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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想让秦珈教孩子们书画,罗绍很高兴,他对秦珈道:“他们喜欢听故事,你记着每天都要讲故事给他们听。”
秦珈正沉浸在天降大任的兴奋中,没有注意到罗绍眼中一闪即逝的戏谑。
说完了这件事,罗绍便想和秦珏谈论时政,这不是秦珈擅长的,他对孩子们说:”咱们到院子里玩去。“
刚出书房,元姐儿很认真地告诉他:”外祖母在院子里埋了酒,五叔父你和我们一起把酒挖出来好不好?“
她已经尝试了几次,每次都被抓住了,五叔父不但是大人,而且还是客人,丫鬟婆子们肯定不敢拦着他。
秦珈艰难地咽下口水,他似乎看到前面有个大坑正等着他跳进去。
他强挤出笑容,对元姐儿道:”挖酒有什么意思,五叔父带你们去挖蚂蚁窝。”
元姐儿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宝意见了,连忙好心地告诉秦珈:“院子里没有蚂蚁,蚂蚁都搬家了。”
秦珈不明所已,可是接下来,他真的没在院子里看到一只蚂蚁。
他惊奇地问宝意:“这是怎么回事?”
宝意崇拜地看向元姐儿:“大表姐好腻害,蚂蚁们全都吓跑了。”
秦珈看看元姐儿手里的小铲子,终于明白了。
元姐儿把外祖家里的蚂蚁洞全都挖遍了,以至于那些可怜的蚂蚁只好搬走了。
元姐儿拽起秦珈的袍角,往一棵大树下面走:“酒就埋在那里,您快去挖出来。”
。。。。。。
书房内,罗绍和秦珏说起这些日子以来,京城里的事情。
说到汇发钱庄被哄抢,罗绍叹了口气:“自从今上亲政以来,京城里还没有这么乱过,宁王谋反的时候,也没到这种地步。”
秦珏当然不会告诉罗绍,这些事情都和他有关系。
他看出岳父的担忧,连忙说道:“四皇子在广西登基,却还是打出大周朝的名号,一朝二主,天下大乱也是迟早的,您如今是在国子监,最是清贵之处,朝堂里的这些纷争都不会把您卷进去。”
这倒是真的,罗绍叹了口气,却又担心起秦珏来了。
“听说上次差点派你去了云南,你毕竟是御史,躲过一次躲不过下一次,依我看,不如换个地方。”
秦珏在都察院也有六七年了,也该到换地方的时候了。
可秦珏现在的心思没在这上面,听到罗绍这样说,他心中一动。
第六九五章 小阑干
张氏听说秦珏和秦珈过来了,连忙让厨下置办酒菜,想起惜惜说过,姑爷爱吃她做的狮子头,就亲自下厨烧菜。
张氏有一手好厨艺,但是罗绍心疼她带孩子辛苦,这两年很少让她下厨,除非是逢年过节,或者是女儿女婿过来。
张氏在厨房里正忙得不亦乐乎,一个丫头变脸变色地跑进来:“夫人,您埋在桂花树下的酒。。。。。。酒。。。。。。”
那些酒是中秋节时,张氏酿出来的,埋在地下也不过三四个月。
见小丫头嗑嗑巴巴的,张氏放下手上的活计,问道:“那些酒怎么了?”
小丫头都快要哭出来了:“跟着大姑爷一起来的那位五爷,把地里的酒给起出来了,这会子已经起出两坛了。”
张氏愣住,五爷不就是秦珈?他虽然不是头回来了,可也是客人,怎么可能知道那里埋了酒?
“是老爷让起的?”张氏问道。
“不是,是秦五爷拿着元姐儿的小铲子给起出来的。”小丫头委委屈屈地说道,也想上去阻止来着。
张氏更是莫名其妙,元姐儿的小铲子巴掌大小,还能把酒坛子起出来?
忽然她明白了,前几天就听婆子们说过,元姐儿要去起酒,被她们给拦住了,原来那小东西还记着这事了,今天就让秦珈去挖。
罗绍对秦珈的印像很好,曾经在张氏面前夸奖秦珈赤子情怀,看来此言不虚,还真是小孩心性。
张氏哈哈大笑,对那小丫头道:“你去告诉秦五爷,就说既然起出来了,一会儿就喝了吧。”
说着,又吩咐另一个丫头去拿两坛上好的女儿红,连同那两坛刚起出来的酒,一起送去前院。
听说要把这酒拿去喝,元姐儿雀跃,秦珈则羞愧得脸都红了,他虽然天真,可也不是小孩子了,今天的事情太过荒唐,好在罗夫人大度,没有和他一般见识。
元姐儿抬起头来,好奇地瞪着秦珈端详,五叔父的脸好红啊,就像一只大红苹果。
“大姑娘,你看我干嘛?五叔父的老脸都丢尽了。”秦珈哭丧着脸。
秦家玉字辈还有几位没出阁的小姐,因此元姐儿在秦家是不能称呼为小姐的,她是大姑娘,何氏的女儿秦昕是二姑娘。
元姐儿很认真地纠正他:“五叔父的脸没有丢,就是红了。”
豫哥儿也凑过来,像妹妹一样踮起脚尖:“呀,真的,五叔父的脸红了。”
宝意和小语儿也跑过来,四个小家伙站成一排,齐齐看着秦珈的大红脸。
丫鬟婆子们远远站着,个个抿着嘴,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好吧,秦珈彻底崩溃。他发誓,半年、不,一年之内他都不会再来杨树胡同了。
直到有婆子们来接孩子们到后院吃饭,四个小家伙还在争论,五叔父的脸是像红苹果,还是更像大螃蟹。
三天后,已是宵禁时分,几十名身穿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忽然将刑部侍郎王会笙的府第团团围住。
出来应门的仆从没等张嘴,就被一名锦衣卫飞脚踢开。
郎士文面色阴冷,大步走了进去。
王会笙这几天都在忐忑不安,汇发钱庄的案子刚一发,他就连夜写信告知赵宥,可是京城与平凉远隔万里,信件岂是那么快就能收到的?
