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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九将这些人动态分析了一下,又对郭大说道:“你立即去开封府。将事情经过禀报,并请二大王通知陛下。讲清楚了,是小公主受人唆使,又来指责我,我仅是让她对比一下,并没有唆使公主殿下焚烧契约。”
“喏。”
宋九继续用笔将灵感记下,在纸上计算着。
赵匡义听完,也辨别不出来宋九是真没有利用小侄女,还是假没有利用。但知道事情严重性。自己这个小侄女要带人,河北那边肯定不会放人,弄不好就会出大事,匆匆忙忙地进宫。将事情再次陈述一遍。
赵匡胤想了很久,说道:“二弟,你替朕传一道口诏。所有皇亲以及宗室与外戚子弟,一律退出两河契股。”
赵匡义失态地张大嘴巴。
“皇家的脸面重要。勿以钱贵,社稷才是皇家最关心的。”
“喏。”
但他不知道大哥将要施狠手了。心中肉痛。赵匡胤道:“你退出了两河契股,那么就有公正的立场,这件事交给你处置去吧。”
“好,”赵匡义茫然退出皇宫,真痛啊,先来到宋九家,问:“宋九,我若退出两河契股,能得多少钱?”
“二大王何来此言?”
“皇下下诏,所有宗室外戚子弟一律退出两河契股。”
宋九也茫然地抬起头,他想不明白,最后道:“二大王,你的契股最多。”
“还有你多?”
“我的不能算,准备以后河洲稳定了,徐徐将它交给朝廷,人要知足,财帛太多,我放在试验上,无人眼红,若往家里放,最后不知道会多大的事。”
“知足啊,好,我一定向皇兄禀报。”
“这个不急,还早呢,最少还有六七年时间,河洲才完全停下建设。不过二大王若退出,收入也很可观,因为你契股最多,扩大到九万多缗钱,但不止九万多缗钱。一年若不投入,各方面分红它能接近总收入的四成五。这是稳定收入,什么样的生意能达到这个盈利?况且以后收入会更高。”
“我心痛啊,”赵匡义捂着胸口。
玉苹捂嘴乐。
“你这个小如夫人,每天大手大脚,哪里知道平常人苦处,这么多分成,放在那一人手中也痛了。”
“二大王别痛,我可以派人暗中将这个真相宣传,甚至夸大,不是如款退股,而是将它拍给一些商贾,它的价格会涨到四到五倍以上。”
“四到五倍。”赵匡义头脑立即清醒。
“能做到,河北那边有几家外戚与宗室,这边也有,你的,三大王的,两个驸马家的,皇后家的,符家的,高家的。天啊,你们全部退出了,河洲将会裸奔啊。”
“你不用担心,这次皇兄下了狠手,全退出了,这几家都会恨赵相公。此人不除,国将不宁啊。”
“恩,二大王,一是急处理,二是慢处理,急处理就亏损一些,最后是慢处理,我设一个标准,将契股以一千缗为一束,分成几十束拍卖,若是达不到四五倍以上,就将它流拍。这样最少一年才能全部拍完。究竟多少,我也不对外人泄露,几家可以派一个管事监督。”
“好。”赵匡义走了几步,若是能得到这么多钱帛,足够自己挥霍好几年了。然而还是有些肉痛,退出了,虽得到一笔巨款,但用完了也就没有了。宋九低声道:“二大王,勿用担心,我的钱进进出出,就是我自己盘算玉苹的账薄,最少也要好几天才能算出来,别人根本就无法计算。况且还有海上八艘船,我又准备打造四艘更大的海船。二大王需要钱,我会派人暗中送去。”
没办法。赵匡义以后做不做皇帝先不管,必须还得要将赵匡义栓在马车上。否则赵普未倒下之前,河洲难保。
“小子。你倒底赚了多少钱?”
宋九跑到后面拿出一本账薄道:“二大王,这是总账,你来看,河洲分得多,可要交税,余下的其实不多,根本就与我支出无法持平。这些年若不是几艘船盈利,我早就债台高筑。”
赵匡义看着账薄,懂了。宋九在河洲所赚的钱,基本补贴给国家了,难怪衙内们不争不吵。宋九又道:“钱在我手中还有用,给衙内,全部挥霍了,所以我渐渐将契股放给百姓。”
赵匡义额首,得到宋九承认,又看到他的收入,放下心来。骑马来到河北。
河北作坊前正在对峙,诸衙内也带着仆役到了,魏咸信正在苦劝小侄女。赵匡义道:“咸信,你退到一边去。”
对范质、王溥与魏仁浦这三个老家伙。赵匡义认为他们与赵普沆瀣一气,皆反感,所以说话没带着好气。
都害怕他。赵普用大棒子一棒棒往赵匡义头上砸,那是赵普。其他人敢吗。魏咸信乖乖地退到一边,赵承宗走过来。低声道:“二大王,虽作坊管事做得不好,但不能让公主殿下将仆役工匠一起带走,作坊就垮掉了。”
“承宗,作坊垮掉了与我有什么关系?与国家有什么关系?河北诸作坊除了给开封府添乱子外,上缴过一文钱税务?”
“二大王……”
“你不要以为我在河洲有契股,陛下口诏,自今天起,所有皇亲国戚,一律退出两河所有契股。”
衙内们一起愣了。
“以前我在里面有契股,不便处置,今天我退出契股,我就可以处置。”
“二大王,他们都有契约在身,无论公主殿下有没有烧掉。”
“国法大,还是契约大?承宗,你父亲是国家首相,难道一点不考虑到他名声。”
“我马上换掉主管。”
赵匡义没再理他,来到小公主面前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叔父,你来看看,”永庆公主将那个挨打的仆役带到赵匡义面前,又说道:“叔父,你再问他们薪酬,看他们吃的喝的住的,以前部曲也不如他们哪。”
她身后的仆役一起跪下大哭。
“那一人是他的主管。”
主管变脸变色地过来:“二大王,小的就是。”
“为什么要打他?”
