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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长长地松了口气,扬眉吐气。
她笑着说道:“既然十二太爷确认无误,那么这封信肯定是真的了?”
十二太爷微微颌首,温声道:“看笔迹应该就是程家表姑太太写给静之的。”
静之是秦烨的表字。
秦牧一怔,真没想到吴氏手中竟然会有程茜如写给大哥的信!
他连忙示意身边的小厮把那封信拿了过来,越看心里越高兴,他合上书信,目光犀利地看向秦珏:“玉章,无论表姑太太的帐目有无纰漏,在事情没有查证之前,她都是你的长辈,可你却将她禁锢起来,还殴打于她,逼得她生无可恋,不顾男女大防,写信向大哥求救,刚才我还奇怪,为何贼人没有偷盗金银细软、珍本古画,却单单掳走了表姑太太,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城府如此之深,编出这等假话,做出表姑太太被掳的假像,让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真正杀了她的人就是你,当着十二太爷和各房长辈,你快把表姑太太交出来!”
他正义凛然,横眉冷对,秦珏被他训斥得怔了怔,紧接着便上次几步,走到秦牧面前。
秦牧坐在太师椅上,想退不能退,只能瞪大眼睛怒视着站在他面前的秦珏。
“你要做什么?还想连我也杀吗?”这一刻,秦牧看到秦珏眼中的冰冷,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势,令秦牧透不过气来,他的心里也凉了半截,秦珏是真的敢杀他!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即使是坐在一旁的秦烨和秦、秦炉等人,也感觉到了来自秦珏的威压。
屋内的气氛骤然压抑,却又诡异得没有人出声制止。
秦珏也没有动,他只是看着秦牧,一言不发。
忽然,一个软糯的女声响了起来,像是冬日尽头第一缕春风,让人的心都跟着柔软起来。
“二叔父只凭一封信就说大爷杀了表姑太太,这可太武断了,怎么也要让大爷亲眼看看这信里写的是什么吧。”
罗锦言缓缓走了过来,丝毫没有因为在长辈面前插嘴而羞赧,当她走到秦珏身边时,吴氏才反应过来,她尖声道:“罗氏,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吴氏便后悔了,她就应该让秦珏和罗锦言看到这封信的,如果罗锦言没有自己走过去,这封信哪里轮到她来看啊。
罗锦言转过身来,目光在吴氏脸上瞥过,却疏离得像是不认识她,又像是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罗锦言伸手拿过那封信,打开来看了一眼,冷笑道:“想不到二夫人手里还有这个?这种祸家的物件不是应该烧掉?难道二夫人另有所图,想用这封信把秦家搞得四分五裂?”
她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是轻言细语的柔软声音,却透着难以描述的威严。
她没有咄咄逼人,但是这比咄咄逼人更加令人侧目。
吴氏被她气得噎住,秦烨怎么给秦珏娶了这么一个老婆!
她拿着鲛帕的手指着罗锦言,骂道:“做出丑事的是你的公公,杀人的是你们两个,你说谁另有所图?你给我说清楚!”
罗锦言冷冷地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我说二夫人另有所图,二夫人现在听清楚了吗?”
说完,她微微一笑,把那封信撕成了几片!
罗锦言把信给撕了,这么重要的信,竟然让她连同信封一起给撕了!
屋里在坐的都是秦家有身份的老爷们,哪个都是见多识广,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是眼前的变故来得太突然,谁能想到秦家玉字辈刚进门没多久的年轻媳妇,就敢在他们面前做出这样大胆的事呢。
秦牧率先吼道:“玉章媳妇,你要毁灭证据吗?”
说着,他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双眼冒火,如同一头蜇伏的勐兽,随时要把罗锦言撕碎。
秦珏上前一步,把罗锦言拉到身后,声音如冰:“这种乱家的信,不撕了难道还要拿到祠堂里供起来吗?”
在场的人,除了十二太爷,就只有秦烨和秦牧看过这封信,别人都没有看到,但是谁也不是傻子,从他们的话里就猜出来了,这定然是程茜如写给秦烨的求救信。
大家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散落在地上的纸片,好在撕得并不碎。
见秦牧和秦珏箭在弦上,秦牧的小厮连忙趴到地上去捡纸片,只要把这些纸片粘起来,就又是一封信了。
忽然,有人咦了一声,秦指着小厮刚刚拿到手里的一片纸说道:“把这些纸片拿过来。”
小厮不明所已,看向秦牧,见秦牧正和秦珏怒目相对,根本没空理他,他便硬着头皮把捡起来的纸片送到秦面前。
秦接过纸片,一张张翻找。坐在他对面的秦炉也探头过来,忽然诧异地说道:“怎么背后还有字?”
