厚的族人,能够生活的更好罢了。”
“那个时候的我,胸无大志,只想着能够多赚一点钱,只想着田间的庄稼,收成能够很好。”
“可世事无常,我也被迫卷入一个又一个纷争之中,最终被逼无奈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说实话,当初我帮助桥东郡抵御黄巾之时,未尝没有帮助大汉早日平定战乱,让百姓们能够生活更好的理想。”
“可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一旦大树的根烂了,就再也没有办法焕发出生机。”
说到这里,陈旭有些怅然,也有些唏嘘。
“我如今的志向,只想早日清平四海,囊括九州,结束这个乱世而已。”
陈旭忽然转头看向袁绍,目光灼灼的说道:“我与本初兄一见如故,不如就此罢兵休战,结为联盟,互为唇齿。”
“那个时候,本初兄可以取青、徐两州,我则可以取荆州之地。”
“待其余诸侯覆灭以后,本初兄若是愿意,你我二人可以平分天下;若是不愿意,我们再分出个高下不迟。”
袁绍先是一愣,继而眼中露出了挣扎的神色。
其实他曾经也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