“他烧坏了杯子。”
这时围观了许多百姓,赵匡义对身后衙役说道:“去河洲将那边作坊的管事与主管一起喊来。”
衙役去河南。
赵匡义说道:“承宗,你带我去看,看他们住的地方。”
赵承宗脸色十分难看,但不得不从。
看了看工棚,又看了看这些仆役吃的穿的,闻着工棚里难闻的味道,赵匡义走出来愤怒地说:“这是人呆的地方吗?齐民,好个齐民!这是天子脚底下,居然有些悲惨的一幕。”
“二大王,去年我要建房屋,诸衙内不同意,再加上利润也小,正准备商议什么时候建。”
他说的也是实情,去年是有此议,不会盖河洲那样的民居,河北情况复杂,也规划不起来,但准备盖一些能看得过眼的房屋,那怕还是草棚子,至少让人能呆。可这些年买昂贵的地皮,房屋建设,工人住差一点没有关系,可酒楼与客栈的不能差,再加上陆续的投资,分出的钱帛不多。虽去年年底琉璃带来大量利润,诸衙内舍不得,不同意他盖房屋。赵承宗投资河北,实际还是为了收买人心,增加父子的力量,一些衙内不同意,他父亲去年权势达到巅峰,赵承宗也不大在乎,更没有将仆役真放在心上,此事就冷了下去。准备今年再议,但今年会不会议不大好说,不管议不议,现在谁相信?
赵匡义又带着衙内转到河北其他产业上。
除了一些小型的产业,是自己家开的,其他的没有一家是好的,在赵承宗带动下,整个河北仆役生活惨不忍睹。本来也很正常,这是伪资本主义的必然产物。
若到下面一些坑矿看。或者看夔峡地区的蛮奴,或者巴蜀那边的旁户。他们生活更惨。
但现在有一个天堂般的河洲对比,河北将光鲜的酒楼客栈妓馆等抛开。背后就象地狱一样。
衙役将河洲琉璃作坊管事主管一起带过来。赵匡义问道:“若是烧坏了琉璃杯,你们如何处理?”
“处理?”管事奇怪地挠头,忽然醒悟了,说道:“二大王,是这样的,要看生手与熟手,拙手与巧手。一般生手才进来,由熟手带着,让他们熟练磨练。肯定会出现失误。这个通过薪酬来体现,例如新手才进作坊,一月只有三缗钱薪水,外加节日与加班奖励,不足四缗钱。不过熬过这段时间后,手熟了,肯用心,损坏少,成品率高。奖励就厚,若不用心,损坏率高,成品率低。奖励就少。米价涨起来的时候,玉大娘子慈善心肠,一月又补贴了八百文米钱。”
“有没有打过人?”
“打人?那个人不犯错。即便是熟练的大匠也会有失手时候。况且谁愿意弄坏它,再有一个奖励的刺激。更没有人弄坏了。不能打,越打仆役越不会用心。越害怕,越烧不好。而且他们也是人。”
闻听他这种说法,河北作坊里的仆役再次大声哭了起来。
“我再问你,你们哪里仆役收入多少?”
“大匠……”
“不要提大匠,我只问普通仆役。”
“小的刚才说出,若是生手才进去不足四缗钱,若是熟手但手还是拙笨者,不足五缗钱,若是熟手手巧者,能超过六缗钱七缗钱。另外就是那栋房屋。这个账有些混乱,若加上房屋,又要更多一点。此外有时候不定期的加班,有的多有的少,多者能有一缗多钱,少者只有几百文钱。大约就是这样吧。”
他身后仆役们哭得更伤心。
赵匡义指着一名仆役问:“你不要哭,回答本官,你来作坊多久了,每月薪酬多少?有多少假期,一天工作多少时辰?”
“二大王,小的来到作坊半年多时间,一天工作五个时辰,没假期,若有事会克扣双倍薪酬,每月薪酬有三石米,半匹布,二百钱,去年米价高,米没有了,改成钱,一千钱,半匹布。可米价这么贵,我一家只好吃粟米半饥半饱的度日。”
“承宗,你于心何忍啊。”
“二大王,我也不大清楚,这样,我马上给他们涨薪酬。”
“勿用了,我撤出两河契股,这里的事务就在天子脚下,我必须要管了。贾琰,替我传府令,自今天起,京城物价贵,居之不易,为了京城安定,所有作坊店铺用工役每月薪酬不能低于三缗钱。凡低于这个数字者,契约无效。以后凡是再替商贾与作坊主签订低于三缗钱月薪的耆户里正轻者刺配,重者弃市。有所衣食有所居,凡用工一人者,无论是暂居或者赐予,房价不得低于十缗钱造价。若有过错,送于开封浚仪二县审问,任何主管客事与主户皆不得私自殴打役工,违者重笞杖。自此以后,所有作坊店辅一律务税,不交税者对些作坊店铺查没处罚。给予十天时间补救,十天后此令生效。”
“喏。”
赵匡义又看着一群仆役,道:“你们都起来吧,契约虽烧掉了,但立过契约的,有人证在,你们不得私自离开作坊。不过本官以后会派衙役专门巡逻河北。有冤情者尽管向衙役申诉,或者来开封府,本官替你们做主。”
实际契约烧掉了,这些人自由了,赵匡义还是“害怕”赵普,给了最后一些底线。然后看着赵承宗说道:“承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