这字是写在信封里面的,罗锦言把信撕了,装信的信封就变成碎片,写在里面的字便显露出来。
吴氏大吃一惊,这封信她前前后后看了十来遍,怎么就没有发现还有什么字啊。
众人正在好奇的时候,秦已经把这些字拼了起来,字不多,但和整封信上的笔迹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
“秦牧欲杀我,我命休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三四章 望珍之
屋内鸦雀无声。
谁能想到信封里另有干坤,可如果不是写在那么隐蔽的地方,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
如果罗锦言没有撒泼赌气地把这封信给撕了,这十几个字恐怕永远也不能显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如果明远堂里没有出事,秦珏就不会把所有侍卫全部调来这边,也就不会为了安全起见,接了罗锦言过来,罗锦言没有来,秦珏七尺男儿,万万做不出动手撕信的事,像撕信这种举动,分明就是小女子能做出的事。
男人会直接把信烧掉,而不会使小性子撕信。
九芝胡同的女眷里私底下不是都在说罗锦言举止端庄,仪态大方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秦珏的安排,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是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这封信是吴氏带来的,装在乳燕投林的匣子里,由她的二等丫鬟打开,呈到十二太爷面前。
吴氏脸上的那止也止不住的得意笑容,这些秦家最具权威的老爷们,就是碍于男女大妨没有亲眼看到,也能从吴氏的说话中感受出来。
吴氏对这封信是信心百倍,得意洋洋的。
也就是说,这封信是吴氏拿出来的,和秦珏夫妻没有任何关系,秦牧看了这封信便斥责秦珏,认定是秦珏杀死了程茜如,秦珏大怒,罗锦言也不高兴,两三下就把信给撕了,于是程茜如暗藏在信中的求救这才被人看到。
画风变得太快,屋子里的男人们一时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相对而言,女人的反应要快得多,也更加激烈。
吴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几张拼在一起的纸,转身瞪着罗锦言,杏目圆睁:“是你,你把我的信给换了!”
罗锦言还躲在秦珏身后,闻言探出脑袋,一本正经地争辩:“我是在二叔父面前拿的信,如果是换了,也是二叔父给换的。”
说完,又飞快地把脑袋缩回去,吓死了,吓死了。
秦牧还在错愕中,听到吴氏和罗锦言的争论,他这才缓过神来,吴氏这个蠢货,她害得他被人算计了!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顾不上去骂吴氏,大脑飞快转动,心也平静下来。
只是几个字而已,这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否则从十二太爷到秦秦炉,为何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冷冷一笑,对众人道:“这种无稽之谈,想来是表姑太太为了脱罪,诽谤于我而已,不过是妇人行径,难登大雅之堂。”
十二太爷闻言微笑道:“是啊,少辰做了族长多年,行事沉稳,提携族人,从未有过差迟,程氏污陷而已,这封信里也是满纸胡言,不足为据,既然大奶奶把信给撕了,那就不要再粘了。”
也就是说,无论是信上写的,还是信封里藏的,都是毫无根据的污陷,这封信既然毁了,那就当做没有吧。
吴氏一听就急了,怎能就这样算了?
“不行!明明是表姑太太被玉章苛待,她请大老爷想办法给她开脱,她担心这封信会落入别人手里,才在信封里污陷二老爷的,这样的信,怎能就这样毁去了,一定要查个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
这吴氏的脑子是让驴给踢了吧?
你要查什么,查你家二老爷是不是真的要害程茜如?若只是区区程茜如,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刚才二老爷言之凿凿说是秦珏害死了程茜如,现在程茜如却说二老爷要杀她灭口,而且这封信还是你带来的,这个时候,你应该哭诉自家夫君被人污陷,大骂程茜如才对啊。
秦牧连掐死吴氏的心都有了,当日死的为何是翠姨娘,而不是这个蠢货!
他干咳一声,目光瞥向秦烨。秦烨正襟危坐,宛如老僧入定,好像周围的吵闹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秦牧在心中冷笑,你儿子媳妇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居然还能坐得住?
“大哥,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办?”他不能就这样把秦烨摘出去,一定要把他拉下水。
秦烨缓缓抬起头,清秀的俊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秦家男人都有一副好相貌,秦烨则是其中最为风仪出众的,他没有出仕,比起其他人,更多了一份闲适优雅。
他的目光清淡得如同若有若无的微风,静谧之中是宛若长夜的孤冷。
“既然二弟妹要详查,那就趁着大家都在,好好查查吧。”
秦烨虽然不是族长,但他是长房长子,他说的话举足轻重。
秦牧不由得冷笑,好啊,你终于不想忍了,你为了你自己的清白,终于不想再管儿子了吗?
“大哥,玉章年纪轻轻就是探花,出仕一年就已经位列都察院,正六品的官职,论前程,整个大周朝也没有几个比得上他的,程家表姑太太虽是有错在先,可人毕竟是在他那里出事的,若是被人传扬出去,对玉章没有好处,好在都是家里人,不如就给他一个机会,听十二太爷的,这件事就掀过去吧。”
秦牧的这番话冠冕堂皇,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谁又能想到,就在刚才,他还声色俱厉地把脏水往秦珏头上泼。
泼脏水的是他,扮好人的也是他。
罗锦言腹诽,这就是赵极的三品大员,要气度没气度,要计谋没计谋,就连当小人都当得一塌煳涂。
不过看他对秦烨这一番看似商量实则逼迫的话,又把秦珏搬出来威胁秦烨,罗锦言心里对秦烨的怨怼略微缓和一些。
秦烨对秦珏是在乎的吧,否则秦牧就不会搬出秦珏了。
秦烨肯定是有把柄被秦牧抓住了,这个把柄一旦大白天下,首当其冲的就是秦珏,因此秦牧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威胁秦烨。
罗锦言呵呵冷笑出声,立刻她就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吴氏正在气头上,听到罗锦言的笑声,她恨不得过来扇上一巴掌,可是她不敢,罗锦言在秦珏身边。
她只好问道:“大奶奶,你笑什么?是觉得二老爷说得不对吗?”
这傻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