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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德二十七年之后,朝廷对福建管制甚严,以至于在之后的五年间,除了贡茶以外,各地茶商均不能到福建购茶,福建的茶卖不出来,很多世代以种茶为生的茶农只能眼睁睁看着茶叶在库里发霉,后来有人便偷造私船,收了茶叶偷偷运往东瀛,被福建各卫所发现,初时当做海盗,后来上报朝廷的捷报中,这些私船便成了倭寇。
那时在京城,哪家茶庄存有福建岩茶,即使是两三年的陈茶,只要贮存得当,都能卖到好价钱。
罗绍并不知道以后会有这样的事,他只是觉得女儿孩子气,茶叶当然要喝新鲜的,屯得多了卖不出去,那就要变成陈茶。
但见罗锦言瞪着一双大眼睛,一副你不写上我就不吃饭的劲头,他只好笑着摇头,李青风是生意人,自是会衡量,屯不屯茶当然不是自己在信里短短几句就能决定的,不过避免李青风真的言听计从,他还是好心注明,这是惜惜说的。言外之意,童言无忌,你不必太过当真。
他当然不知道,如果他没写这句话,李青风也只会付之一笑。
正因为他强调是惜惜说的,李青风立刻兑了五万两银票,在福建陆续收购了十几船茶叶运往京城。
逗留十几日后,罗绍带着罗锦言和阿星便离开了长沙府,他们自从离开浙江之后,便让李家的随从回了扬州,到了长沙之后,又让霍星身边的老仆和方金牛一起,将沿途买的一些东西送往京城。
因此,离开长沙时,三人身边也只有几个随从,几个箱笼。
起先李毅还知道他们的行踪,后来也就不知道了。倒是焦渭每隔一个月会收到罗绍的一封书信,但也只是说他们刚刚从哪里离开而已,知道他们会从广西去往云贵,至于先到哪里后到哪里,焦渭根本无法判断,因为就以前罗绍父女走过的路线,完全是迂回没有章法的,显然是脑子一热,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只有闲云野鹤才能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当然,还要有足够的盘缠。
同德二十五的除夕,罗锦言是在广西渡过的。
她对广西有特别的兴趣,主要源于《浮生偶寄》那本书,沧海叟在书中对两广的风土人情记载颇多,尤其又以广西为最。
为了让她和霍星增长见闻,罗绍托了在广西都指挥使司任职的同科,带着他们在一位姓岑的土官家中过节。
除夕时吃压年饭,那是一种米饭,大年初一,罗锦言跟着岑家的女儿们一起,拿着香火,唱着歌,到河里挑水,在河边插香,再把提前准备的红包扔进河里,罗锦言还学着姑娘们的样子,捡了几块石头回去。
吃了初一的米粽,又去看舞牛,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那一天,则有在柚子上插灯的习俗。
那晚罗锦言看赛灯看到很晚,罗绍困得不成,自己回去睡觉了,留下两个小的一起看灯。
罗锦言看到阿星站得笔直,便笑着问道:“阿星哥哥,你也喜欢看灯啊?”
阿星默然无语。
罗锦言见惯他这个样子,便自说自话:“我也喜欢看灯,可惜没有烟火。如果天上有烟火,脚下又有一片结冰的湖,不远处又有一片灯影,那才是最美的。”
与此同时的京城里,沈砚又在发脾气,因为他很不幸很不幸的,在上元节的晚上,又被一个家伙诓了出来,而当烟花散去之后,那个家伙就把他甩了,害得他大发脾气,直到酒楼的掌柜把也在这里吃酒的大长公主的重孙女婿请过来,把他拉到自己家里赌钱,他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大长公主是他的太姨奶奶,他的祖母昭福县主是大长公主的外甥女,同德皇帝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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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归帝京
秦珏回到位于九芝胡同的秦府大宅。
这一次他仍然从侧门进去,但是现在这座侧门已经与明远堂打通,如果要到秦府其他地方,必须要从明远堂穿过去,因此,这道门也就只限于明远堂的人出入了。
自从秦珏考取举人功名之后,每年的除夕祭祖,就是秦家最尴尬的时候。
家主秦牧带着在京城的一众男丁在府中拜祭祖先,而做为长房长孙的秦珏则带着家乡的亲戚在通州的秦氏祠堂祭祖。
秦家原本不是这样规矩。
秦老太爷秦计在世时,每年秦家人会在大年二十九那天离开京城,回到通州,除夕祭祖后再赶回京城。
后来秦老太爷去世,秦家起先也是依照以前的规矩,可是后来,由秦牧亲自教养的侄儿,秦家长房长孙秦珏,在他位于帽沿胡同的宅子里丢了。
做为叔父的秦牧难辞其咎,之后秦珏虽然回来了,但年仅十一二岁的孩子却不肯再回帽沿胡同,他要么住在梅花里秦家老宅子,要么就住到通州,这样一来,族中之人对秦牧颇有微辞,再加上老太爷秦计临终时当着多人的面,将明远堂留给了秦珏,这样一来,秦牧这个家主的名头也变得尴尬起来。
直到秦珏考中举人,明远堂便和秦家彻底分开。而秦牧也带着家眷搬回离开经年的九芝胡同,住进了秦府的谷风园。
秦牧带着秦家男丁回通州祭祖,几位秦老太爷叔叔辈的老者让人用车推着,堵在通往祠堂的路上,不允许他们进去,一来二去,也就变成分开祭祖了。
秦珏走进明远堂,早有两个小厮在等着他。
“大爷,小厨房里给您准备了宵夜,这会儿端上来吗?”
