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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勤政殿暖阁里一样,屋子并不大,一张暖炕,两张玫瑰椅,墙角有两只箱笼,还有盆架和雕花马桶。
她走到箱笼前,箱笼没有上锁,她把箱笼打开,摸到满满的衣裳,她再仔细摸索,衣裳上有精美的绣花和边,这是女子的衣裳,而且不是宫女穿的。
她大吃一惊。
这也印证了那些内侍为何会直接把她拖进这间屋子,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这是要把她软禁了。
罗氏女倒吸一口凉气,既然不是因为罗家,那会是什么?她吃药假装中毒?不会,这是大事,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皇帝会暴怒,而不会只用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
罗氏女百思不得其解,她轻抚着左手腕上的金镯子,皇帝曾经问过她,为何赏给她那么多珠宝,她却一直戴着这只镯子。
她的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进宫这些日子以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她只要摸着这镯子,心情便会平静下来。
这镯子就是她最后的一条路。
镯子是空心的,她进宫时戴的那颗毒|丸就藏在里面。
那是她最后的出路,她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人一旦连命也不要了,那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她了。
她在炕沿上坐下,原是想要休息一会儿,心里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那位从未谋面的秦家夫人。
听声音,还很年轻,十八?二十?很好听的声音,说话慢悠悠的,软软的,糯糯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说到她的心底深处,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可她怎会认识秦家的夫人呢?从小到大,除了教她各种技能的师傅和少数的罗家亲戚,她只见过郎士文这一个外人。
因此,她对此时此刻被软禁在这里,并不感到害怕。因为她的生活便是从一个监牢到另一个监牢,除了从郎士文手中逃出来后,在破庙里的那一夜,她从没有过片刻的自由。
所以她也没有见过那位秦家的夫人,甚至从不曾与之有过任何交集。
秦夫人一直都让太医院的人照顾她,现在她被莫名其妙关起来,秦夫人很快就会知道吧。
罗氏女忽然很想很想见见这位夫人,她怨恨着父母,怨他们不要自己了,她原本在这世上无牵无挂,但是现在她却想见秦家夫人。
她吐出一口气来,呆呆地望着黑暗中的一处角落,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黑洞洞的,但她看着那里,就像是想透过那片黑暗看到外面。
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晚饭没有吃,这个时候又饿又困,她舔舔发干的嘴唇,决定还是睡觉吧,睡着了也就不饿了。
炕上有现成的被子,可她刚刚拉过来,便甩到了一边。
这被子是用香料熏过的,她会调香,自是也知道这是什么香料。
宫里怎会有这个?不,这个房间里怎会有这个?
她在进宫之前,罗家请了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她,那位嬷嬷告诫她,若想在宫里用催,|||情的香料,一定要小心谨慎,因为宫里是严禁这个的。
而这被子上的香味,却赫然便是催,|||情香。
罗氏女的心砰砰直跳,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香料?是宫里的嫔妃买通乾清宫的内侍算计她?
不,今天是皇帝传她过来,又是皇帝下令把她拖出来的。
是皇帝?
他为何要这样做?
她虽然还没有册封,可她是皇帝的女人,皇帝如果想要她,随时都可以,用不着这样吧?
她心里升起不祥之感,她很后悔,今天出来时没有任何防备,可是有防备又如何呢?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她也打不过。
她想了想,从头上拔下簪子,然后又重新插到头上。
她重又把被褥拉过来,铺成要睡觉的样子。
接着,她下了炕,打开箱笼,飞快地腾空其中一只,把里面的衣裳塞到炕上的被筒里,然后,她钻进腾空的箱笼里,又把箱笼盖上,只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她刚刚把这一切做好,门外便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她装了十年哑巴,也练了一副好听力。
开锁的声音极轻,开锁的人似是小心翼翼。
然后,那扇门便悄无声音地打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却没有掌灯,可能是忽然进入黑暗之中,来人还不能适应,摸索着往屋子里走。
罗氏女透过箱笼的缝隙清楚地看到,那是三个人,其中两个微微哈腰,显然是内侍,另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昂首挺胸,这不是内侍,当然也不是女子。
三个人都是轻手轻脚,可看那样子,应是认为她已经睡着了,他们只是怕惊动到她。
两名内侍领着那人进来,什么都没说,转身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轻不可闻的落锁声传来,罗氏女凭住呼吸,因为她看到那男人正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炕边。
这一刻,罗氏女只觉后背上一片冰凉,这男人是要。。。。。。
这是谁的主意?谁的胆子这么大?
皇帝知道吗?
或者这就是皇帝指使的?
