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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识知己,扳荡知忠臣。
国家需要一个能臣忠臣,将眼下的小难关渡过去。
至于王小波的几十万起义兵,呵呵,真没有人当作一回事,若是比较人数,那早就收回了燕云。
并且宋九不居功,反请罪,让赵匡义很是满意。
于是下诏,以宋九以太保侍中昭文馆大学士的身份任平章事,位于群臣诸王之上。
柴禹锡松了一口气,心道,果然。
但一点也不果然,宋九立即说道:“陛下,巴蜀之乱,臣有严重失职之罪,陛下不罚反赏,何以明天下?”
“这个罪的……”
“陛下,若不相信,可以问李继隆,臣去年就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那时张玘还没有与两贼在江原会战,臣就说过一句话,来得不是时候啊。”
赵匡义有点儿明白了,可听着怎么不是滋味,难道还想它来吗。
宋九继续说道:“实际巴蜀主户豪绅形成了利益链,因此朝廷明知其弊,却无法处理。反正已发生了,陛下应看到好的一面。经此叛乱,巴蜀将不会再出现罪恶的旁户一词,广大贫困百姓也终于有了一份生机。但不当在这时候发生!”
“这个……”
“陛下,巴蜀乱要平,北境虽暂时大捷,却要防备辽国大兵反扑,若是陛下宽恕臣之罪,还是让臣去西府吧。要么让臣去三司。”
柴禹锡、刘昌言与赵镕一起傻眼了,就连魏羽也傻眼了,你老大哥干嘛与俺争这个破三司使的位子啊。
“朕不准卿无理取闹,是罪就是罪,是功就是功。”赵匡义也不乐意了。
宋九索性挑明了,问:“陛下,诸葛亮之后,何人能接手蜀国之重任?无他故,诸葛亮谨小慎微,事必躬亲,省怕误了先主之遗托,固定美名传之于千古,然而将自己活活累死了,手下无人得到磨练。再说,先帝之时,赵普离开相位,若无卢多逊勉强维护,陛下于开封辅佐,何人能接手之?为何卢多逊与赵普一不在相位,陛下选相如同走马灯一般。也是这个道理。陛下,群臣治国,是群臣辅助陛下治国,而非是某一两人,这对国家只有害而无一利也。吕蒙正卷土重来,再度为相,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吕端走南下北,对全国各地情况熟悉,气度宽大。皆赫然有名相风采。陛下为何不重用之?”
宋九说得有道理。
但不能这么听。
柴禹锡苦笑。
这是宋九指两府人才的,东府人数少,可个个管用。西府人数多,可不大管用。因此宋九才主动请求继续呆在西府。
然而,然而宋九来到西府,自己还有好日子过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驱(下)
滋福殿内,赵匡义厉声道:“宋九,朕待你难道比先主待诸葛亮薄吗!”
柴禹锡听出一种想法,赵匡义却听出另一种想法,认为宋九想急流勇退,这不是好事,意味着宋九认为自己不能善待功臣。
宋九不会学小寇,强拽赵匡义龙袍,却呵呵乐道:“陛下,你还真将臣与诸葛武候相比啊?陛下有这个心,臣也没那个胆哪。臣要求去西府,确实是东府人才济济,况且吕蒙正再次为相,兢兢业业,民间传诵,现在无辜居于臣之后,岂非让吕蒙正心寒乎?再看西府,柴禹锡与赵镕经过军旅,倒也罢了,向敏中臣听闻多智数,晓民政,又历任过广州知州,且在荆南供过职,也算是经历了半个边旅。然而张昌言呢?”
“国家非是缺少人才,这么大的国家,五百多万户,几千万百姓,怎可能缺少人才?非是缺少人才,一是人才缺少磨砺以及重用,二是人才没有用对地方。刘昌言臣听闻是能臣,赵普与钱俶、陈洪进都对其倍加推崇,但用在东府还可以,用在西府,他知民政,但知军务吗?”
“且臣回来也打算觐见陛下,陈述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三大边境人才,李继隆主防河北,他已经有了证明,又是国舅,陛下大可信任之。张齐贤虽知军务,也有土蹬寨之功,不过那是小规模的战斗,不能称为大型战役。故臣向陛下推荐一员武将配合张齐贤。”
“谁?”赵匡义关切地问道。
宋九的l形防御战线,对辽国山后构成了威胁,不过神武城与偏关顶在前面。也随时会遭到辽国攻击了。
“石普。”
“此人可以重用……”赵匡义沉吟道。
石普与耶律休哥曾有一战,也证明了其军事才华。
他久在女真。多次与辽国发生激战,那比宋朝武将更困难。至少宋朝举国上下支持,石普却由乌玄明拖了后腿的。
而且石普是他的王府旧臣,赵匡义也相信。
张齐贤搭配石普,能文能武,再有杨嗣、尹继伦、高琼等将在河东,河东可保万无一失。
宋九又道:“臣在西府,与王显熟悉,王显短于政务,然对军事十分精通。包括这次周密的策划,王显居功甚伟。西北人素重种,如今与辽国正式交界,尹宪、杨琼、张凝等人虽不错,但若是让王显去西北就更妙了。”
素重种就是重视出身身份,不仅西北,岭南也有这个情况,如后来丁谓去了岭南,因为他曾是宋朝权相。诸蛮争相与之结交。
王显身份也不弱,毕竟坐镇十年西府首相,他去了西北,西北诸蕃一定会喜欢。最少代表着朝廷重视他们。
“王显哪……”赵匡义又沉吟了。
“陛下。如果王显这样也认为委屈,那岂堪重用?”