今天是信寄出后的第十天,他估摸着赵宥应该收到了,可是那封信寄得早,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传出王爷开采金矿的事情后,他并没有立刻写信报告赵宥,一来这只是传言,并无真凭实据;二来这种传言过一阵子也就没有了,没有必要告诉世子,免得世子多想,认为是他给传出去的。
但是韩五来找过他之后,王会笙便意识到,这件事如果他不抢先一步告知世子,他很可能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今天他刚把信写好,打发心腹亲自送到平凉,待到心腹走了,他的心里这才稍稍安定。
可正在这时,小厮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大人,大人,不好了,锦衣卫来了!”
王会笙大吃一惊,让人守在门口,他把书房里的东西审视一遍,他素来谨慎,与赵宥来往的书信都是看完便烧,他的目光落到书案上的一方镇纸上,这方镇纸是他升任刑部侍郎时,赵宥派人送来的。
镇纸是赵宥亲手雕的,王会笙知道,只有赵宥器重的人,才会送出这种镇纸。
这方镇纸摆在案头,并不引人注目,可王会笙还是把镇纸拿起来,收进暗格之中。
他再次审视书房,见没有什么端倪了,这才整整身上的家常道袍,步履从容地走出书房。
郎士文已经站在书房外了,六部之中,刑部是与锦衣卫交道打得最多的衙门,王会笙在刑部是出名的老好人,好好先生,别人不想管的差事,他也乐呵呵地接下,一来二去,他在刑部的人缘越来越好。
以前有陈春压着,郎士文并没有展露锋芒,每次见到王会笙,都是称兄道弟。
可是现在,郎士文的双目如鹰隼般直视着王会笙,阴恻恻地说道:“王大人可是把屋里的东西全都藏好了?若是妥当了,那就随咱们走吧。”
王会笙稳定了心神,从容道:“本官乃是正三品,锦衣卫来我府上拿人,可有圣旨?”
郎士文冷冷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符:“圣上有令,即敕晟锦衣卫副指挥史郎士文查实金矿一案,有便宜行事之权。”
金矿一案?
王会笙的脑袋嗡的一声,他猜到郎士文是冲着这件事来的,可是锦衣卫平素也常拿人,他并没有惊慌。
但是郎士文此言一出,就是说圣上已经立案了,立案?他堂堂刑部侍郎却不知道这件事,圣上是绕过刑部,绕过都察院和大理寺,全权交给了锦衣卫!
郎士文看都没有看他,朝着身后挥挥手,立刻有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走过来,将王会笙反剪双手,推搡着走了出去。
郎士文看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干咳一声,推开了书房的雕花门。
第六九六章 我害怕
王会笙的书房布置得古朴大方,文房四宝、水盂,都是有些年头的旧物,但却并不名贵,多宝阁上的几块寿山石品相普通,就连墙上那幅竹报平安的画,也是出自王会笙自己之手。
郎世文的嘴角掠过一丝不屑,朝中大员的书房,他去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但像王会笙这般简朴的,再无二人。
诸事皆不能做得太过,否则就太过刻意,也太假了。
你王会笙即使清廉,一两支湖笔总会有吧?并非是充场面,而是读书人就是喜欢这些。
郎世文府里给孩子们坐馆的老秀才,还会攒下半年束修,就是为了买一方上好的端砚。
郎世文眼中的讥诮更甚,他经验老道地把手伸起百宝阁后面的墙壁,轻轻敲了敲,又到对面书架后面,同样敲了敲,接着,弯下腰,在书案下面摸索,最后,他把目光移向书案后那张太师椅上。
对于书房而言,这张椅子太过宽大,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张椅子与普通的太师椅不同,椅座和靠背都有四五寸厚。
郎世文冷笑,就是这里了。
他用手在太师椅上摸索一会,片刻,便现出一个暗格。
郎世文把暗格里的东西一样样的翻看,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了进去。。。。。。
含翠轩里,秦珏和罗锦言正要睡下,当值的雨水在门外说道:“大爷,大奶奶,骁勇侯府来了位送信的嬷嬷,说是淑秀县主发作了,请大爷和大奶奶都过去。”
雨水说话时直咧嘴,这叫什么事啊,你们生孩子去请稳婆啊,找我家大爷和大奶奶干什么?
闻言,秦珏大怒,喝斥道:“告诉骁勇侯府的人,让她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回去!”
说完,他搂过罗锦言,索性用锦被蒙住了头。
罗锦言哭笑不得,费了半天劲,才把头上的锦被扒开,推着秦珏道:“他们是第一次生孩子,或许是害怕了,我生豫哥儿和元姐儿时,也是吓得不成,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你不困吗?不去!”秦珏没好气,可又想起面前的人不是沈砚,而是罗锦言,罗锦言和赵明华一向交好,于是便又柔声道,“你这几日精神不好,就不要熬夜了,我过去看看,你在家里睡觉,明天早上我就回来。”
罗锦言道:“你的假已经满了,明天要去衙门了。”
秦珏嗯了一声,道:“明早我给你带四条街的锅魁回来。”
罗锦言含笑点头:“还要酸辣粉,多放辣椒。”
秦珏亲亲她光滑的额头,恋恋不舍地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心里把沈砚骂得狗血喷头。
骁勇侯府来报信的婆子还没有走,见来的只有秦珏,便往秦珏身后张望,秦珏冷冷地道:“别看了,我能去就是给了你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