第九二三章 皇后命
时间如同静止,四周的空气也似凝固,罗氏女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到炕边,然后拖去鞋子上了炕。
握紧的拳头里冰冰凉凉,指甲陷进肉里,可她不觉得痛,她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事,难怪进宫之前,嬷嬷告诉她,这世上最污糟的地方就是宫里,只有外面的人想不到的,没有宫里人做不出来的。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发生在她身上的竟然是这样的事。
那男人忽然咦了一声,显然是发现炕上没有人了。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渐渐适应,他翻身下炕,开始在屋里走动,忽然,他看到了那两个箱笼。
罗氏女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那男人迈出的每一步,都似是踩在她的心口上。
就在箱笼被掀起的一刹那,她站起身来,用簪子狠狠地向那人脸上扎去。
男人也只是想打开箱笼看一看,没有想到她会猛的扎过来,一时没有防备,被她稳准狠地刺了一下。
一声惊叫打破了屋里的死寂,罗氏女也不知道自己是刺到哪里了,她咬紧牙关,扬起手里的簪子,又是一下扎了下去。
这时,那男人已有防备,扬手抓住她的手腕,簪子应声落下。
男人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罗氏女的身子晃了晃,便如落叶一般倒了下去。
当她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她环顾四周,猛然想起昨夜的事情,没错,就是这间屋子,她还在这里。
“罗娘子,您醒了?”说话的是王宝,他满脸的关切。
“他们让你来伺候我了?”她平静地问道。
王宝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道:“奴婢昨天半夜就被叫过来了,皇上肯让奴婢服侍您,想来也不再怪罪您了,刚才太医来看过了,说您的脸没有事,养上两天消肿了就好了,不会影响到您的容貌。”
“脸?”罗氏女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这才感到脸上的疼痛,她的脸上似是肿了。
若是以前,她会立刻要来镜子看一看,可现在她的注意力没在这里,她问王宝:“你来的时候还有人在服侍我吗?”
王宝强自压下心里的疑惑,说道:“燕喜的姚嬷嬷也在。”
罗氏女点点头,她的头有点疼,以她对调香的经验,她应是中了什么药,难怪她能一觉睡到天亮,就是不知道是那男人给她用的,还是守在门外的内侍用的。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既然燕喜嬷嬷来过了,即使她身上已经清理干净了,她也能知道发生过什么了。
“王宝,姚嬷嬷还在这里吗?”她问道。
王宝不敢隐瞒,悄声说:“姚嬷嬷就在隔壁。”
罗氏女冷冷地笑了,她飞快地算算日子,这几天她最容易受孕,这位燕喜嬷嬷看来是要一直守在这里了,而她所要受的,却不是仅仅昨晚那一次,就是不知道今天会来的,仍是昨晚那人,还是会换一个。
“王宝,我要求见皇上,就说他若不见我。。。。。。”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
她忽然发现,她没有可以要协皇帝的。
自尽吗?如果她还想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能像人一样活着,最好不要说出这两个字,皇帝有一百个办法防止她自尽。
只要把她绑在床上,再在嘴里堵上东西,她便只能受着。
“你就说我想见见他,只见一面。”她说道。
王宝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出去,片刻便又回来了:“贵人,奴婢没有用,奴婢连这个小院也出不去。”
罗氏女隐约记得,这里的确是个小小的院落,她问道:“这还是在乾清宫里吗?”
王宝道:“在的,外头的人,奴婢一个也不认识。”
罗氏女苦涩地笑了,她柔声问王宝:“你今年几岁,哪里的人氏,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王宝一愣,他服侍罗氏女也有些日子了,罗氏女从未问过他这些事。
他心里一酸,罗氏女是想到了,他和她,以及这院子里的所有人,包括隔壁的姚嬷嬷,都不可能再活着走出这座院子了。
所以罗氏女才会问起他的私事。
他的鼻子酸了,忍不住落下泪来。
“奴婢十四了,直隶肃宁人,奴婢的爹娘早就没有了,奴婢和弟弟是跟着祖母长大的,祖母也过世了,现在只有一个弟弟,原本是寄养在叔伯家里,今年得了小秦大人照应,把他接进京城里了,如今在秦夫人陪嫁铺子里当学徒,衣食无忧。”
罗氏女的嘴边溢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真好,你还有个弟弟,我什么都没有。”
说完,她便想起来了,秦夫人说过已经帮她妥善安顿了她的爹娘和哥哥们。
“秦家的夫人为何会对我这么好?”她问道,好到连她身边的王宝都要照顾。
王宝摇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的干爹说奴婢没有跟错人。”
罗氏女叹了口气,对王宝道:“若是我们还能从这里出去。。。。。。”
她又说不下去了,他们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
好在当天下午,王宝便被叫到了皇帝面前。
“你是相红的干儿子?”赵极问道。
王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回皇上,奴婢确是相公公的义子,只是干爹身付龙恩,公事繁忙,奴婢也有阵子没有见到他了。”
赵极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个懂事的,来人,宣相红。”
王宝的心砰砰直跳,他不想连累干爹,可是现在看来,还是要连累了。
相红很快便来了,赵极对王宝道:“老相是朕的秉笔大太监,现在他在这里,你去向罗氏传朕的口谕,只要她能给朕诞下龙子,朕便立她为后,君无戏言,让她安心吧。”
王宝的头嗡嗡直响,无论这件事以后会如何,干爹都是脱不开干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而罗氏女听了他传的口谕,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地上站起来,呵呵冷笑。
古娆也是皇后啊,孝贞皇后。
也不知皇帝会给她拟个什么名号呢?
孝容、孝敬?
总归是会带个“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