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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孝珏一笑,那笑容十分温暖:“好好活着吧,我知道你是文人家的女儿,要气节,如果真的没法了,你想死我也不拦你,但有一线希望就该试一试吧?你给我最好的回报,就是当我有能力救你那天,你能欢欢喜喜的跟我走。”
董明珠抱头痛哭。
林孝珏因为太认真的去跟董明珠说话,没有注意,在她说要救董明珠离开的时候,鱼玄机的眸子瞬间一暗,满脸都是伤悲。
董明珠哭声渐止,林孝珏看着她的伤口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匕首?”她是被人抓走的,在送入教坊司之前,肯定身都被人搜过了,不会留有暗器。
提到匕首董明珠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好不容易有点生机的眸子再次陷入绝望,她声音细若蚊喃;“是我的未婚夫给我的啊,薛家哥哥,上午给我的。”
上午的时候她还没被送过来。
林孝珏明白了,一定是薛世攀也得到了消息,不想董明珠沦落风尘,所以给她匕首让她自尽。
可是人哪有那么好死的,董明珠是到了翠红楼才感到前途无望,不然也不会走这一步。
至于薛世攀,他能给董明珠匕首,应该也不是为了董明珠好,纯粹不想这个曾经跟他定过亲的女子名声有染。
这个薛十三。
林孝珏有时候真的很想把他脑袋破开,看他都在想什么。
被鱼玄机派在门口守门的小娇突然发出刻意的咳嗽声。
鱼玄机拉着林孝珏的衣袖,神色焦急:“鸨妈来了,你快藏起来。”
董明珠尤在流泪,听这这一句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
林孝珏没地方藏,看了看直接跳上董明珠的床。
她躺在董明珠里侧,头用被盖住,董明珠这时候也回过神来,赶紧把帐子撒下来,然后老老实实的躺下去。
“嬷嬷,您过来了?”
“嗯。”
门外打手和老鸨打着招呼,显然老鸨已经到了门口,她叫着鱼玄机的名字:“你是不是在啊?她怎么样了?”
小娇打开门,鱼玄机走到门口去接老鸨,俏声含笑,带着讨好之意:“妈妈,她想通了,难道你还信不得女儿吗?”
老鸨道:“还是玄机有本事,嬷嬷我都劝不好的人,我们大美女一出场,她就就范了。”
鱼玄机声音带着落寞:“妈妈也知道她跟我身世差不多,我是过来人,如今不也过的好好地,妈妈您又这么疼我,她看了自然就想通了。”
老鸨点着鱼玄机的脑门:“你呀,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甜过?”
勾唇一笑,又道:“不过人家可比你幸运得多,有人保着呢。”
鱼玄机知道老鸨说的是张燕,她也是受林孝珏所托的,那张燕找过她,说老鸨答应了跟他的约定,不会逼迫董明珠卖身。
鱼玄机娇嗔一笑:“女儿也幸运,不然怎么能遇见妈妈您?”
老鸨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一笑,语气略带讥讽:“我也是不明白你,当初你进来的时候可没人救,现在看着别人有人疼有人爱,你一点都不嫉妒?也忒心好了。”
鱼玄机脸色一白。
床里的林孝珏感觉到董明珠身子在发抖,她手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老鸨见打击到了鱼玄机,倚着门往屋里一看:“出来吧,当我不知道,还好心给人家请大夫,也不知道以后人家风头压过你,还会不会记得你的好。”
鱼玄机脸色十分难看,有一种被人抛弃了的难堪。
床上董明珠已抖做一团。
林孝珏却不能再躲了。
她从床上爬起,慢慢下地来。
老鸨听到下人报告知道她来了,但是没想到人会藏在床上,也亏她想得出来。
等林孝珏站好了朝她一礼,她抖着帕子走过去:“呦,这不是周小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林孝珏看了看门口,表情十分认真:“东南风。”
老鸨:“……”
董明珠和鱼玄机神色一紧,谁人想到这个时候她还会开玩笑呢?
老鸨因为陵南的关系,十分讨厌林孝珏,她眼睛一瞪:“咱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小姐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到我的地盘,这是什么道理?”
林孝珏嗤笑一声:“不让来拉倒,今后你的人生病了,你别来找我。”
老鸨只是责怪鱼玄机给董明珠请大夫,林孝珏想她应该还不知道她跟董明珠是旧相识。
老鸨听她语气不善,一哼:“谁用你看病?”她的人就算生病了也不用看,实在挺不住了往下等窑子一卖,那边可是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也不会怜香惜玉,甚至脸都不用看,没日没夜接客,也就三四天就死了,还看什么病?
林孝珏见她面露得意之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抿嘴一笑:“当然也包括您了,您是不是左边身子时常会麻木?好很长时间才会消去,不出三年,您就会中风,当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老鸨大惊,她确实左边身子做一做就会麻木,那滋味疼不疼酸不酸,十分难受。
“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大夫,望闻问切,看出来的。”
鱼玄机几个也十分惊讶,如果林孝珏说的是真的,那她的医术已经到了未卜先知的地步了。
林孝珏拍了拍衣衫,背起药箱:“我可要走,你别找我。”是对老鸨说的。
老鸨:“……”
她都这样说了她还哪敢放她走了,这一夜恨不得生意都不做了,把林孝珏客客气气请到客房里,要她说一说自己的病。
林孝珏这边忙着董明珠的事,竟然跟老鸨联络起感情来了,她这一晚颇忙,其实她原本打算是见王子悦的,因为傅老的案子她也十分关心。
王子悦还不知道林孝珏已经认出来了他,他们同窗二十多个人,为了救傅老可谓煞费苦心,步行千里从山西跟着囚车到京城。
可是到了京城才知道他们手上没有人脉,根本就救不出傅老。
连见一面都难。
二十多个人在城北的城隍庙落脚,城隍庙破败不堪,清冷的月光打在破门破窗上,更添惨淡。
二十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干草上,谁也说不着。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你们在京城没有想熟悉的人吗?”