赵匡义眼中终于略过一丝暖意,拍了拍宋九肩膀说道:“非是每一个人都象你啊。那样朕就省心了。”
“陛下待臣如国士,臣岂敢不服效陛下。不过臣坚持要去西府,还有一个想法。”
“何?”
“陛下爱民。但陛下扪心自问,朝廷是不对待巴蜀数百万贫困百姓太薄了。”
“治大国若烹小鲜,何其不易。朕居开封府时就重视民间疾苦,故登基后时常宽免贫困百姓税务。然张观上书说朝廷虽免贫困户税务,但因官吏执行不力,反为细民所趁,免的不是贫困百姓税务,而是豪绅之税。地方官吏为征齐税务,继续苛征贫困百姓赋税,于是富者益富,贫者益贫。朕听后默然不语,如何法治?难道学那两泼盗,将天下豪绅尽数杀光,均分田地吗?”
“是啊。”宋九一声叹息。
后来出现了许多古古怪怪的主义,制度。
不用那么复杂,其实就是集权与分权。集权的未必全部集权,中国漫长的君王时代,从远古奴隶社会一变,到春秋战国又是一变,汉光武再变,唐朝又是一变,宋朝变化更大,后世有的怦击宋明集权更重,错了。
宋明皇帝有的时候真悲催的。
非是集权重,而是分了相权,在一步步给贫困百姓生机,一些道义。
分权的也未必全分给了百姓,并且多少有些办事拖沓的弊端,弄不好在这片产生过无数野心家的土地上,瞬间能让国家四分五裂,战火连连。
不过皇权时代的集权,本身就是最大的弊端。
“陛下,故赵普说齐人哪。”
赵匡义缄默不语。
当真齐人?
那只是一个口号,用以减缓国家矛盾。若真齐人,他这个皇帝怎么办?齐人不当真,儒家的尊尊亲亲才是真格的。想要治理国家,还需要士大夫与权贵,由皇帝来领首,治理这个国度。
所以后来宋神宗与王安石变法失败了,就是没有想通这个环节。
变法是好的,不变也不行了,可有的太蛮干了,而且就象张观说的那样,上面是好的,下面却不能执行,或执行走样,导致反对者越来越多,然后党争开始,整个国家一起坑下去……
若不变,中国以后还是这个样,这才是最可怕的真相!
宋九想得没那么远。
想通了,实际还真的没办法想。
因为在他记忆里,虽有各种各样古怪的制度,但没有一种真正适宜这片古老土地的制度。
就是西方国家,那些制度里弊端同样很多,更不适宜这片土地。
他非是思想家,想不通索性不会去想。
并且现在家人团聚,子女成长起来,自己集富贵于一身。宋九比吕端还感到更满足。
不要说到西府,就是到三司。他也不会有怨言。
但这正是赵匡义气恼的地方。
你有本事,为什么不报效朕?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将你那个小妾换回来。
宋九又说道:“给贫困百姓更多生机,民有衣食就不会暴乱,这才是国家久安之策。但是巴蜀与夔峡却未能享受到国家的齐人之策。治大国若烹小鲜,当初平叛之时,那些豪绅们又出过力的,国家不大好处理,于是良吏下去,细心治理,民间初定。然而又能有多少良吏。并且要有才能的良吏,如吕馀庆辛仲甫之流。一旦官员做不好,这些矛盾激化,便会有叛乱产生。所以臣以为,凡事有利有弊,王李二贼之乱,未必是坏事。朝廷借他们手,平分了耕地,击杀了贪婪的豪强。大破而大立,巴蜀以后便不会有这些矛盾存在了。然而臣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若是将他们向夔峡驱逐呢?”
“驱向夔峡?”赵匡义惊奇地问。
宋九这段话万万不能公开的。
但说中了赵匡义的心坎。
这些豪强的做为太过份了,也超过了他容忍的底线。
杀就杀吧,杀了是替国家铲除祸害。
不过驱向夔责。赵匡义想都没有想过。
忽然赵匡义大笑起来,道:“你是赞成那个均贫富?”
“不可能,十个手指有长有短。能者多得,勤者多得。若是真均了贫富,国家还会有动力吗?反正不做事。一样的分粮食财富,为什么要做事?”
“中的也,朕初闻也觉得好笑,若那样,不出两年,天下无人愿意勤奋劳动,必哀鸿遍野,国家亡矣。”
宋九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陛下,故儒家说中庸啊,非是让人变得平庸,以免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而是让人持德操去适中地做事。贫富严重不均,必然会产生黄巢王小波之流,若是真的均了贫富,可能出的事情会更大了。故人君必须要居中调度,然而很多事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如以前的巴蜀,或者现在的夔峡。”
这样讲就讲通了。
赵匡义踱来踱去,最后说道:“有点不大好办啊。”
夔峡一些蛮族首领掳掠贩卖汉人,又刳人心肝蒸食,或者要初夜权,对此赵匡义早忍无可忍了。
然而迫于国家形势,不能忍也得忍。
就象候仁宝被交趾杀害,赵普只能找相关官员泄愤,但能不能向交趾发兵?
若是李顺能带着这群乱民去夔峡路也来一个杀土豪,分田地,赵匡义还巴不得。
但没那么容易。
镇压李顺不难,不是国家衰微之时,全国各地吏政也没有全部**,乱也不过乱在巴蜀,当年是诸多蜀军叛变,最后都镇压下去了,况且是一群农民起义。
然而如宋九所说的,会是很难。
镇压容易,但天知道主战场最后在哪里?
他们是人,不是牲畜,怎能听由朝廷驱逐?
就算成功了,会不会象李继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