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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骇然,景王一把揪住御医的衣衫,怒道:“胡说八道,她好好地,怎么会油尽灯枯?”
御医身子瘫软,“摄政王,请容卑职为乐妃娘娘施针,先让她缓过来再说。”
莫离面容沉凝,对景王道:“吉,先让他施针。”他不是不信御医之言,但是毛乐言是个奇人,他坚信她没有这么轻易死去。
景王放开御医,瞧着毛乐言那苍白的面容和棉絮般的沉下去的身子,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认识她这么久,她一直都十分有活力,如今,却了无生气地躺在菈威的棉袄上。他粗暴地对冷宫外的侍卫吼道:“赶紧拿棉被过来。”
莫离阻止了,“不必了,等她醒来之后,送回昭阳殿。太后责怪下来,我一力承担。”
景王面容略微放松,双眸却定在御医手上,看着他为毛乐言施针。
过了一会,毛乐言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睛,有些无法适应光线,她想抬手遮蔽一下光线,但是,身子沉重得跟灌了铅似的,连抬手都觉得费力不已。
“你觉得怎么样啊?好些没有?”景王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她不顾刺眼的光芒,猛地定睛一瞧,她似回光返照般全身陡然充满力量,似乎昏迷沉睡许久凝聚力气就是为了这一刻,她竟然能忽然起身,从袖间取出回魂丹,交给景王,道:“给皇上服下,一个时辰之内,他就会好起来的。”
景王手里取过这粒金黄色的丹药,仔细端倪了一下,问道:“这个是什么?”
“这是解药,能解皇上体内的毒。”毛乐言似乎中气十足起来,“你赶紧送去,立刻让他服下。”
莫离见她精神焕发起来,也终于放下心来,道:“你刚才是怎么了?吓死我们了。”
毛乐言转头去看莫离,微笑道:“我是大战过后过于疲惫了,一时间缓不过气来,放心吧,我没事了。”
莫离放下心来,道:“那就好,我们先送你回昭阳殿,再去给皇上送药。”
毛乐言环视了一下冷宫,这里凌乱肮脏,确实不是一个死去的好地方。但是,既然是太后下旨把她打入冷宫的,他们抗旨不尊,反正她快死了,何必再惹人不痛快呢?她道:“救人要紧,我体力刚恢复,还是让我再歇歇吧。”
景王责备地道:“你看你,把自己弄得苦兮兮的,本王命人送棉被过来,你先休息一下,明日天亮,本王来接你回去。”
“嗯,好的。”毛乐言笑着看着景王,她的眸光有些痴恋,看过景王,又看莫离,再看看那几张还挂着泪水年轻的脸,舍不得,一切都舍不得,但是,她已经走到了终点,再无退路了,“去吧,皇上醒来后,告知他,我会一直等他,一直在这里等他!”
景王觉得她有些异样,“什么等不等的?明日你就回昭阳殿了,皇上醒来之后就可以去看你或者你可以去看皇上。。。。。。”
“行了,三郎,你很罗嗦,快去吧。”毛乐言嘴角有一丝绚烂的笑容,让人迷醉,“我困了,想睡一会。”
“嗯,好,你先躺着,我命人送棉被过来。”莫离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心里莫名其妙地觉得难受,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哪里来,眼前看起来一切都将要好起来的,皇上有解药了,等皇上醒来,毛乐言自然可以离开这里。但是,一种紧张沉溺的心痛,还是锁紧了他的心脉,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
毛乐言默默地点头,疲惫地躺下,她看着御医,道:“御医,谢谢你,不过你可以走了,我没事了。”
御医有些惊诧,方才为她把脉,脉象分明沉绵无力,如今为何会如此精神奕奕?他想起毛乐言的过胎术,心中猜测许是她大概是有大本事的人,应该自己好了起来。他想再为毛乐言诊脉,却被毛乐言伸手拦阻了,“行了,我困了你们快走吧!”
第两百一十五章 毛乐言之死
莫离与景王带着御医急忙把药送到永晖殿,让刘渐服下。景王临离开冷宫之时,叮嘱看守冷宫的侍卫,让他们送棉被和食物去给毛乐言。因着是摄政王亲自交代的,故侍卫不敢不从。
然而,就在侍卫取来棉被的准备走近冷宫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侍卫急忙冲进去,只见乐妃的三个宫人伏在她身上失声痛哭。
而乐妃,躺在菈威的棉衣上,眼睛闭上,脸色白皙得吓人,她了无生息地躺在那里,胸部没有半点起伏。
侍卫吓得腿软,其中一名凑上前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却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那侍卫顿时瘫软在地,喃喃地道:“死了。。。。。。”
“天啊,她死了,咱们也活不了了。”另一名侍卫脸色苍白地道,景王是什么人,他们虽不是前殿的侍卫,但是也听说过,他走之前,乐妃还好好地,如今他们一走,乐妃便死了,就算和他们无关,景王爷会拿他们问罪的。
菈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上前推开那侍卫,怒道:“不许碰我家小姐。”
侍卫木讷地问道:“乐妃娘娘是怎么去的?”
没有人回答他,粉儿和小兰哭得跟泪人似的,趴在毛乐言身上,伤心欲绝。
刘渐服用过莫离送来的回魂丹,慢慢地,脸上的黑气消失了,但是人还没转醒。
天差不多亮了,天边泛着鱼肚白,马上,太阳便要出现在东方,今日,注定是个好天气。
太后听闻莫离从毛乐言处取来解药,怒道:“她也信得过吗?皇上如今只剩下半条命,若服下她的所谓解药,出事了怎么办?”她情急之下,便急忙往永晖殿而去。
她赶到永晖殿的时候,还没去看皇帝,便首先给了莫离一记耳光,怒道:“是谁让你自作主张把那女人的东西给皇帝服用?皇帝有什么事情是不是你负责?”