秦珏嗯了一声,走到屏风后面,换了身家常穿的道袍。
明月抱来一堆拜帖:“大爷,这都是这几日送来的,您要不要看看?”
秦珏扫了一眼,眉头微蹙,道:“交给若谷吧。”
明月应是,退了下去。
清泉则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抬着炕桌进来,摆好宵夜,待到婆子退下,清泉口角翕翕,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秦珏舀了一颗汤圆,轻轻咬了一口,蹙蹙眉,放到嘴里吃下,就把装着汤圆的甜白瓷碗推到一旁,没有再吃。
清泉见了,忙把一碟煎饺摆到秦珏面前,道:“灶上做甜品的婆子是新来的,不知您的口味,您尝尝煎饺吧,这是刘嬷嬷的手艺。”
能到明远堂灶上的,当然会事先把主子的口味问问清楚,做到心知肚明。这位新来的婆子又怎会不知道呢?
“没事,让她以后不要再做汤圆了。”秦珏淡淡地说道。
清泉扬扬眉,您既然不想吃,为什么还要先舀一颗尝尝?
不过大爷只要到了上元节,不对,是每年的正月时,他就哪里都不对劲了。
因此,他更加踌躇着该不该把那件事告诉大爷。
秦珏却已经看到他那咕噜噜直转的眼珠子,问道:“什么事,说吧。”
清泉只好摸摸梳得一丝不乱的小抓髻,道:“黑伯来过,他说住在杨树胡同的那个小姑娘,还没有回来。”
秦珏怔了怔,就这?
一个是老煳涂,一个是没脑子,和他说这样做什么?
他索性连宵夜也不吃了,起身下炕,进了书房。
见他去书房了,清泉这才松了口气,明月刚从林若谷处回来,看到清泉踮着脚尖正往书房张望,他笑着拍一下清泉的肩膀,把清泉吓了一跳,不满地道:“你干嘛?人吓人吓死人的。”
明月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声道:“菀柳园里又闹起来了,四太太哭着要回娘家,这会子大老爷和二老爷、二夫人、三太太都过去了。”
清泉给了明月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就这事?你笑什么?”
明月还在笑,道:“四太太把四老爷的脸给抓破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清泉还是没觉得有什么可笑的,他觉得自从明月管起对外的琐事之后,就变得越发猥|琐了。
清泉和明月同龄,两人都是九岁。
二月二龙抬头刚过,罗绍带着罗锦言、霍星离开广西,去往四川。
川路艰难,他们离开四川到达贵州时,已是端午节了。
待到准备离开贵州的时候,已是九月末。
原本计划从贵州去云南,可是却忽然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信。
掐指算来,他们已经和京城断了联系快一年了。
并非京城那边没有和他们联系,而是他们居无定所,后来索性让焦渭不要再寄信了,以免留在哪个驿站。
现在这封信,是方金牛专程从京城送来的。
方金牛哭丧着脸:“俺三个月前就到四川了,可是找不到你们,便一家家的官驿打听,这才知道你们来贵州了。”
罗绍凛然,有什么重要的事,焦渭会让方金牛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
他连忙打开书信,信是霍英写的。
霍英让他见到书信火速回京,至于别的,信上没有说。
罗绍没有停留,当天便启程离开贵州。
他们日夜兼程,终于在腊月初回到京城。
阔别两年,罗锦言从骡车上向外张望,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雄伟大气的建筑,亲切之感徒然而生。
这两年来,她终于看遍了千山万水,她几乎比整个大周朝的女子都要幸运,她不但亲眼看到江南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她还看到了很多很多秀美瑰丽的大好河山,她见过大海,见过长江,见过黄河,前世她曾经以为,如果有朝一日离开京城,她永远都不会回来,可是现在,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她从心底高兴,她回家了。
她的小脸上是难掩的兴奋,霍星看她一眼,问道:“你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再离开京城了?”
罗锦言摇头:“云南没有去过,我听说那里四季如春,很美很美,还有九边也没有去过,听说那里能看到很多蛮人,对了,我还没有见过沙漠呢。阿星哥哥,你不想去看看吗?”
阿星没有说话。
罗锦言嘻嘻地笑道:“好像你明年就要下场了。”
是啊,阿星明年要下场了,可是明年的浙江,乡试还能如期进行吗?
明年就是同德二十七年,宁王挥军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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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中午的时候衣橱的门掉下来,砸了我的脚。家里人带我到医院拍片子,没想到等了很久,这一章是用手机写的,如果有错字我回去用电脑再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零七章 折桂枝
杨树胡同里有很多书信,因为不知道行踪,所以书信全都寄到京城。
罗锦言稍做梳洗便忙着看信,罗绍则换了衣裳,带着阿星匆匆去了位于帽沿胡同的霍家。
当年霍家抄家,位于帽沿胡同的这座五进宅子,以及霍家在京城的其他两处宅子全被查抄。霍英起复后,仍然住在罗绍给他租的茴香胡同,直到原先的家产陆续归还,这才搬回以前的宅子。
房子虽然完好,但原有的东西却已经损失了七七八八。
罗绍去霍家是有正事要谈,罗锦言则定在次日去帽沿胡同给郭老夫人请安。
她歪在临窗的大炕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