问这个话的是傅老的得意门生,他土生土长在山西,京城没有亲属。
他这么问来,其实接下去大家的回答是都没有。
因为傅老收徒弟不看家世,只看才华和人品,他们这些人说白了都是寒门学子,京城有大儒薛大人,许文馨现在也住在京城,如果京城子弟要求学,根本不用去山西那么远。
说来说去,就是在京城大家都没有熟人。
“难道老师就这样被人冤枉?怎么就这么走投无路?”
“真是不甘心啊。”
“老师没有谋反,分明是被山西总兵冤枉的啊。”
大家七嘴八舌,愤愤不平起来。
王子悦侧躺着,半边脸枕着胳膊,他一直没有发言。
他想起京城有个朋友,是薛大人的儿子薛士三,当初他二人一起游历南方,算是交好,可惜因为看法不同绝交了。
他陡然间坐起,对众人道:“我明日去见一个故人,兴许他能帮忙。”
“谁?”众学子都来了精神。
“就是薛十三,他爹就是大学士薛大人,也是个大儒,如果他肯帮忙,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学子们都听过薛大儒的名头,喜出望外。
傅老那意门生喜过之后略带责怪的对王子悦说:“你怎么才说,害得大家寝食难宁,那薛十三我们都曾听过,他也是读书人,肯定会帮先生出头的。”
只要他肯帮忙,他父亲就会帮忙,那么傅老就有一线生机。
王子悦听了师兄的话却依然忧心忡忡,跟薛世攀已经绝交,那个人有点偏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忙,所以他一直忍着不说,就是怕给大家希望,最后失望的回来,那样大家更难受,但是不管如何,为了老师,他也要试一试。
王子悦等人都快吃不上饭了,自然身上什么都没有。
但还在薛世攀跟他绝交的时候曾割破断义,薛世攀的那块布料他还收着。。
第二日一早王子悦在河沟里洗了脸,整理了下仪容,就去见薛世攀。
本来薛家门子是不帮他传话的,但他虽然落魄如乞丐,但气质依然儒雅,他又拿出了信物,门子就去通报了。
薛世攀拿到那块布想了好些时候,灵光一闪才想到曾经还认识王子悦这么个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人把他的东西保存的还算细致,那就见一见吧。
“把人请到偏厅里,我稍后就到。”薛世攀对传话的人交代道。
551 侮辱
薛世攀本气定神闲的在花厅里等着王子悦,见小厮领着一个乞丐进来,他吓的站起来;“这是何人?”
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乱蓬蓬的头发黏在一起,这真的是那个曾跟他一起游历南方的王子悦?
王子悦很是尴尬,他忙到;“十三兄,是我,子悦。”快步走道薛世攀面前一礼。
薛世攀低下脖子打量他,那眉眼还在,要细看才能看出来。
他惊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说来话长,为兄走投无路,正是要跟十三兄说这件事。”
薛世攀心中升起警报,他想了想,看了门口小厮一眼。
小厮识趣的退下去。
薛世攀看着厅里椅子上精致的坐垫,嘴角动了动,但最后还是请王子悦坐了:“先喝口茶吧。”
王子悦见他没有开口就赶他走,心下稍安,在他心里,薛世攀是不会变通了些,但心地还是善良的。
小丫鬟给二人分别上了茶。
薛世攀抬手请了请。
王子悦好久没有喝到茶水了,一饮而尽。
薛世攀眉心暗暗一蹙,让丫鬟又来添杯。
这次王子悦没有都喝光。
他润了喉咙,看向薛世攀,脸上有些难为情;“十三兄,我又来求你了。”
薛世攀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是要用钱吗?”
王子悦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有别的事。”
薛世攀心想都沦落到了当乞丐的地步,怎么可能不是要钱?
他微微一笑;“那是什么事啊?”
他小鹿一样的眼睛,甚是灵动,配上精致的五官,这一笑有种说不出的风流。
但王子悦感到十分不舒服的疏离,他暗暗心惊,薛世攀好像变了个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顿了一下他道;“确实不是为了钱,在无锡与你分别,我后又有一番境遇,所以去投奔了三立书院,入了傅老的门下。”
“傅山?”薛世攀脸色一变,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但是跟文坛有关的父亲还是会告诉他:“那个傅山不是谋反了吗?”
王子悦急急开口:“老师是冤枉的,老师从没做过忤逆之事。”
薛世攀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王子悦脸上发烫,声音降下来:“十三兄,我知道薛大人在朝中有一定威望,若是薛大人肯帮忙,老师的冤情说不定会有一些转机,我们有二十多个人,想保老师的性命,可是我等都没有功名,如果能面见天子,去大理寺