莫离跪下,昂然道:“太后娘娘,皇上服下解药,已经好多了。”
太后一愣,越过莫离去看床榻上的刘渐,果真见他脸色已经渐渐转好,才舒了一口气,却兀自强硬地道:“这么大的事情,你该事先跟哀家商量。”
景王淡淡地道:“母后,解药是儿子和莫离一同去冷宫取回来的。”
太后脸色一缓,只是神色陡然又复杂起来问道:“你是真心希望你弟弟好转?”
景王看着床榻上那俊美的容颜,他的弟弟,夺取了他一切的弟弟,但是,到底还是弟弟。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兄弟既然有骨血连系着,恩恩怨怨自然是一辈子牵扯不清。但撇除一切,还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儿子,不希望他出事。”
今日的他,和昔日执狂的他已经大不一样了。
太后面容渐渐宽慰起来,道:“你懂得这样说,哀家很高兴。这辈子,哀家只盼着你们兄弟俩能像往日一般友好。至于谁做皇帝,其实,哀家想了想,真的没这么重要。”
景王默然点头,顿了一下,又问道:“母后,既然乐妃救皇上有功,自然不该再住在冷宫里,儿子恳求母后下令把乐妃从冷宫迁出,回到昭阳殿。”
太后面容又生冷起来,道:“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哀家不是心狠手辣,只是此女来历不明,又和江湖牵扯不清,哀家真的对她不放心。先关几日吧,一切等皇帝醒来再算。”
“母后,有没有她,静王都始终会造反,这一切,迟早是会来临的。”景王蹙眉道,若说一切因为毛乐言起,那对她未免不公平。
“但是,却是因为她,让这一切提早来临。这一次皇帝若不是为了救她,岂会以身犯险?你别为她说话,哀家这道气横在心里若不惩罚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的。”太后强硬地道。
景王也不想气她,毕竟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便道:“那,就依照母后之言,且惩罚她几日吧。”
太后这才嗯了一声,又看着莫离道:“莫离,哀家方才确实有些过分,但是哀家也是担心皇帝,你不会记恨哀家吧?”
莫离恭谨地道:“太后是出于爱子之情,只会让莫离感动,何来记恨一说呢?”
太后眸光淡淡地落在他脸上,有些冷然地道:“你心里如何看待哀家的,哀家心中有数。公主过几日便要从镇国寺回来,你们的婚事已经一拖再拖。如今静王造反在即,哀家希望你们先成婚,成了婚,你也好收心养性,好好地辅助皇上处理朝政之事。”
莫离知道,迟早也是躲不过的。他语气沉静地道:“一切,单凭太后做主。”
太后又道:“你应该多跟公主亲近,公主马上就是你最亲近的人了,是陪伴你走一辈子的人,希望你摒弃杂念,不该念的人不要念,不该管的闲事,不必管。”此言说得甚是严厉,莫离能听出太后的意思,心中生出一种厌倦来,若不是有一家子的人他要顾及,这门亲事,早就拒绝了。当初为了让太后赦免毛乐言,所以勉强答应,每每深夜时分,想起要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总相对一辈子,总觉得是悲苦的开始。
如今纵然有诸多的不满,也只能是藏于心中,不敢有半点流露出来,他恭谨地道:“莫离知道。”
景王蹙眉道:“母后,你把青灵赐婚给莫离,可有问过莫离是否喜欢青灵?若是不喜欢,只会害苦了青灵一辈子,也让莫离陷入万劫不复。”
“说得如此恐怖?什么叫万劫不复?娶了皇家的公主,那是毕生的荣耀,吉儿,青灵也是你的妹妹,你做兄长的理当为她的幸福筹谋才是,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太后微微责怪道。
景王道:“儿子正是为了青灵着想,才让母后三思。”他能看出莫离对这桩婚事很勉强,不管之前两人发生过多么不愉快的事情,在情之一字里,他知道莫离有自己的执着,就像他,心里有喜欢的人,其他无论多么漂亮,都无法撼动他心底那人半分。
虽然不知道莫离喜欢的人是谁,但是,他知道他的执拗。
太后见莫离不做声,心中生气,但是一直疼爱刘吉,如今自然不好驳他的面子,她长叹一声:“哀家已经老了,不懂得你们年轻的想法,哀家只知道青灵喜欢莫离,而莫离也愿意娶她,看在她是皇家公主的份上,这辈子莫离也不敢对她不好。此事已经定了,你不必多说,哀家知道如何才能让青灵幸福,莫离也应该知道自己怎么做才会让公主幸福。”做女子的,都希望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她相信,纵然莫离现在对她没感情,以后成婚了,朝夕相对,他终究会喜欢上青灵的。
莫离知道太后这句话是冲着他说的,他知道,他应该说些话来安定太后的心,但是此刻,想起毛乐言可怜兮兮地躺在冷宫里,他心中就觉得难受和烦乱,本该他说胡的时候,他一字不说,只定定地瞧着床榻上皇帝的面容。
太后见莫离静立着不表态,心中更是愤怒,别过脸去,对景王道:“乐妃到底是个祸害,就让她在冷宫住上一段时间,等青灵成婚后再出来吧。”
莫离猛地抬头,正想说什么,但是景王丢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莫离会意,此刻若是他出声为毛乐言求情,只会让太后认为他心底果真是喜欢毛乐言的。景王也不为毛乐言求情,只道:“皇上之前只怕儿子到昭阳殿做侍卫,目的是要保护乐妃的安危,既然乐妃在冷宫,那儿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